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位身份暴露的贵宾,正以守护的姿态静立在沁梨苑的院门处,眼看着那名鬼面男子,带着他好不容易接回来的小人儿走进了客房。当窗棂上隐隐映出两个相拥而立的身影,那双淡漠无波的眸,在眼帘低垂间闪过一丝厉芒,转瞬不见。
房间里,灯未熄,气幽香。
落忧怀抱着肥貂跟着鬼面男子一路行至房内,才要开口却突然撞进一个熟悉的胸膛里,两条铁臂狠狠的将自己箍紧,疼得怀中的肥貂吱吱痛叫,挣扎着跳到地上,一步三回头的跑开。
落忧本能的想要挣扎,才有动作,耳边就突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他说,落落,我终于找到你了。
鼻间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落忧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以及越来越紧的拥抱,终于在轻叹一声之后放弃了动作,她想,她是真的吓到他了。
直到环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松缓了些,落忧才微微动了动肩膀,一只小手推开了铁臂的桎梏,摩挲着徐徐向上,在碰到那冰冷的鬼脸面具后,手指勾住下沿轻轻一掀,一张熟悉至极的俊脸便显露在面前。
果然是他啊。
落忧粉唇微微扬起,从他用暗器击开那支夺命冷箭的一瞬,她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也想到了,他便是那个以普查民风为借口出现在茗曦城,害得自己无法出城的神秘大官。
至于守在门外的那一位……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没将他认作君成翊!
而此时真正的君成翊则是眼含宠溺的看着怀里仰望着自己的小人儿,眼中带着一股失而复得的满足笑意。
天知道他出手阻止段千寻那一箭时心有多急多慌,当他找到先前那家客栈,看到一地血污中静躺在地上的那枚被落忧拿走的玉牌时,他有多悔!
落忧会一声不响的赶往西楚,本在他意料之内,之所以没立即阻止,是因为他以为应该先让落忧出来散散心,缓解一下她压抑的心情,于是自己便更先一步的来到茗曦城,想要在这里静候他的宝贝到来。
他相信紫影紫湛的能力,也信任落忧的机敏,不过这份相信在看到那枚染血玉牌时,便被击成粉碎。
于是,他下令封锁了城门,希望可以借此阻断那群刺客在城外的接应,当手下回禀说有数十人手持郡主信物进了城,他的怒火恨不能将整个茗曦城少个干净。
幸好,幸好有肥貂。
想到自己刚刚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君成翊整个心都在颤抖,若不是自己在焦急寻找中遇见了突然跑出客栈的肥貂,他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是他太过自负,才让她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一幕。
于是,剑一出鞘,便已青芒尽露,杀意纵横。
但这一次,他却死死的压抑着怒火,选择守在落忧身前。
他已经在一次托大中险些失去她,如何能再冒一次险?
至于段千寻,君成翊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北越的形势越发紧张微妙,现在的确不是惹来纠纷的时机,但他发誓,终有一日,他会亲自手刃段千寻,以报今日之仇!
“落落,你怎么认出我的?”提起肥貂将其抛在一旁的鹅绒软垫上,君成翊抱着落忧窝进软椅里,习惯性的将头深埋在落忧的颈间,呼吸着令他心安的药香,含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落忧一怔,竟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那是一种本能的认知?
略一停顿,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你不会叫我落忧。”
君成翊闻言,眼底闪过失望,但有快速的湮灭,转而化作淡淡的欣喜。他可不可以认为,他的女孩如此说,是因为她在害羞呢?
没错,自己一直都唤她落落,方才扮作自己模样的残音在对落忧伸出手去的时候,也的确将她唤作了落忧,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落忧是在自己出现的一瞬,便立即选择了用整个身体背对着段千寻,为段千夜疗伤,空门大开。
以落忧的谨慎,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怎么可能轻易的许给一个陌生人?
那时候自己带着面具,用了变声的药物,也不曾展露青玄剑法,落忧却可以在一眼之间确定自己的身份,这个认知让君成翊淡化了方才落忧嘴硬找借口带来的失望,取而代之的,是充溢胸口的激动跟欣悦。
感觉到君成翊情绪的变化,落忧略带疑惑的望进那双眼中,在里面看到了许多从不曾有的情绪,不由得秀美微拧,才要启口问他,便发现头顶的俊颜正一点点放大,随即眉心处便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望着落忧惊怔的表情,君成翊有些好笑的将她再次搂紧,唇从她的眉心处滑至耳边,轻声道。“不许你皱眉。”
温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一阵酥痒从耳际传来,落忧俏脸立即蒙上一层薄红,向后微微仰身,想要闪开君成翊的纠缠,却因为腰间有力的手挣脱不开,不由得有些羞恼的回望过去,却一眼深陷进那双盛了满满笑意的深邃黑眸中,那里,藏着一缕不算明显却真实存在的,欲望。
于是,脸上更是一片滚烫。
“咳咳……”与此同时,君成翊也在那双黑玉般的眸子中望见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移开了视线,转移了话题道。“天快亮了,先睡一会儿吧。”
说完,长臂一揽,将落忧横抱起来,再轻轻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褪了鞋,跟着躺上来,一手环着落忧的纤腰,一手放在她头下,看着她眼下那一团明显的青黛,声音越发怜惜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