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失落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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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巴蜀图腾的瑰丽

巴蜀人有他们美丽的图腾,在茹毛饮血的年代,图腾的出现对于巴蜀人显然有着非凡的意义,在他们眼里,图腾是美丽而圣洁的,是他们第一次对于祖先和世界的思索。在三星堆的鸟、金沙遗址的石虎中,考古学家都发现了图腾的痕迹,它们被认为是打开巴蜀人内心世界的窗口。

“图腾”一词,来源于印第安语,意为“他的亲属”,它像一根人类精神上尚未剪断的原始脐带一样,跟古人息息相关。远古时期人类常常将日月星辰、山川树木、鸟兽鱼虫视为自己的祖先来加以崇拜,表达了远古人类对刚刚脱离的自然界的眷恋。

三星堆:被神鸟笼罩的国度

三星堆是一个被图腾笼罩的国度。在三星堆遗址中,图腾似乎一下子降临了,它频繁地出现在古蜀人的生活和祭祀中,成为三星堆文明一个独特的组成部分。

古人对于太阳似乎有着特别的崇拜和狂热,在中原地区的神话和传说中,它频频出现,左右着古人的生命。有学者认为,天上曾经有十个太阳的传说同样出现在三星堆文明中。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分三层,树枝上栖息着9只神鸟,这是古蜀人心中的一棵具有图腾和神话色彩的通天神树。传说远古本来有10个太阳,他们栖息在神树扶桑上,每日一换。复原后的青铜神树上残留着9只鸟,神树的最顶端却没有神鸟。但同时出土的还有数件立在花蕾上的铜鸟、人面鸟身像等,很可能其中的一件便是那只居于神树顶端的铜鸟。古蜀人建造青铜神树,似乎就是为了用有别于文字的方式记叙十日传说。

天文学家推算,公元前1953年2月26日,天空中出现了极其瑰丽而罕见的景象——五星聚会,黎明时分,在地平线上,土星、木星、水星、火星和金星排成一列,考古学家相信,这次天象与十日传说不无关联。

神话传说常常跟古人的崇拜和图腾交融在一起,两者通常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考古学家相信,青铜神树承载着古蜀人神话般的梦想,古蜀人相信他们的祖先和太阳神有关,太阳的东起西落又与鸟联系在一起,因此,他们对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有着特别的崇拜。在古蜀人看来,这些鸟跟他们的祖先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图腾像鸟一样虔诚地飘荡在蓝天中。

鸟图腾似乎笼罩了整个三星堆文明,三星堆遗址出土了大量的鸟及鸟形器,似乎正欲展翅飞翔;另外一些鸟形器喙部尖长,有如鱼鹰,距离三星堆遗址很近的地方有一条大河叫鸭子河,现在,依然有打鱼的人在这条河上豢养鱼鹰。也许这种大鸟在远古时代曾经被三星堆人顶礼膜拜。

著名的青铜纵目面具一直被考古界认为是先王蚕丛的写照,近来,学者龙晦认为,纵目面具代表的其实是鸟的形象,面具上两个尖尖的耳朵是杜鹃鸟的一对翅膀。它的钩啄般的鼻子则象征它是鹰隼一类的鸟。

成都市博物院副院长江章华认为,三星堆人相信他们的图腾祖先与鸟有关,纵目面具实际上是人鸟合体的一种表现形式。古人相信,人和图腾是可以相互转换的。而在黄河中下游地区的东方古族,对鸟形的崇拜同样存在,这其实也构成了另一种假设:古蜀人可能源起于东方。

青铜神坛,这个跟青铜神树齐名,寄托了古蜀人图腾色彩的神物,被发掘出来的时候已经碎成了100多块碎片。修复后的青铜神坛分三层:第一层在圆形的基座上,两只怪兽相向而立;第二层四人相背而立;第三层是一方形神殿,20位神仙手握玉章分列四方,中间一仙人面鸟身,肃立殿中央。人面鸟身,是不是就是古蜀人图腾的梦想?

白虎:传说中的巴人祖先

在中国古代的星宿学中,西方白虎七宿中的白虎星直接主宰着人间的兵戈和战争,是充满杀伐之气的战神。

商周之际的牧野之战中,西南地区有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深得周武王赞誉,他们被称为“虎贲”和“虎士”,这是早期的巴人武士。崇尚战争的巴人视白虎为祖先,他们的一生与白虎和战争如同血肉一样不可分割。

成书于东汉时期的《后汉书》最早记载了巴人和图腾的关系,书中记载“廪君死,魂魄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这个有关巴人图腾起源及巴人第一任君主廪君的记载虽然掺杂着浓厚的神话色彩,却被考古界视为破解巴人图腾之谜的重要依据。

1998年,在三峡地区的一次考古发掘中,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座巴人墓葬,《后汉书》关于巴人以人祭虎的记载,第一次得到了验证。

在一堆巴人武士的遗骸旁边,除了随葬的青铜兵器外,考古学家在其脚底骇然发现了两颗人头,在紧邻的一处墓穴中,两堆骸骨身首异处,他们显然是祭祀的牺牲者,作为祭品,他的身体曾被刀斧切割成数段。这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被用来祭祀?他们祭祀的对象是谁?是巴人的祖先?还是在巴人中拥有崇高地位的武士?考古学家认为,这两颗人头跟巴人以人祭虎的传说有着密切的联系。对于图腾,巴人似乎运用了他们最虔诚而残酷的手法。

