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怒意化作一抹潮热的湿红，映在肖氏淡白的脸庞，她颤声道：“竟是连善嫔娘娘也亲自来了。那我……”
我淡淡一笑，扬脸示意凝脂放手。拿着金丝锦帕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唤一种温柔许多的声音柔柔劝道：“别逞无谓之强，你始终斗不过公主进不得鄯门。”
肖氏惊恐的向后缩了缩身子，眸中满是慌张之色：“究竟娘娘想怎样？”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我要取你的性命，又何须亲自来见你。如今肯来，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安胎。”
她有些难以置信：“我肚子里的孩子，势必会威胁到公主与刖曦的情意。牵连薄氏、荣氏与鄯氏的和睦，你怎么会容许他存活下来……”
“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欲再多言，只最后嘱咐一句：“若想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乖乖留在这里。”便不再看她一眼，沿着原路返回内寝。
整个人沁在洒满桃花瓣的浴桶里格外舒适，梅朵不时为我添些热浴汤。氤氲的水汽让我昏昏欲睡，轻阖上双目，任由两名侍婢以圆玉碾子轻柔的为我按摩双手。
凝脂静静立在一旁候着，并不多话。我却忍不住开口：“究竟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梅朵一改轻浮的性子，叹息道：“只怕小姐也是白白用心了，又有谁会感激您呢？”
“是呀。”我岂会不明白，救下肖氏对我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倘若皇太后、皇后甚至大伯父知道我阳奉阴违，恐怕又会招来灾祸。
而刖曦表哥早晚会发现紫妍的好，倘若他们真心相爱了，那肖氏无疑会是个随时会爆的弹药。
再说紫妍吧，她的心里始终是在意的。再大度的女子，也不可能接受丈夫与别的女子的情意。也许今时今日她不会介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难保她不会怨恨我这样的安排。
除了能救下那个尚未出世的生命，我真不知道这样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时至今日，我再怎么机关算尽也仅仅是为求自保。而要我不择手段来争宠，扫除一切挡在我面前的阻碍，我真的做不到。
“小主既然已经做了，便不要再想了。”凝脂关切嘱咐：“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稳住众人的心。”
我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又叮咛道：“好生照顾那个可怜的女子，给她最好的吃穿汤药。”算是我禁锢了她又拆散她姻缘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一整日，我都留在书房，再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倒是认真的抄起佛经，尽管有些深邃的禅机我并不能理解，却觉得心情格外的宁静。
淡淡的檀香经久不散，而我的衣衫也沁满了那深沉的香味。通篇用娟秀的小楷誊抄在横条长长宣纸上，再由凝脂为我一点点将墨迹干涸的纸卷好。
夜色阑珊，我仍在书房一遍一遍抄经。虔诚的跪倒在佛祖脚下，一遍遍的诵经。多希望心中能得安宁与坦然，不必满是尘埃与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