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比萧谨要强。”
此言一出,紫影跟紫湛在了然的同时眼中都染了焦急跟不忿。
枫黎是个医痴,却屡屡被更加精于医术的萧谨嘲笑,遇到比萧谨更为出色的落忧,自然不会放过。
只不过,这个小子是不是头被踢了,用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要用萧谨?要知道,当初得知萧谨可能在世的消息,皇子妃竟然抛了这里的一切,准备跑去西楚救人,还险些遇险,最后他们殿下只能用药把皇子妃迷昏了强带回府。这个时候提起萧谨,不是让小皇子妃想起那段经历,惹两人不和么?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落忧便跟着微垂了头,放在身旁的手,在袖中缓缓握紧。
君成翊已经给身在西楚的秦绯心传书过去,让她帮忙寻找萧谨的下落,昨日匆忙间也没来得及问关于回信的事。秦绯心此刻应该正准备待产,即便想要帮着出力寻找,怕也难有成效。而这一次自己被掳,无意间发现宁川的山庄外的布阵,竟然就是在西楚困住了萧谨的天罡绝阵,那么宁川与这场阴谋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谁盗走了他的阵法?
潜意识里,落忧便已经认定,以萧谨引自己前往西楚的,另有其人。潜意识的认定,宁川不会用这种手段诱她前去。
“殿下此时可下朝了?”正当紫影紫湛不知该如何开解的时候,落忧突然仰起头问道,抬起的眸恰好撞进枫黎望过来的眼中,快速而精准的捕捉到还未来得及掩去的幸灾乐祸。心中冷冷一笑,面上不动声色。
“殿下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府,现在正与南遥的女皇陛下在花园中对弈。”紫湛连忙回答道,也不忘狠瞪枫黎一眼,眼含担忧,这小皇子妃要找殿下,该不会是想着秋后算账吧。
“既然枫太医不是来诊脉的,那我就失陪了。”落忧点点头,掀开薄被从榻上缓缓走下,抱着肥貂向外走去,突然回眸一笑,芳华绝代。“收徒的事,等萧谨回来再议,不过,在此之前,有劳你替我问候你姐姐。”
说完,在枫黎含着笑意的目光里,携貂而走,身后枫黎的声音轻飘而来。“皇子妃太过谨慎了,须知有姐姐的,又何止我枫黎一人。”
闻言落忧脚步一顿,神色不明的静默半晌,再次提步离去,只是眼中却多了几分凝重。
相比枫瑶的温婉素雅、不露声色,她这个弟弟,也并不逊色多少。
七皇子府的花园内,奇珍异草,葳蕤繁盛,一座廊柱雕花、围栏镶玉的亭台建于荷池之上,君成翊头束玉冠,青衣着体,坐在圆桌的一侧,手执黑子的凝视着桌上的半片残局,剑眉深锁,若有所思。圆桌的对面空空如也,与他对弈的轩辕女帝已经失了踪影。
感觉到有人注视,君成翊从棋盘上收回视线,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月洞门下,正站着他心中所念的人儿。
不同于平日里的罗烟粉裙,玲珑两髻,此时的落忧一身秋香色芙蓉并蒂纹烟锦丝褶裙,外罩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色披风,乌黑如缎的发,被拢成清秀淡雅的随云髻,发鬓斜插着一支玉钗,几颗明珠点缀在头鬓上,几缕细丝发垂在两腮,蛾眉笼烟,清眸若水,眉心处一点淡金妆钿,耳际一串晶碧色流苏耳坠摇曳,在细白的瓷肤上留下点点光驳,更显姣美明艳,妩意动人。
黑玉般的眸子清明纯澈,一抹淡笑自唇畔缓缓漾开,瞬间,满园芳菲黯然失色。
眼看着小人儿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君成翊竟似忘了动作般的执着一颗黑子静坐不动,直到可人儿行至身前,目光落向那片残局,精巧的秀美微颦,启声开言,君成翊才略显尴尬的动了动握子的手,迅速落下一子,掩饰方才的失态。
落忧是美的,他很早便知道,但当不再是孩童妆扮,褪去了纯涩稚嫩,妆容精致的落忧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得失了神。这样的落忧,让他恨不得立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
“这便是她留下的棋局么?”落忧观察着黑白分明的棋盘,对君成翊此时内心的波动完全无视,秀眉微拢,本来是旗鼓相当的两方,只是君成翊方才轻易掷下的这一子,却是让整个局势都动荡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倒还真有几分此刻朝上时局的写照。
至于落忧口中的那个她,两人心中同样明了。
话音方落,落忧便觉得天旋地转的一晃,腰上一只铁臂用力一环,自己便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坐在了君成翊的腿上。
长发被挽成一髻,洁白的后颈便直兀的显露出来,温热的呼吸丝毫不受阻挡的喷薄在后颈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落忧心中一动,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拦住她的腰肢,后背紧贴着的胸膛,火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过来,感觉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落忧微微垂下眼眸,轻轻地挣了几挣,从耳后开始浮起一抹红晕。
“怎么这么早醒?”身后传来君成翊轻柔的声音,昨日落忧被反噬折磨,今早起来见她睡得昏沉,便不做打扰的悄声离开。
“已经缓过来了。”落忧头微向旁边侧了侧,想要躲避君成翊灼热的呼吸,却无奈被有力的环着腰际,挣脱不开,只好作罢,敛了心神,在棋盘上游移着目光,说道。“看来,她竟是要提醒你呢。”
君成翊闻言,也跟着把视线投向争斗激烈的黑白子间,两边势均力敌,动一子而乱全局,他方才迟迟不肯下子,就在于,动子的那一方,必成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