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主简介]
唐顺之(1507—1560),字应德,一字修义。人称荆川先生。武进(今属江苏)人。明散文家。嘉靖八年会试第一,官翰林编修,后任兵部郎中,到浙江防御,泛海破倭寇,以功升右佥都御史、代凤阳巡抚,带病泛海渡焦山,至通州卒。他积学渊博,曾研治天文、地理、数学、历法、乐律和兵法等。嘉靖初,他与王慎中、归有光、茅坤等起来反对明中叶后掀起的“文必秦汉”的复古浪潮与摹拟风气,力矫其弊,推崇并师法唐宋散文,使得文坛风气为之一变。他是明中叶一大家,著有《荆川先生文集》。崇祯中被追谥为“襄文”。
读书务求心领神会
[原文]
行者居者,行迹各别,然理无二致也,日用工夫无二致也。汝兄在山中若不能谢遣世缘,彻澄此心,或止游玩山水,笑傲度日,是以有限日力作却无力靡费,即与在家何异?汝在家若能忍节嗜欲,痛割俗情,振起十数年懒散气习,将精神归并一路,使读书务为心得,则与在山中何异?艰哉!艰哉!各自努力。
居常只见人过,不见己过,此学者切骨病痛,亦学者公共病痛。此后读书做人,须苦切点检自家病痛。盖所恶人许多病痛,苦真知反己,则色色有之也。
——节录自《荆川先生文集》
[译文]
出家远行的人和足不出户的人,行踪各不相同,但读书做人的道理却没有什么两样,平时大小事情对自己的磨炼也没有什么两样。我在山中,如果不能与世俗隔绝,彻底地使自己的心胸清静下来,或者只顾在山水之间游逛玩乐,嬉笑轻慢地虚度时日,这样用自己生命里有限的光阴和体力做无端的浪费,与在家里闲着有什么不同呢?而你在家里如果能节制各种嗜好和欲望,忍痛割舍各种世俗人情,抖擞掉已经养成了十多年的懒散气习,将精力集中在一处,使得自己读书务必做到心领神会,那么跟在山中有什么不同呢?难啊!难啊!都必须各自努力呀!
平常只看到别人的过错,而看不到自己的过错,这是读书人最严重的弱点,也是读书人共同的弱点。今后你读书做人,必须深刻检讨自己的毛病。大概那些厌恶别人许多毛病的人,如果竭力地真正认识到并反省自己,那么就会发现自己样样毛病都有啊!
[评析]
在这封与二弟正之的信中,唐顺之着重指出,读书并非由环境决定,关键在于自身的主观努力,要能“将精神归并一路,使读书务为心得”。
其次由读书联系到做人,告诫弟弟吸取一般读书人的教训,善于“见己过”,“苦切点检自家病痛”,即自我反省。他所提倡的这种无论读书做人都要“严于律己”的精神,无疑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