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在宇宙中摇滚:“宇宙之王”霍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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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才的诞生与成长

战火中的生命

花开花落,缘起缘灭,岁月的年轮一天天碾过,当硝烟的战火敲响于耳畔,我们不能不坚信,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战争。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化成满地残落的红色花蕾,漫天细雨扫过,哭声唤起世界空洞的抗议,在那一刻,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无奈。冰冷慢慢浸入灵魂,昂头望着被乌云遮掩的天空,我们仅能试图用深呼吸来宣告自己还活着。

人们说失去的都是美好的,留下的都是遗憾的,我无力反驳,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谁也无法阻止光阴一天天流逝。世事无常,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人降生,生生死死,延延续续,构成了世界历史的篇章。

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正蔓延在美国的土地上。冷冷的风、冷冷的雾气,伊泽贝尔·霍金穿着灰色大衣,从布莱克韦尔书店走出来,看着手里那本天文学的图表集,喜悦地微笑着。

自大战爆发以来,牛津市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对曾在牛津大学就读,后移居伦敦北郊海格特的伊泽贝尔·霍金来说,此刻从返故地实在是值得欣喜的事情,何况体内蠢蠢欲出的小生命带给了她无尽的遐想和希望。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隆起的肚子,感觉到它正在用小脚回应着自己,一下一下,对伊泽贝尔来说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该是一个调皮的小家伙,伊泽贝尔希望是个男孩,有着和丈夫弗兰克一样深邃的眼睛和帅气的容貌。

望望四周,此时的牛津各处都漆上了不显眼的土黄与灰色伪装漆,军用卡车与运兵车定期碾过麦格代伦大桥并沿着大街前进,两旁建筑的奇形怪状的石饰上亦凝结着冰霜,伊泽贝尔·霍金(以后一概简称伊泽贝尔)都会不由自主地低低叹息。

其实,世界性的战争已经到了转折点。一个月前,即1941年的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而迫使美国参战,东线的苏军在克里米亚击退了希特勒的军队,迈出了最后打败德国与日本的第一步。

父母都希望给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出生和成长的环境,如果战争的烟火将这一切阻断的话,那么起码应该让孩子能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吧,而牛津和剑桥并没有受到德国的大轰炸,有人说希特勒是把这两座历史上有名的大学城当做了他设想中的第三帝国的重点城市给保护下来,也有人说丘吉尔跟纳粹德国达成了协议,使这两座大学城避免遭袭击,其实不管因为什么,伊泽贝尔和丈夫弗兰克都选择在这个地方迎接自己第一个孩子的降临。

弗兰克和伊泽贝尔都是中产阶级出身,也都曾在牛津读过书,弗兰克的祖父曾在约克郡务农相当成功,但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成就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农业大萧条而化为乌有,要把遭受了灭顶之灾的家庭拯救过来,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学读书,弗兰克的祖母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于是她让家人离开了故里,弗兰克的父母在经济上很拮据,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送弗兰克上了牛津大学,他在那里学医,专攻热带病。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时,弗兰克正在东非搞研究。战争爆发后,他站在窗前望着宁静的月色,忽然觉得这一切离自己好远好远,已经被战火的硝烟玷污了,弗兰克决定去当一名军队的志愿者,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改变这一切,于是他艰难地横越非洲大陆,再乘船回到英格兰,打算志愿投军。不过他的想法遭到了拒绝,大家认为他当研究员更有价值,并多次对弗兰克进行劝说,后来弗兰克接受了这种想法,因此他在汉普斯特德的一个医学研究机构谋到了一个职位。

伊泽贝尔则出生在苏格兰的格拉斯哥,在家里7个孩子中排行老二,20世纪30年代,她的家人在经济负担很重的情况下送伊泽贝尔上了牛津大学,那个时候,妇女一般都不上大学,而牛津大学也只是在10年前才刚刚开始招收女生的,伊泽贝尔在牛津大学学习了经济学、哲学和政治学。

伊泽贝尔上牛津的事情在家族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人羡慕,有人忌妒,更有人不解,甚至跑来劝说伊泽贝尔的父母不要浪费这份钱,还不如攒起来给女儿操办嫁妆以备将来之用,但伊泽贝尔的父母摇头拒绝了,在他们看来,知识才是真正的财富。

