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世界经典探案故事全集:扑朔迷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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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黑彼德(2)

十五分钟后,我们在弗雷斯特住宅区边上的一个驿站下车,穿过一片被叫做“不可逾越”的森林地带,这也是英国的保垒,这片树林有几英里长。森林中的树木较为稀疏,建在附近的钢铁厂把树都砍去炼铁了。荒凉的树林里,零落地长着几棵小树,这片曾经抵当萨克逊侵略长达六十年之久的树林永远成为了历史。在那片还有些绿意的山坡上,有一片不大的空地,一间又长又矮的石头房座落在上面。一条拐来拐去的马车道伸向那间石屋。在大路边上有一幢三面被灌木丛包围着的小屋,屋门和挂着窗帘的窗户正对着路,这就是死者的家。

斯坦莱·霍普金斯领着我们进了房子,并向被害人的太太——一位表情黯淡的妇女,介绍了我们。她那张略带菜色的瘦脸上,爬满了皱纹。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流露着恐惧,这是对长期苦难生活的控诉。一位面色苍白的金发姑娘站在老妇人旁边,这是被害人的女儿。

“我的爸爸被人杀死了,这我很高兴,我从心底感激那个凶手。”姑娘丝毫不怕我们对她指责些什么。黑彼德确实太不像话了,把自己的家搞得乱七八糟,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当我们走出来,在太阳下长长地舒了口气的时候,才觉得被害者的妻子、女儿以前活得太压抑了。

我们沿着一条被死者踏出的所谓的路走向那间小木屋。

小木屋很简陋。墙,靠门的窗户和屋顶都是木头的,屋的最里面也有扇窗户,斯坦莱·霍普金斯拿出那把从死者身上找到的钥匙正要开门,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他停住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锁被人撬过。”他说。

正在检查窗户的福尔摩斯过去一看,门的确被撬过,那划过的痕迹,表明了门被撬的时间不长。

“这个撬门的人很笨,想从窗户爬进去,但是他失败了。”

“撬门的事非同小可,昨天晚上我离开时,门还好好的,我发誓。”警探说道。

我提醒他说:“是不是哪个村民因为好奇或者无聊来撬门?”

“这不可能。”警探一口否定,“村民根本就不敢到这里来,更别说想撬门闯进小屋了。福尔摩斯先生,您对撬门有什么看法?”

“我想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您的意思是这个撬门的人就在附近,并且还会再出现,是吗?”

“我想他应该还会再来,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门会锁着。他想用一把小刀把门撬开,但是他没弄开门上的锁。他再来时会怎样呢?”

“带上容易撬开锁头的工具等天黑了再来。”

“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必须在此等着他出现,要不我们就是笨蛋了,现在我们进屋瞧瞧。”

地板和墙上的血迹没有了,但家具还保持着原来的位置。福尔摩斯用了两个小时仔细地检查了每样物品。没有发现重要线索,这从他脸上能看出来。

“霍普金斯,你动过这个架子上的物品了吗?”

“我摸都没摸过。”

“肯定有什么重要的物品被偷走了。你们看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要干净一些,小偷拿走的也许是书或盒子之类的东西。现场我已经勘查完了。好了,华生,你陪我去树林散散步吧。

我也放松放松。霍普金斯,你再呆一会儿,看看能否见着我们想见的人。”

当我们布置好了圈套,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霍普金斯想把小屋门打开诱敌,但福尔摩斯认为那样做不妥当。只要有一把比较坚硬的刀,就能撬开锁头。福尔摩斯出了个主意说,我们应该在第一扇窗户外面的灌木丛中躲起来。这样,只要来的人点灯,我们就能躲在暗处看清他究竟想干什么。

世界上最枯躁无味的事就是守候,不过这让人觉得有点刺激,想想就要到手的猎物,心情一阵紧张,深夜里悄悄潜来的是什么猎物呢?如果是一只老虎,要和它进行艰险的搏击之后,才能将它抓获。如果是一只进行偷袭的豺狼,它只能攻击那些懦弱的人和没有任何防范的人。

我们躲在灌木丛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晚归村民的交谈声和疲惫的脚步声引起了我们的警惕,但是这些声音很快就没了。从远处传来的教堂钟声,告诉我们夜已经很深了,这时下起了小雨,我们头上的树叶在黑夜中被雨打得很响。

教堂的钟声告诉我们已经两点半了,这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突然一种非常尖锐的响声,打破了寂静。声音是从大门方向传来的,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从马车道上走过。紧接着夜又恢复了寂静。过了很长时间后,我还怀疑刚才是不是一种幻觉。突然尖利的金属摩擦声和重物的打击声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我们都在想这个人不笨,选择这个时间撬锁,这回或许是因为技术和工具都比上回好吧,居然把锁头撬开了。随着火柴的划亮,蜡烛的点燃,使我们透过窗帘能看清屋内的一切。

这位神秘的撬锁者是个瘦小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在蜡烛光的照射下,那黑色的胡须把他的脸映衬得更加惨白。我清楚地看见他在不停颤抖,蜡烛光也随着一起颤抖,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小之人。从他身上你能深刻体会胆颤心惊的含意。他头戴便帽,上着诺福克式的上衣,下着灯笼裤,十足的一个绅士。他还在不停地抖着,一双贼眼惶恐地四处打量,这一切都被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他哆哆索索地把蜡烛放在桌子上,随后走到一个角落,他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我们开始行动了,这时他突然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从航海日志中抽出的一个大本子。他把发抖的身体靠在桌上,手不停地飞快地翻着那个大本子,突然他停了下来,看起来是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后,做了一个显得非常恼火的手势,把大本子合上,又小心地放回了原处,并吹灭了蜡烛。他刚一打开门,霍普金斯便抓住了他的脖领。

