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成翊宠溺的在饱满的额头上烙下一吻,透着帘幕看了看天色,沉思半晌后,小心的下了床,将锦被在落忧身上盖严,大步朝外走去。
现在还不是流连温存的时候,父皇病重,太子势增,还有那个害的落忧险些重伤的君墨轩……
他还有一场硬仗要去面对,至于落忧,君成翊此刻脑中不由得蹦出四个字。来日方长。
才踏出主阁的门,君成翊布满温情的深眸立即恢复一贯的孤冷,闪过明显的厉色。
“出了什么事?”没等碧珠与紫影两人开口,君成翊便先一步问道。
七皇子府的机关历来不会在白日里开启,以君成翊的敏锐洞察,当然不会忽略此时府中的诡异。
碧珠与紫影对视一眼,两双丽眸中同时闪过对主子的崇拜,躬身回禀道。
“回主子,轩王爷来了。”
皇子府前厅……
管家焦急的站在门外朝内院方向探望,不时的又将目光递进房间里。轩王已经在里面等了三个时辰,殿下始终未曾出现,袁依姑娘自告奋勇的进去陪侍,也跟着没了音信,真真急煞个人。
会客厅内,一男子负手而立,半束的发略显凌乱,纯黑色的绣金蟒袍昭示着他至高的尊贵身份,经历岁月打磨却依旧不失风采俊美的面容略显阴沉,犀利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面色苍白透明的女子身上,带着几分探究跟审视。一个高大强健,一个娇柔孱弱,形成两道鲜明对比。
“王爷今日还是莫要再等了。”袁依无奈的看着紧随自己来到皇子府的君墨轩,偏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略感头痛的说道。“皇上龙体欠安,王爷如今最该陪在宫里才是。”
“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置喙?”君墨轩冷哼一声,厉眼想要从袁依平静的丽眸中的搜出一丝躲闪,来确定他此时心中猜想,却终究无功而返,于是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为何要封住落忧的记忆,她便是宓儿,对不对?”
说完,冷眸紧紧锁定袁依的脸,不肯放过一丝表情。
落忧,宓儿……
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期待仿若是投入平静湖水中的石子,圈圈涟漪不断向四面蔓散,不断扩大。
镂花台初见,他便奇怪为何自诩冷情无心的自己,会突然对这个来路不清的小丫头产生极为熟悉的亲近感;子母蛊发,他惊讶为何落忧迷离中会对自己露出那般眼神,有怨有问,有痛有伤;管家提议将浮醉居当做落忧出嫁前的闺房,一向不喜人靠近那里的他,破天荒的一口应允;新婚前夜他被人惑了心智,一路上遇人无数,却唯独对落忧失控,将她当做了楚宓,强吻入怀;还有,君汐病重,落忧舍了与君成翊以子换命的机会,固执的想要拿走宓儿留给自己的对联;秋梧苑门外,落忧字字珠玑的斥责自己的移情寡性……
种种种种,他平日忽略掉的片段一幕幕在脑中重复,每重复一遍,心里的怀疑便坚定一分。
如果她便是宓儿,那么先前她对浅语的敌视,对自己的质问都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如果她是宓儿,那么自己所有的思念与痛楚她可曾看到;如果她是宓儿……
她为什么不回来自己身边。
袁依将君墨轩不断变换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同时也清晰的感受到君墨轩此刻心中的激动与矛盾,她是祭师,即便不曾观察君墨轩的言行,也能清楚感知他心中所想。
“王爷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袁依是祭师不假,却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改人记忆。”袁依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跟着无比真诚无辜说道。“即便有这个能力,逆天改命的事,又有几人能做,谁人敢做呢?”
君墨轩没有反驳,毕竟祭师有祭师的准则,即便是像乾殃那般能耐的传奇人物,早年间同样因为改人命理而遭受神罚,落得绝世容颜尽毁的下场。这袁依年纪轻轻,若真想要为落忧改变记忆,她自然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君墨轩眼神一晃,随即又将想法否定掉。不会的,那种感觉不会错,之前那些交集也确确实实发生过,除非能够证实落忧真的不是宓儿,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罢休!
“三个时辰的极限早就到了,关于宫砂之毒的效用,想必王爷不算陌生吧。”仿佛完全看不出君墨轩压抑的怒火,袁依笑容轻浅的继续开口。“现在的小皇子妃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毒发身死,回天无力;要么宫砂毒解……”
故意拉长了声音,袁依一边看着君墨轩胀紫压抑的脸色,一面收住了话尾。
即便不说完,君墨轩也清楚的知道另一种结果是什么,没有与北越嫡系血脉结合作解药,锁宫砂的夺魂索命,绝无活口。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而偏偏袁依这种话说一半,任君想象的做法更是让他恼火,宽袖一拂,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王爷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七皇子府的机关又岂能是朝夕可闯的?若不是我曾经有高人指点一二,也未必能将王爷带出那迷阵。”袁依的笑容配着此刻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愈见仙姿隽永,飘渺虚幻,心底却暗自责恼。
如果不是她假传了君成翊的指令,恐怕这个男人已经冲进秋梧苑里去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连同君墨轩的记忆也跟着封掉,省得如此麻烦。只可惜能力有限,力不从心……
纤细的手指抓在臂上,灼辣的疼痛钻心而起,袁依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明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