伊泽贝尔如愿上了牛津大学,毕业之后,曾断断续续做了一些并不十分如意的工作,包括一份查税员的差事,后来她决定接受一家医学研究所的秘书工作,对她而言,这份工作实在是过于大材小用。活泼而善良的伊泽贝尔对自己这个职位仅仅是略感满意,她将希望寄托于更有意义的未来。在这里,她遇到了高大腼腆的研究员弗兰克,他浑身上下都带着奇异的气息,好像刚从奇异的世界探险归来一样,于是他们坠入了爱河。

命运就是这般奇妙的东西,不管你是王侯帝相还是平民百姓,世间都有一盏灯愿为你点亮,都有一个人愿为你守护,像点点丝线,将缘分缠绕起来,不离不弃。当夕阳斜射进庭院,寒风带走燕儿的呢喃,韵光中,人们彼此相依,听着收音机里传来战火的轰鸣,人们不由地会珍视凝望,不管红尘俗世是有情还是无情,此时此刻,人们都有彼此。

1942年的元月8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斯蒂芬·威廉·霍金降生在全球性战火动荡的世界,这一天也正是意大利科学家伽利略去世300周年的纪念日。伽利略永远地改变了人们对于宇宙及其内部活动的认识,所以人们都说斯蒂芬·威廉·霍金(以后一概简称霍金)也注定要像伽利略一样,带给世界传奇,而事实也证明了霍金的确改变了人们对宇宙的认识,但霍金本人却指出,这一天世上大约有20万名婴儿出生,所以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巧合。

不管是巧合也好,命中注定也罢,1942年1月8号,人们记住了霍金的名字。在岁月的长河里,他会随着星光闪耀,被人们铭记于心。

每个生命的降生都会给人们带来无尽的遐想和希望,当他们张开眼眸凝望四周的时候,那里的宁静与安详都会给人们在终日忙碌或战火硝烟中备感疲惫的灵魂找到一丝温暖的慰藉。轻轻探出手,摸着粉嫩的肌肤,伊泽贝尔会忍不住地笑容满面,如果生命代表的是一种希望的话,那么此刻作为一个母亲,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一生能够健康幸福。

可是,在这个凡尘俗世间,上苍安排了两组相当对立的词语,一个是希望,另一个是失望。前者是天使的翅膀,可以带着你的梦想去飞翔,后者无疑是地狱的熔炉,用痛苦和无奈焚烧。而人们对“健康”一词又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那是最基本亦最容易满足的根基,也有人说那是用多少金钱也换取不来的财富,是每个人最贪婪的愿望。

岁月无情,在霍金的生命中,上苍唯一没有投注的就是健康这根丝线,它将一个能改变历史的巨人送上了轮椅,掠夺了他言论的自由、书写的能力,纵然岁月无情,人间却不会无情,在大家的协助下,霍金注定要化身空中飘荡的风筝,离开丝线的控制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注定要掀起宇宙黑洞的神话,注定要被世人所仰望,而这一切的成就不是“健康”一词所能阻止的。

当然,霍金刚刚出生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会看到这一切,他们争先恐后地抱着这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看着他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半空中抓来抓去,似乎在争取着什么、抗拒着什么,带给家人的只是无尽的欢乐。

霍金出生17个月后,他的妹妹玛丽降生,后来弗兰克夫妇又生了个女儿叫菲利帕,她比霍金小5岁。由于霍金与玛丽的年龄相仿,他们自然成了竞争的对手,就像很多家庭发生的情况一样,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谁都不想落到对方的后面,如果说鸟巢中的小鸟为了食物互相争斗的话,那么他们兄妹绝对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而他俩的竞争一直等到他们成年以后,两人在事业上都开辟出了光明的前途才得以缓和。成年后,霍金成了理论物理学家,而玛丽则继承父业,成了一位尽职的医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职业,有人会为此改变历史、流芳百世,有人亦成为生命洪流中起伏的浪花,消失无痕,其实,不管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每个人都要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只有珍惜了才懂得,而这种珍惜在霍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相当明了了。

