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禁宫绾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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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拒绝

“竟然连皇后,连皇后也与你……轩辕宸焱,你竟敢背叛朕,你好大的胆子……还有你!”轩辕显然已被我与端阳王的谈话气混了头,恨不得将我们撕碎揉烂。

我动也不动,笔直的垂首跪着,既怕听轩辕说刺心的话,也不敢看端阳王的脸色。“皇上恼怒,只管发落了臣弟便是,弑母这样丧尽天良的决绝之事,皇上也做的出来,更何况是手足相残。历朝历代数不胜数,皇上自然不必思虑过甚。”端阳王这席话冲口而出,轩辕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皇上当心啊!”我忍不住仰头看他,却被他目光里的锋利如剑的寒冰光芒冻结了心,浑身撕裂一般的痛。

“住口!”轩辕吼道:“朕再不会受你的欺瞒哄骗,你才是这后宫里最恶毒的女子。堪比毒后吕雉。枉费朕这样的爱重与信任你,真悔恨没一早了断你的性命……才容得你这般祸乱宫围。朕,悔不当初,明知你是仇人之女仍倾心于你。悔不当初,没有听信人言将你赐死……”

轩辕的气息越来越弱,尽管声音依然杀气升腾,却如同抽去底气一般,听着令人难受。

“绾暒死不足惜,只求皇上保重龙体。”一仰头才发觉轩辕胸口处血水又渗出不少,显然是气血翻滚,言谈间又触动了伤口。

“小陆子,快传钱御医来,要快些。”我惊恐的不行,顾不得双膝疼痛挣扎着起身去扶轩辕。

“滚开,你别碰朕!”轩辕第一反应便是挣脱我的把扶,他那样用力的甩开我,似厌恶恶心到极点,再不愿意花一丁点心力看理会我。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我整个身躯,令我不知所措。

闻声而来的钱御医与小陆子连忙来扶轩辕,还未走两步,轩辕便失了气力,险些栽倒在地。

“皇上……”我慌忙的想要去扶,端阳王却忽然在我身后用力扯住我的手臂:“你也听见皇上说了什么,还想去送死么?他现在根本不愿意再见到你,收起你这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了。”

“是生是死,绾暒自己会选,不劳王爷忧心。若我是王爷,只管想清楚怎样救走一双女儿,与皇后娘娘,无谓再浪费精神在我身上。”我知道轩辕一定不会放过我,只求他能放过幼子也就罢了。

端阳王沉默良久,忽而双瞳炯炯发光,似重新燃起了一缕希望。然而,在我看来这希望的光辉却如此诡异,心绪越发不宁。“你想干什么?”

连我也不知为何,声音颤抖的厉害,一句话说的颤颤巍巍,犹如挂在睫毛上晶莹的水珠,稍稍一眨眼便会陨落。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以宽厚遮蔽旁人的双眼。不肯走,不是你有多无私,而是你根本害怕成为千古罪人,红颜祸水,皇上不会宽恕于你,即便死也是你一人的事。无非是想保住你的擎宇表哥而已。”端阳王怄红了眼,声音也嘶哑了不少。我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不住的掰他紧紧钳着我的手指。

“你可想过,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果然我没猜错,端阳王存了这样赤裸裸的狼子心思。

“王爷自是不必再说,绾暒生是皇上的皇贵妃,死也是皇上的一缕孤魂,决计不会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连同王爷篡逆造反。”我的声音,不容质疑的坚定,眸中漾起坚定不移的精光:“也劝王爷千万不要动这样的心思,否则休想踏出这未央宫半步。”不是我不懂你的心意,只是我已经错得太多,不能再执迷不悟。

对不起,轩辕宸焱,趁你的用心还不是很深之时抽离,才是最妥当的办法。你实在不必为了我,辜负皇太后的寄望,更不能惘顾骨肉亲情。

为了我,你也一样错了很多,是时候停下来了。

端阳王冷笑一声决然道:“你凭什么能禁锢本王,你这未央宫要兵将没有兵将,要护军没有护军,若非本王的将士驻守在外,只怕那些妃嫔早已闯宫而入了,而你也早就被拖出去砍了。还能轮到你在这里,对着本王耀武扬威?”

他的语气不似从前轻佻,举手投足间散发淡淡的威严似足了轩辕,也许皇后说的没错,轩辕家的男人,总是让人又爱又恨。他们冷漠起来,任是最坚韧的利器也敲不进半分。

我除了木讷的笑笑,再别无表情。“王爷千方百计,也不过是想证明您比皇上更胜一筹罢了。奈何我如今心硬如石,王爷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以死谢罪,求黄上放过我的家人。而王爷你,仍然带不走我!”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端阳王黯然一笑,黯然神伤。“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说,尽管如今你未曾宣之于口,却没有什么不同。你当真以为本王非你不可么?可笑,太可笑了,纵使你有倾国倾城之貌有如何,本王要你给不起。你根本给不起!”

