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脸来。”玢桃本想数落小初子两句，却被我所拦。只得将火气尽数撒到这女子身上。
然而直到此时，我也并不知道她是谁。就连里应外合的小初子恐怕也不清楚。
侍卫闻声将扭在地上的女子扯起来，一把攥起挡在她面部的长发，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上官茜儿？怎么竟会是你？”只见她凄楚的留着热泪，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将你带回宫来，就是想将你改头换面，助你成为轩辕的宠妃。他以为昔日的上官茜儿已经不复存在，但我确信他始终不会忘记你的样子。不会忘记你们的情分。请了舞娘乐师，教你针织女红，只等皇上凯旋而归的路上你便能与他相遇……”
含了一口怨愤，怒视她到：“憩园这些载艰苦的岁月硬是熬了过来，眼下这数月你却不能等了么？竟然出入皇后不多时便与慎贵妃狼狈为奸，白白浪费我一番心血。”
她楚腰纤纤，只哭不语。却在低头伏地的一瞬间，尽显了一种柔弱无骨的轻盈之态，如昔日的孙氏不相伯仲。
心中郁然难抒，我真的有些糊涂了：“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你偏偏不走。却硬是要往这条死路上来。满心以为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扶摇直上，一朝容华，却……”
玢桃忍不住抢话道：“早知道是这样，主子你还不如捡条狗来养，日子久了狗娃也会懂得讨好主子，摇摇尾巴之类。却比这贱人有良心得多。”
“你说得对！”这一次玢桃的确没有说错，尽管我带上官茜儿回来，的确是有私心的。可至少我没有存坏心，到头来却被反咬一口。
凝脂见我神色不郁，叹了一口气劝道：“主子就当一时大意失了足，那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是么？”
一直立在一旁的凝香忽然开口：“依奴婢看到不是这么简单，恐怕这上官氏便是一早被人安插进憩园的棋子。有没有与皇上情分的这回事，尚且难说。更别说什么满门被斩杀之类……”
凝香似说中了上官茜儿的心事，她的眼眸闪过一丝凄楚。遂又垂下头伏在地上，柔弱无声的哭泣。
然而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好似我被重重的敲击了头。一下子晃过神来，若真实情如此，只怕普天之下唯有皇太后才有这样的远谋与策略。
我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久经风波高高在上的女子。
这样一想，心底似涌现出一个大洞，深不见底。我直直的凝视着洞穴，却看不到尽头。不免脚下发软。
莫不是皇太后一早已经预料到什么，本事想检视唐太妃、傅太嫔她们，索性用在了我身上。
除了自愧弗如，我当真别无所言。
“主子，怎么处置她才好？”玢桃少不了催促我几句，眼看着天色早已漆黑一片，这场捉贼记也该落幕了。
“将她送回憩园好了。”我淡淡的话语，说的柔和缓慢，似不费什么力气。
上官茜儿忽然起身，仰头大笑：“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哀伤他。轩辕宸鑫，我的一生因你而尽毁，你要怎么偿还……”
她忽然又镇定下来，无比坚定的与我对视。荡漾的泪花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衬托的美如虚幻。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向我，生动一笑：“你看着吧，我的今日必是你的明日。谁叫你也爱着这个男子！”
话音一落，她再无半分气力。柔弱的跌倒在地，由着侍卫将她抬驾出去。
脑子里盘旋着她方才那句话，我一时间失了神。
或者她说的没错，我早已无路可退。那么生与死，是在皇宫之内还是在憩园，又有什么分别。
“我累了，你们退下罢。”整个人向被抽空了一般，柔弱的倒在卧榻上再不想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