“落落。”缓缓睁开眼睛,低眸看向怀里的小人儿,君成翊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陪我去看看母妃,好么?”
与此同时,南遥一座隐蔽山庄的石牢里,两男一女三名“囚犯”神色淡定的席地而坐,身下杂草成堆,偶尔还有几只小动物来回爬动。
空气里散发着潮霉的味道,墙壁上劣质的粗蜡忽明忽暗,卷着一股油脂的刺鼻味道,偶尔“啪”的一声炸开一簇烛花。
“真小气,没有明珠好歹也要弄点不冒烟的蜡吧。”紫衣女子微嘟了唇,不满的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力。
“宿雪,天亮了吧。”身边的蓝衣男子闻言望了一眼蜡烛,低声问道,声音同样的虚弱无力。
“我怎么知道,我又出不去,笨承钰。”宿雪白了他一眼,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幽怜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敢对姑奶奶用药,等我出去,非要她好看!”
“是啊,出去后一定要教训她。”承钰好脾气的笑道。
“宿雪,别闹。”一直垂头静默在一旁的男子突然开口,缓缓露在光下的脸,竟然正是应该留在皇子府中的残音!
“哥哥是在担心主子吗?”宿雪费力的向残音的方向移了几步,轻声的问道。哥哥的心思,她自然是最了解的。
“她没事。”抚上左胸,残音淡淡的微笑,俊容在昏暗的烛光下越显柔和,一贯冰冷的眼里也加了些暖意,通过蛊虫,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安好。
“那当然,能让我甘心认作主子的人,怎么可能有事。”见到残音的笑容,宿雪微微松了口气,出言笑道。“以主子的能力,不会认不出那个假残音的。”
残音微微一愣,随即苦笑,是啊,以她的睿智机警,总会看出破绽来,可是,如今的她不复往昔,自己倒是宁愿她认不得,这样至少现在不会受伤。
“她没事就好……”轻叹了口气,残音低声的说道,没有什么会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没事?”门外突然传来女子娇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媚。
“难怪逆风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废物,我起初还不信,如今看来,真让人失望啊。”
“现在没事,可不等于以后还有这么好的运气。”牢门被缓缓推开,一名绯衣女子摇摇的扭进来,目光扫过牢中的三个人,最终定格在中间的宿雪身上,妩媚的撩唇轻笑。
“我们宿雪护法如此精明厉害,还不是一样做了这里的阶下囚,更何况,你那个已经成为废人的主子。”
“傅幽怜!”闻言,牢中几人同时变了脸色,宿雪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却力不从心的再次瘫软,眼里怒火灼烧。“主子曾经待你不薄,当日是你叛教在先,如今你又为了一个逆风与梵音阁勾结,值得么?”
“不薄?你们三个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怎知她不是亏欠我在先?”幽怜软软一笑,媚眼扫过残音极力压制怒火的神情,笑容更加明艳。“至于是否值得,面对这样一个多疑好猜的主子,你们在为她出生入死的时候,可曾想过是否值得?”
语毕,幽怜便静等着几人的反应,却不料待她说完,本来怒气翻涌的宿雪竟扑哧一声笑出来。“感情小怜儿是把我们想成跟你一样的人了,倒算我小人之心,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身上的子蛊,故意挑事呢。”
话音一落,幽怜便被人抓住了痛脚般,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强声反驳道。“你能成事,也不过是靠了残音的关系。”
神教的祭坛下,曾养着这世间唯一的一例生死同命蛊,一母四子,只要母蛊不死,子蛊便可活。
幽怜曾以为,这世间至宝一定会有自己一杯羹,可直到悬崖上见到宁晓胸口上的那片赤梅,她才猛然惊觉,原来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这唯一的蛊虫已经认了主。更让她气恨的是,得到本该属于自己那一份子蛊的人,竟是较自己资历能力都差上了不止一点的宿雪。
见到幽怜明媚的笑颜转为阴寒,宿雪不由得心情大好。“我是靠着哥哥的关系,那你怎么不去靠逆风的关系?从更早以前你就想着爬逆风的床,算起来那时候你们也是半个夫妻,怎么就这么靠不得?难道……”宿雪突然夸张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幽怜道。“难道逆风会连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
“宿雪,休息吧。”看着幽怜脸色越来越差,残音不由得低声阻止道,眼里掠过一丝担忧。
知道哥哥是在担心自己激怒幽怜,宿雪适时收了口。几天来幽怜日日挑衅,每每斗嘴失败后,最多便是骂上几句,或是停了几顿饭菜,墙壁上挂满的刑拘,纯粹成了摆设。理由很简单,幽怜是在忌惮自己身上与逆风同脉的子蛊,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耳边传来牢门上锁的声音,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疾步的向外走去。
“傅幽怜!”宿雪含笑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影,突然扬声道。“母蛊殒,子蛊亡,你最好尽早想出阻止逆风妄为的办法,否则将来必会后悔。”
幽怜的脚步略微一顿,随即继续向外走去,背对着几人的面容上,蒙了一丝苦涩,她已经在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北越皇宫的永巷深廊,明灯悬成一线,随风轻晃,远远望去,仿若层叠的金浪,荡漾起伏。
而与这番热闹对应着的,却是回廊上空无一人的诡异的空静。
深夜的回廊里,缓步走来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男子面容俊美,神情严肃,一身青色长袍,手上拎着一个竹篮,身边的女孩精致娇小,清澈的眼睛晶亮纯然,仿佛这世上最美的黑玉,引人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