他肆意的猖狂大笑,我分明看见他意图咽下的泪水溢出眼角。心猛地一震,如同千百只蚂蚁啃噬一般,痛的无法言喻。

“王爷说的对,绾暒从来都给不起!”我在不想多做停留,只怕泪水决堤:“既然如此,帮与不帮,反与不反,全凭王爷一句话。我要进去陪着皇上,还请王爷自便。”

旋身而去,却听见端阳王无比刺心的轻叹:“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终究是黄粱一梦,痴心错付了!”

我要紧下唇,直至猩甜的血腥味涌进唇齿间才略微觉得疼痛,终究没有回头。

从没开始过,总好过怨怼一生,我再没有一颗完整的心来经营一份真挚的情感,剩下的不过是一副残躯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满腔泪意,更不知道我是怎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寝室的。

木瑾见我回来不由一惊:“主子,您为什么还要走进来?为何不随了端阳王去?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宫里的人是不会放过您的。”“别再说了,皇上怎么样?”我打断她的话,径自往屏风里走去。

钱御医见我进来,连忙走近我身前,忧虑道:“娘娘,皇上气血翻滚,脉动紊乱,像是激怒攻心,这才导致昏厥。且方才苏醒,便又触动内伤,只怕,只怕情形并不乐观……未防不测,还是请御医处的院判大人来瞧罢。毕竟皇上的身子一直由他料理,总归心里有数!”

“小陆子,你去知会汪全,让他速速去办,记得带齐一应药材。再吩咐底下人惊醒着点,所有步入未央宫者一律只准进不准出,若是谁走漏一点风声——腰崭示众。”

“是,主子安心,奴才保管办好。”小陆子应下,我才稍稍安心,吩咐了一众人退下,静待院判来为轩辕诊治。

左萱却在这个时候过来,院判紧随其后。饶是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与她说话,二人只肩并肩立着,互相握住对方的手支撑彼此。

也难为了左萱,这样年轻便要与我一样承担风险,若轩辕果真有事,只怕她也难逃罪责。只是现在不便说话,我只与她默默注视着院判连同三位御医一并为轩辕诊症。

整个室内仿佛空无一人般的寂寥无声,却又如乌云盖顶一般的沉重。憋闷的人喘不过气,心神不属。

院判看过轩辕的伤势,也请过脉,整个过程一直眉头深锁,满面惶恐。左萱也看在眼里,紧张的不行,犹是同住在未央宫,她也不知轩辕竟伤的如此沉重。

“怎么样?”我的声音比起方才已经平稳了不少,院判双膝跪地,犹豫再三才问道:“皇上何以伤得如此危重,还请皇贵妃娘娘明示!”“皇贵妃问了什么话,院判大人没听清么?怎么不答还反问娘娘?”左萱见我回答迟疑自己心中有数,语气硬了几分确实有震慑之效:“如此复命,倘若皇上有事,娘娘忧心伤怀,可是你能吃罪得起?”

“这,老臣不敢。只不过知晓皇上如何受伤,且惊怒攻心,方才能对症下药。”院判服侍轩辕的日子不簖,自然沉稳谨慎,而眼下最紧要便是治好轩辕的病,而并非与他为难。我正要开口,却是左萱接了话头,简短的两个字,便将院判打发了。“遇刺!”

“可是皇上公示六攻与前朝的圣旨,是说疫症……”院判仍然不依不饶,似疑惑不解。

“先前令淑媛确是染上疫症,如今已然康复,此恶证已除。皇上之所以不说明,皆因刺客未能及时擒获,恐六宫不安,也空前朝不宁,这才借此机缘。”我徐徐开口,字字肯定,且没有半点不悦之色。若是连区区几名御医也稳不住,又岂能安定整个后宫。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皇上的伤虽不轻,但索性没有伤及要害,只要伤口处理得当,没有肿脓恶化,必然能很快愈合。只不过,皇上气息紊乱,似受了很大的惊吓,且怒气攻心,终究不是药石之力。”

院判恭敬回话,我的气也稍微顺了些。最要紧是轩辕的情况并不算太坏:“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救醒皇上,在皇上尚未苏醒前,委屈了院判大人留守诊治。却什么药材,只管吩咐小陆子去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