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青春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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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夏天的炎热开始慢慢退去,暑假就像一条漫长的甬道,尽头的明暗交汇把灿烂拉成冗长惨白的初三。悄然来袭的新学年,教人猝不及防。我看见老师们开始忙碌地往返于教室与办公室之间,我也看见已经有许多同学在下了晚自习后还在挑灯夜读,选拔考试的压力开始无声无息地向每一个人袭来,许多欢乐在一蹙一笑间被渐渐省略干净。

新学期也进行了座位调换,但我还是和杨悦彤做到了一起,余柯退后两排,坐到了我们斜后面。“小俩口”“甜蜜”这些温馨词汇时常被她胡乱用在我和杨悦彤身上,弄得大家时常尴尬难语。

杨悦彤也变得更加刻苦,每天早上很早就来到教室,与我相视一笑后就开始晨读,晚自习下了又互道一声晚安。一切美好得就像窗台上飘过来的淡淡雏菊香味,那般飘渺又那般真实。

梁雨萧开始更加放肆的抽烟。他的外公在假期里的溘然长逝令他深受打击。他跟我说起,外公曾是最疼他的人了,小学时候淘气,初中时的打架,学习上的一直落后……爸妈要打他都是外公护着,本来外公的身体一直很好,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会一病不起……梁雨萧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哽咽了。生命如斯短暂,许多人都在不经意间而又是自然而然的离你而去,说不在就不在了,你却只能独自伤感,那段曾经即使再美,终像昨天的太阳一样,已被今夜黑暗覆盖,厚厚的黑暗来袭,终归在劫难逃,而来日是否会有阳光,谁都难以知晓。梁雨萧渐渐泣不成声,看着一向都是玩世不恭,快乐无忧的梁雨萧亦会这般脆弱,我也被他感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敢言语。

一日中午放学,我依旧留在教室看书,并未注意到已经和我关系很淡了的薛少兴也还留在教室。

看了一会儿,已有同学打了饭回教室里来,闻着饭香,肚子也就立刻饿起来,我收拾一下书就要走,没想到薛少兴却叫住了我。他说,湘熙,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初识薛少兴,还是在初一的时候。那天天气微寒,头顶上方被浅灰色的苍穹遮蔽,学校为了迎接上级领导检查,正在大扫除。本来像肖骁虎薛少兴这类在校很有势力的人都是不参与这些的,因为学校再三重视,他们便也就留了下来。薛少兴见扫地灰尘太多便主动下去提水,他到水龙头那里的时候我正在洗拖把,他把桶朝地上一放,看着我说,你是湘熙对吧?帮我接着水,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谢啦啊。

薛少兴说完就走,我接好了水他却还没有回来,我赶着回教室,便帮他提到了三楼教室的门外。真准备拖走道,他却赶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盒泡面,满脸堆笑:辛苦你了湘熙同学,我只是要你帮我看着接满就行了,你怎么自个儿提上来了呢?谢了啊。、

周末学校接着又进行了月考,那天天气出奇的冷,寒风呼呼作响,吹得树干都直打颤。我是提前去到考场的,找到座位坐下却浑身直打哆嗦,紧紧依附依旧无效,便站到走道上跺脚取暖。不想却把趴在前排桌上正在睡觉的一个异班同学吵醒了,他一抬头就骂,你他妈发什么疯啊,没看见老子在这睡觉么?你那蹄子消停一会儿会死啊?

我连说对不起,点头哈腰的。他的怒气却还不消,接着又骂,你装什么无辜啊你?眼睛长了是做装饰的?****!

和我同在一个考场的薛少兴见状便就过来,看那人还不罢休,便说,人家已经道过歉了,你他妈也别太过分了,装什么大爷……

我听这话来连忙拉住薛少兴。

那人被骂得窝火,操起书包就砸过来,嘴里还骂,你******谁啊,老子的事情都敢管!

薛少兴躲过飞来的书包,跳起来就是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胸口上,趁那人重心不稳,冲过去又是几脚,我拉都拉不住。那人被踢中腹部爬不起来,薛少兴扯着他的头发提起头就摁在桌子上,你娘的服不服?给我同学道歉!

那人不回答,薛少兴又要打。彼时在场的人都看得不敢言语,恰好监考老师来到,他们方才收手。那人眼睛瞪得老大,对薛少兴说道,小子,有种考完试以后给老子等着!

薛少兴无所谓的笑笑,怕怕我的肩膀,没事儿,好好考试。语气中充满不屑,表情不是一般的淡定。我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考完试后来到学校背后的小巷,早已有一大群人等在了那里。见到我和薛少兴过去,迅速围了上来。

虎哥,就是那俩小子。之前被打的那个人对站在旁边的肖骁虎说。

薛少兴走过去,掏出烟来发给肖骁虎,说,小虎,你也在啊。

世间间原来这般复杂而又真实,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在电影里存在,眼下深陷囹圄,方知戏如人生,现实是比电影还要复杂且真实百倍的存在,而人人都是戏里不可或缺的角色。之后我才了解到,薛少兴的表哥与石淳镇的地头蛇——也就是肖骁虎的哥哥肖骁龙原来是一道混出去的铁哥们儿。薛少兴家有钱又有势,肖骁虎当然愿意结交,更不会因为薛少兴打了他的小弟与之翻脸。那人在见薛少兴和肖骁虎寒暄的时候就已看出端倪,此时脸也烧成一片火海,心也跳得厉害。肖骁虎回头就给了他一耳光,还让他给我们道了歉。我和薛少兴就此算作结识。

后来与薛少兴毕竟道不相同,渐渐少有往来,时至今日,与之只是一般朋友而已。

我还以为薛少兴会和我一起去食堂,没想到他确是要请我到小餐馆里去吃,我再三推辞他皆不依,我不敢扫了他的面子,只得同去。

到了餐馆,薛少兴叫了几个小菜,还礼貌地问我行啊吃什么。我忙说随意,他便叫服务员上菜。席间我们多是寒暄,末了他又去结账,我亦不好说什么,只得由他。之后又扯了一些闲话,吃得并不甚愉快。他又要了两杯橙汁,然后对我我,湘熙,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含着吸管,听到这话后抬起头来。我寻思这顿饭的含义,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呵,心中虽不快,却还是点头说嗯。

他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那信已经被折成了桃心形状,淡蓝的颜色。他说,我想请你帮我送封信。

情书?我喝着橙汁随意的问?

薛少兴笑笑,不否认。

我说,送给谁呀?

你的同桌。他顿了顿又补充强调,杨悦彤。

我一惊,差点被橙汁呛到。复又强装平静,若无其事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