当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我听到他颤抖着发出了一声长叹,看样子他很害怕。蜡烛又重新亮了,那个可怜的家伙缩着身子,把自己发抖的身体拼命地往黑暗里躲,不料他碰到了水手柜,然后就一屁股瘫在了上面,这时他显得很无奈。

“嗨,朋友,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你来这儿想找点什么东西?”警探问他。

这个人努力想把自己发抖的身体停下来,但是没有做到。然后望着我们挤出一点笑容来,但这笑比哭还难看。“你们是侦探吧,”他可怜地笑着问道,“你们要是认为我与彼德·卡里船长被害一案有关的话,那你们就冤枉我了。我可以发誓,我和这件凶杀案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清白的。”

霍普金斯说:“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这点你放心,请你先告诉我们你的尊姓大名。”

“约翰·塞普桑·内立根。”他机械地回答着。

福尔摩斯和霍普金斯对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能让我相信你们吗?不,我没理由相信你们,因此,我对你们什么都不能说。”

“如果你拒绝回答我们的问题,那么在法庭上吃亏的是你”。

年轻人不说话了,看样子他在权衡利弊,是说还是不说。

“那好吧,我回答你们,”他说,“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有难言之隐,可是现在我又不得不说。道生和内立根公司你们几个是否有所耳闻?”

霍普金斯显然没听说过,但他的表情告诉了我。福尔摩斯却显得有些兴奋。他说:“是那两个亏损了一百万英镑的西部银行家吗?这两个无能之辈毁了康活尔郡一半的家产后,内立根就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对极了,我是内立根的儿子。”

我们好不容易才获得了一些可靠的线索,可一个被自己的鱼叉钉在墙上的船长与躲债的银行家之间,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认真地听他讲下去。

“我父亲是主要的当事人,道生当时已经洗手不干了。这件事给十岁的我带来的是羞耻,害怕,而又无可奈何。在人们眼里我父亲是个小偷,把所有的证券都卷跑了。但事情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我父亲一直认为,只要证券到了兑换期,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而且债权人的钱都会还给他们的。我父亲趁法院的传票还没有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便坐小游船去挪威避难了。他走之前的晚上和我妈妈告别时的情景,如今我都记得很清楚。他给我们留下一张清单,上面列着他所带走证券的名称、数额。并且发誓说他一定会回来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他一走就音信皆无。我和母亲都认为他和所有的一切都被大海吞没了。我们家有一位可靠的商人朋友,不久前,他在伦敦交易市场上发现了我父亲带走的一部分证券,你们能想象出我们听说这个消息的心情吗?吃惊,喜悦还夹杂些愤怒。在这几个月里,我苦苦地追查着我父亲那些证券的下落,老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打听到这些证券的最初卖主,他就是彼德·卡里船长。

“我对这个人进行了明察暗访。我发现我父亲渡海去挪威避难时,他所当船长的那艘捕鲸船正好从北冰洋往回返。那是一个多风之秋,强劲的南风不停地刮着。我猜想彼德·卡里船长的船在北方碰到了我父亲的小游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么我父亲是死是活呢?我父亲的证券如何会在市场上出现?怎样证明我父亲并没有出售它们?因为我父亲带走这些证券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挣钱,我带着一大堆的疑问来找这位彼德·卡里船长。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苏塞克斯的这间小木屋里,惟一的知情人——船长被人杀了。我从案情的进展调查报告中得知,当时那艘捕鲸船航海日志还在这间小屋里。于是我就想得到它。如果航海日志中记载了一八八三年八月里发生的事情,那么有关我父亲的生死问题也就全明白了。由于我没有充分准备,结果昨天没打开门,也没得到航海日志。今天我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果比较幸运,门被我撬开了。我找到了那本航海日志,但是有关八月份的那几页不知被谁撕了。我非常失望和生气,准备再进一步调查时,被你们抓住了。”

“你说完了吗?”霍普金斯问。

“完了,我把一切都对你们说了。”说这句话时他有些心虚,不敢与我们对视。

“你真的再没有别的话要对我们说了吗?”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然后说:“是的,先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昨天晚上之前,你到过这间小屋吗?”

“绝对没有。”

霍普金斯举起那本封面沾有血迹的笔记本,指着第一页上人名的字母缩写“J.H.N.”问他,“对于这个人名简写字母,你怎么解释?”

他可怜地用手捂着脸,全身不停地颤动。他那刚刚振作了一点的精神被彻底摧垮了。

他哭丧着脸说:“你从什么地方得到它的,我还以为它掉在饭店里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霍普金斯严厉地制止他再说下去。“你现在最好保持沉默,把你的话留着跟法官说吧,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随我去警察局。福尔摩斯先生,您和您的朋友来这儿帮我,我不胜感激。看来你们这趟是白跑了,你们即使不来,我自己也能抓住这个家伙,不管如何,我都要再次感谢你们。我已经在勃兰布莱特旅店为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咱们现在一起走吧。”

在第二天早晨,由旅店返回伦敦的时候,福尔摩斯问我:“华生,你认为这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

“这个案子对你来说是不尽如人意,是吗?”

“华生,你错了,这个案子的结局我是百分百的满意。不过霍普金斯处理方法有些欠妥,这很令我失望。作为一个侦探,对每一个案件都要考虑是否还有别的可能情况。并且要给自己留一个回旋的余地。这是刑事案件侦破中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那么这件凶杀案第二种可能性是怎样的呢?”

“这个问题现在不好说,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顺着我发现的线索追查下去。”

他抓起一封信拆开。“嗨,伙计,在贝克那里有几封信在等着我呢。”说完,他高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