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禁宫绾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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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如何控诉?

“不错!”我义正辞严,面容严肃,双目流露出沉稳与肯定的精光,轩辕与我对视,却也找瞧不出我心底一丝的慌乱。

慎贵妃却不信,似不经心一般随意的开口:“只是,这雪姒不是在岸上么?碧波池与姐姐落水的避华池可有些路程……”

“碧波池,避华池,碧溪池围绕宫殿而建,蜿蜒相连以亭台楼阁为分界线。若非如此,整个皇宫的水域其实也只有一片。臣妾可有说错?”我接过慎贵妃的话头,索性问起了轩辕。

他轻轻点头,赞同道:“本也是如此,昔日引水入宫,讲究的便是这水流潺潺的活性。自然是池与池相连,湖与湖相通。不过是因水前的亭台楼阁不同,因此而分区域起名罢了。”

“臣妾不懂,这又与雪姒是疑凶有何关联。“慎贵妃轻轻偏过头去,疑惑的与轩辕对视,似十分不解。眼眸中流淌的自然是一副天真的神色,也难为了她年过三十还能有这样纯澈的眸光。

轩辕似有些不解,随即又是朗声一笑:“朕记得,方才雪姒言明自己不识水性。”见轩辕眉宇间添了一抹得意,便知他依然明白了我的心意。

“汪全。”轩辕淡淡一笑:“用刑!”

皇上都发了话,汪全自然领命。只轻轻朝按着雪姒的两名内侍递了眼色,便听见雪姒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几乎同一时间,鲜血顺着夹棍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一滴一滴嫣红而圆润的点在雪姒的跪倒的青砖块前。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竟然心中无比宁静。就这样看着她惨叫,看着血滴汨汨流淌,丝毫没有半点不忍更别说去阻拦了。

雪姒挣扎的厉害,除了一名上夹棍一名按着人的内侍,汪全又唤了两人来帮手。三个人牢牢将雪姒按住,除了不住的颤抖,雪姒根本动弹不了。更别说挣扎着想要逃开了。

除了凄厉的哀号痛哭不止,雪姒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旁人的神色。

慎贵妃不甚了然,目光却落在轩辕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显然是柔和而用心的去凝视她的良人,而并非去看君王那样的疏离。

我静下心来,好不容易能做到用平和的目光去看眼前的这一切。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除了心底偶尔会漾起一小滴醋酸味儿,或者根本再无其他了。

这个时候,殿上惨叫的雪姒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似乎慎贵妃半点也不挂心的样子。

如是看来,白芍当真是遭了毒手,以至于即便雪姒说出什么样的错话来,也丝毫影响不到慎贵妃这一计策的分毫。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招供,奴婢懂……水性……是奴婢诬陷了白芍……”雪姒哭得如泪人一般,浑身冷汗淋漓,乍眼一看,仿佛整个人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

“停。让她说下去。”我的声音不疾不徐,丝毫也听不出一点喜悦。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况且今日雪姒说与不说,想是都无法活着离开这坤承宫侧殿了。

用刑的内侍松开了夹棍,一股子更为浓郁的血腥味顿时袭来,我几乎想要作呕。却硬生生的挺住了,强行压制住欲变的脸色。雪姒举着一双被夹棍夹得皮开肉绽甚至有些变形的手,痛哭不止,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无谓在这里拖延时间,皇上光阴宝贵,岂是你这罪婢担待的起?再不从实招来,只管将双手剁去,也省得内侍上夹棍这样费功夫。”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恶毒的天分。一席话说得如此顺溜,似预先想好的台词似的。

且心中也是一片澄静,没有丝毫的胆怯与怜惜。

想必人为求自保,再狠辣的事也做得出。这便是所谓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

轩辕轻轻颔首,似赞同我的话一般,雪姒见慎贵妃非但没有拦阻,且大有坐视不理的架势,反而朗声大笑起来:“既然要奴婢说,那么奴婢就索性说的清清楚楚。”

她的声音完全的森冷下来,目光凌厉的狠狠朝慎贵妃剜去。

果然我没有猜错,雪姒定是知晓锦夫人遇害的真相。也必然是受了慎贵妃的指使,去谋害自己同父异母嫡亲姐姐甄嫔的性命。

“那最好不过了。”慎贵妃轻柔的一笑,兰指一翘正搁在自己的嘴边。似极不经意一个抚摸唇边的动作,然而手指上一枚银裹玉的戒指格外醒目。

若我没有猜错,这枚戒指一定不是珍制司的出品。那必是与雪姒有关联……心头徒然一凉,正欲说什么,面前的雪姒忽然栽倒在地,且是正面朝下的样子,格外怪异。

“怎么回事?”轩辕喝道。汪全忙不迭的亲子跑上前去,身上将伏倒在地的雪姒翻了过来。

一股一股的血水,顺着雪姒的朱唇涌流而出,人却是没有一点反应,我看着她的曾经水亮的黑眸子如今散了神一般,已知无望了。

汪全将手指搁在她鼻底一探,心中已经有数,旋身面向轩辕一躬身道:“皇上,雪姒咬舌自尽了。”

