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空荡的花园内斑驳树影横铺一地,落忧穿过九曲回廊,在月洞门下站定,望着不远处静候的那抹蓝色身影,笑意加深。七皇子府内的重重机关的确拦得住外来的威胁,但对于曾经身为岸阁护法的残音,起不到任何作用。
墨发高束,掩了半边容貌的狼纹面具幽幽的泛着寒光,露在面具外的薄唇略显苍白,漆黑的眼眸在落忧出现的那一刻,瞬时褪去冰冷,驻进一丝暖意。
“主子。”男子缓缓走来,轻声的唤道。
残音不会无端出现在这里,落忧轻轻颔首,小手在肥貂的毛发中来回穿梭,菱唇微扬道。“走吧。”
“属下逾矩。”残音闻言上前几步,长臂一身,揽住落忧的腰,双足点地,快速的绕过各处机关,快速的向府外掠去。
对于残音的突然触碰,落忧稍稍蹙眉,只是更紧的抱住了肥貂,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暗夜中,一双纯黑的眸子显得格外幽亮。
半柱香后,残音跟落忧出现在了越城一条少有人来的巷子里,眼前一座朱红色的大门上,漆黑的匾额上书写着南府二字,两旁悬挂的灯笼,随着晚风来回轻荡,烛光摇曳,明暗不定。
当日返回越城,落忧遭遇反噬,与她蛊脉相通的残音等人也同样苦不堪言。
那时正值君成翊做寿,为防止他人闲话,惹出麻烦,落忧便让他们先找地方落脚,自己在岸阁其他人的护送下返回皇子府,到达以后,连同岸阁的手下也都被她潜退。
眼前的南府,便是残音、逆风等四人的暂居地。
两人也不走正门,残音带着落忧直接翻墙而入,甫一落地,便有一阵刀剑相撞的打斗声传进耳中。落忧微微皱眉,转眸询问的望向残音,却对上一双极为无奈的眼,修长的手指抬向偏院的方向,示意落忧自己去看。
当破旧的院门随着静夜里刺耳的“嘎吱”声被缓缓推开,最先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密集交错的道道剑光。
庭院内,三个熟悉的身影各执兵器,刀剑相错,寒光阵阵。
宿雪一改先前的银剑,手中持一条赤鞭,扫、划、撩、缠,虎虎生风,不断的转换着纤细的身形,以增加鞭速,挥鞭的同时口中也不作停顿,不断的数落着逆风先前的种种罪行。承钰手中银剑飞舞,配合着宿雪的动作,步步紧逼,一身黑衣仿佛要融进深重的夜色中去。
在两人的合力的围攻下,逆风一袭红色长袍随风轻卷,手握长剑,阴柔俊美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凤目中流光轻转,动作如行云流水,应对起两人来并不费力。
刀剑相击,寒光交错,与上次一样,三人都不曾使用内力,只是单纯的力搏。残音跟在落忧的身后,见她完全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眼中焦急愈发明显。
逆风打斗中将余光瞟向院门,当那一抹娇小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狭长的凤目中立即含了一丝笑意,也就在这微微一个失神间,宿雪的一鞭急急而来,直挥向逆风的右臂,意图缠住逆风手中的长剑,而承钰则默契的攻向逆风左腹,一剑直取要害。
逆风知晓躲闪已经来不及,右手一抬,看似迎向宿雪挥来的长鞭,实则手腕使力一转,长剑从右手换至左手,右手凭空去抓宿雪挥来的一鞭,左手用剑,去抵挡承钰攻向自己的剑招。
锵!兵器相撞,风鸣作响。逆风左手长剑与承钰的银剑相互抵制,难动分毫,右手抓住宿雪挥来的长鞭,赤色的软鞭绕在他光洁的手腕上,同样掎角之势,动弹不得。
啪啪啪,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娇小的人儿慢慢走近相互桎梏的三人,粉唇冷冷一勾,清透分明的眸子,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几人所想,除了逆风依旧笑意灼灼的回望,承钰跟宿雪两人都略带心虚的微垂了头,不敢直视。
残音站在不远处望着几人不同的反应,眼中黯然一片,只一个动作,便足以发现逆风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很精彩,还要继续么?”落忧黑玉般的眸子清冷冷的目光在几人脸上逐一扫过,也不等着几人回答,径直向着最近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逆风等人连忙各自收手,相互对望一眼,会心而笑,随后快步跟上,许多话语,尽在不言中。
房间里的布置极为简单,简单到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以及四个圆凳以外,再无其他。
落忧抱着肥貂率先进门,径直坐在了其中一张凳子上,门外的晚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精致如玉的俏脸上,仿佛被镀了一层朦胧的金,本就俏丽无双的容颜更添几分娇媚。
相比之下,其他几人的面色则都显得较为苍白,落忧知道,这是三日琉璃的反噬造成的,自己因为有君成翊的内力做疏通,气色才渐渐恢复,而他们四人同时被反噬,彼此之间不能相互疗伤,只能硬挨过那段黑色时期,能恢复成现在这般,已属不易。
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补药,落忧将其递给距自己最近的逆风,示意他分发给几人服下,待几人将药丸吞下,落忧才向外看了一眼天色,缓缓启声说道。“时间紧急,我直接说重点。”
“从明日起,残音回皇子府听差,仍旧做我的护卫。逆风跟宿雪留守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手指在肥貂胖起褶皱的脖颈出来回摩挲,看着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落忧抬起头,没有看向不曾被分配任务的承钰,而是含笑望着逆风问道。“梵音阁,你能动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