巴人的图腾跟先皇廪君有关,关于廪君,史书少有记载,断断续续留下来的传说弥漫着神秘色彩,《后汉书》中的廪君时代,巴人已经拥有先进的渔猎经济,部落间的军事冲突与征服此伏彼起。这似乎透露出廪君死亡的蛛丝马迹,考古学家猜测,作为开疆拓土并得到血祭的军盟首领的廪君可能死于征战,这是历史真实中的廪君,作为一个英雄,他被后来的巴族尊为他们永远的神祗——白虎。

在古代巴人的精神世界中,白虎与祖先有着同样的含义,亲人死后就成了祖先,而祖先似乎就是白虎。在漫长的时光中,巴人的图腾便一直流传下来,他们始终相信自己的灵魂与图腾的灵魂是平等的,只是躯壳不同。

清江,古称夷水,发源于湖北恩施县境内,流经利川、巴东、秭归、建始等地。沿岸峡谷耸立,连绵不绝,清江流经的地域都是历史上的巴文化区域,今天仍然居住着巴人后裔土家人。历史在这片神秘的地方作了一个短暂的停留,巴文化的一些远古场景,在这里如同活化石般地保存了下来。

今天,土家族人在祭祀死去的亲人时,跳丧者仍然仿照着老虎的跳跃、摆尾、洗脸动作,口中的歌词也是关于虎的内容。土家吊脚楼门前的装饰图案中,虎有几种形象,生动威猛。以人祭虎的习俗据说在20世纪30年代仍有发生,今天的巴人后裔只是象征性地在额头上划出血口子,以祭白虎。

湖北长阳县,清江从这里拐过,流向下游地区。今天,世居江岸的土家人仍时常在船中举行祭拜活动。他们的神祗就是咫尺之遥的巴人祖山——钟离山。这些活动现在更多的带有浓重的象征色彩,而不再具有巴族先民中那种浓重的巫韵氛围。

历史是一种深刻的记忆方式,许多古代民族的宗教观念、信仰、习俗具有超乎想象的生命力,这正如他们种族繁衍的生命力一样。

金沙:又一个崇虎的王国

2001年,金沙遗址,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石虎,这些用做祭祀的石虎很快把巴人和蜀人的图腾串连在了一起。

雕刻这些石虎的古蜀工匠展示了精湛的手艺,他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宗教感情的支配,使得他们醉心于这种交流方式。一些石虎呈昂首俯卧之姿,虎口大张作怒吼状;一些前爪与后爪皆向前弯曲卧于地上,臀部微耸,两侧向上倾斜,大有蓄势待发之状;一些粗犷凝重,后肢有力,虎颈壮硕,虎口大张,虎牙尖利,威猛异常。

古蜀人在选材的时候显然独具匠心,他们选用灰黑色的蛇纹岩雕凿,石材上自然形成的条状斑纹与虎纹非常相似,给人以意想不到的奇妙之感。石虎的虎口、虎眼和虎耳都涂着朱砂,金沙人似乎故意要给它们染上玄妙的色彩。

奇怪的是,石虎刚出土的时候都没有尾巴,细心的考古学家发现,石虎的臀部都有一个圆形小孔,猜测是安装虎尾之用,不过在金沙遗址中,考古学家从来没有发现虎尾。对于金沙人来说,虎尾似乎是一只虎的灵魂,他们似乎在等待某个特殊的时候来装上虎尾,完成他们图腾崇拜中最神圣的一笔,然而,历史似乎未曾给金沙人足够的时间。

巴人以白虎为图腾,这已经得到了考古界的公认,与巴人关系密切的蜀人也出现了虎图腾,这之中有什么联系呢?

历史上,彝族和古蜀人有着极深的渊源,今天的彝族,仍然有着崇虎的风俗,并以黑为尊,盛行黑虎图腾崇拜。一些考古学家认为古蜀人是古彝人先民之一,证据是金沙遗址出土的石虎,大都选用灰黑色的石材雕刻而成,同样与这种崇尚心理有关,应是崇奉黑虎图腾的写照。

然而,金沙遗址图腾之谜还不仅仅是这些。在出土的一条金头带上,考古学家发现了一把弓箭、一只鸟和一只鱼鹰,考古界最初认为这是一种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然而,有关金头带的争论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一些考古学家认为,金头带跟古蜀人的巫觋和图腾有关,在巫觋与超自然神灵的接触中,动物是沟通天地的主要媒介,也是早期人类图腾的重要内容。他们认为,鸟和鱼可能是古蜀祭司特有的助他升天入地和见神视鬼的精灵,巫师和萨满在迷幻癫狂的状态下施展法术时,或像鸟一样升向天界,或像鱼一样在江河中游弋。奇怪的是,在鱼和鸟的旁边,还有一个充满神秘笑容的人头像,这个人头像是谁?他为何笑意盈盈呢?这是金头带留给后人的又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