“拖出去。”轩辕摆了摆手,似多有不耐烦之意。

然而没有人证物证,此事再如何明朗也只怕是猜测,我自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慎贵妃见人已经死了,更是肆无忌惮的嘤嘤哭泣:“皇上,如今连唯一的认证也咬舌自尽了,这……这该怎么办才好啊。事关姐姐,断然不能这样不清不白的揭过去……”

轩辕只柔和一笑,似乎心中坦然。我很少看他的心情能转变的这样快,方才还一脸的不悦,此时却又笑容清澈,心里少不了有些怨恼,或者没有谁对谁错反而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既然如此,我也无谓再和慎贵妃耗下去,反正连皇上也有了打算。正预备跪安,却是轩辕抢先一步开口:“朕记得,熙若最爱便是赤金的饰物,就连鎏金饰物也是甚是不喜爱。朕可有记错?”

轩辕说着话,手轻轻拂过慎贵妃鬓边的金步摇,果然是赤金铸造,比起镀了一层黄涂的鎏金工艺不知要柔滑几许。

先承时期,帝王的妃嫔均已鲜花为饰,鲜有金银铜饰佩戴发间如此奢华。然而到承袭年间,已然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有了金银美玉,绫罗绸缎为后宫所用。但仍然好留了以铜饰涂黄镀色,制造鎏金饰物,并以此彰显勤俭之美。

“是呢,皇上没有记错。只因臣妾的肌肤薄而娇嫩,只有赤金才会柔滑不伤其表面。”慎贵妃轻轻倚在轩辕的肩头,神情款款道:“也正因如此,昔日皇上赏了臣妾不少名贵的饰物,臣妾深感皇上的浓情眷意。”

轩辕很是轻柔的托起慎贵妃的玉手,轻轻搁在自己宽厚的掌上,却是忽然眯起双眸,如鹰隼一般精锐的目光直刺慎贵妃的面庞:“这么喜欢赤金的饰物,又怎么会佩戴这般普通廉价且样式老迈的饰物?”

慎贵妃脸色略僵,随即却是柔和的笑着:“皇上目光如炬,又这样将终是臣妾的仪容,当真是一番爱意。臣妾自小是由祖母抚育长大的,这枚指环原是祖母的物件。祖母乃是秋节时分过世的,睹物思人,每每这个时候臣妾总会带上一日。”

很快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内侍,将青砖地上的血迹也一并清理干净了。方才还满室的血腥气,转眼已经清淡了不少。而雪姒的妙龄早逝,似乎如同这淡薄的血气一般,很快就被眼前之人所淡忘。且还是亲眼看着她死在面前之人,我,轩辕宸鑫,甄熙若,根本没有人会觉得惋惜。

“熙若至情至真,且孝义仁厚,朕心甚慰。”轩辕揽着慎贵妃,目光又恢复了如常的柔和。而慎贵妃很领情,配合的映上一脸盎然的春光明媚。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想来这首词用在这里,最为合适不过了罢!

眼见着已经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只好柔声道:“皇上,今日之事既无证据证人,便只得从长计议。只不过天不藏奸,相信必然有水落石出的一日。臣妾不敢耽误皇上与贵妃叙话,先行告退了。”

“哦!”轩辕这才回过神来,想着我还立在殿下,却还同慎贵妃这般亲昵,一时有些窘迫:“去罢,朕晚些时候再去和你说话。”

我端正一福身,颔首退了出来。

小陆子急急侯在殿外,见我出来这才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似乎有了什么发现。我递了个当心的眼神,示意他回宫再说。小陆子会意的跟在我身后,匆匆往未央宫去。

一路上,我的步子都踩得很稳,尽显端庄典雅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之姿。如今既然在这个为份上,就必然要走好走稳每一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最重要便是懂得如何避险,扭败为胜。

“主子。”我还未踏进未央宫正门,小陆子还是忍不住唤住了我。

我知道他是沉不住气了,也难为了他这一路缄口不言。“说罢。”

“西宫侧的后巷天井处,发现了一具头脸刮花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