那一年,霍金才两岁,伊泽贝尔带着他回到饱受空袭的伦敦,邻家的房子被德国的V2火箭击中,瞬间变成了火场,霍金家的房子也炸坏了,还好没有人在家,否则很可能全家都会遇难。

站在灾难的现场,霍金被母亲抱在怀里,他还不清楚人们为什么在高喊和平和正义的同时还要大动干戈地发起战争,他只看到火光烧红的天空和周围人惊心动魄的哭声。两岁的霍金还不懂人事,却已经看到生命的脆弱与世事的无常。

残落书香里的狂热

霍金的父亲弗兰克所从事的这项工作,使得他得到第一手热带病调查资料,每年都要到非洲度过冬季的那几个月,所以他跟家人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这对霍金的儿童和青少年时期影响很大,他父亲就好像天际的星辰,闪亮却遥远,而大妹妹玛丽直到十七八岁才意识到他们家生活的特殊,在此之前,她总天真地认为,那些从事热带病研究的父亲们“喜欢候鸟,他们到那儿是去过圣诞节的,所以他们会神秘地离开,要等到天气暖和了才回来”。

霍金8岁那年,也就是1950年,他的父亲弗兰克调到了新组建的全国医学研究院,由于该院位于伦敦北部的米尔希尔,全家也就搬到了圣阿尔班斯。

圣阿尔班斯是以一个大教堂为核心的历史名城,公元303年,圣奥尔班斯在此殉道,当地人便建立了一座教堂来纪念他,这就是大教堂的前身。然而更早之前,罗马人便认识到了这个地区的战略地位,在此地建立了佛鲁拉明城。而第一座基督教的教堂可能是在罗马帝国开始崩溃,士兵都调回去之后在罗马人留下的废墟中建立起来的。20世纪50年代,圣阿尔班斯是一个原型的、繁荣的、中产阶级的英格兰小城,就像霍金一位同学所说的:“圣阿尔班斯是一个非常骄矜的地方,力争上游,但又令人感到可怕的窒息。”

一个城市连着无数的家庭,每一个家庭都会亮着温暖的灯光。弗兰克一家人来到圣阿尔班斯买了一栋布局凌乱的3层砖房,如今看来,这栋砖房应该被视为待修房。这栋房子太需要加固和修理了,否则会妨碍霍金家孩子们的生活。

这栋房子缺少集中供暖,在怀有战后节俭过日子的心境下,弗兰克力劝家人和他们的来客用衣服来保暖,冬天的时候,每个人都穿得胖嘟嘟的,抱着一杯咖啡,感受暖暖的热气滑过喉咙的甜美。

房子里的墙纸像调皮的树叶,随着冬季的风纷纷脱落了,伊泽贝尔懒懒地看着,没有一丝一毫要换的意思,他们家有的窗户缺了玻璃,就像天际间被乌云遮住的星辰,有的时候,霍金会调皮地将头探出去,傻傻地对着天空微笑,或者望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鸟巢出神,那里孕育着神秘的生命,霍金从来都没想过破坏它们的生活,但是他会好奇那个小小的生命又将带给世界怎样的惊奇。

夜色缓缓降临,母亲喊着吃晚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霍金会飞快地奔跑回去,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家庭从来没有过寒冷,就像寒风从敞开的窗子中刮进来,也丝毫无法吹散他们兴致热烈的探究,因为这栋房子里有一种必需品是决不会缺少的,那就是书。

在霍金的记忆中,家里所有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两叠厚厚的书,从医学到社科,从科普到励志,从历史到小说,几乎无所不有,就像一个小型的书店,对霍金家来说,书是最显眼的财产,也是最重要的财富。去他们家做客的人说,这户人家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埋头读书,甚至在餐桌上也会读起书来,这样的一种习惯在霍金家的孩子们的一些朋友看来似乎不是无礼之举,而是奇特之举。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作风都不尽相同,出了大流就会被人视为古怪,就好像霍金的家一样,他们的到来宛若一股奇异的雾气,轻轻缠绕在圣阿尔班斯宁静的夜空下。

在所有人眼中,霍金全家的确是古怪的一家人,在许多方面,他们是典型的书香世家,但是不落俗套的气质与对社会的关心使他们走在时代的前端。霍金的一位同学称他们家为“名士学者”。

其实霍金家族人口众多,他们的相册中有一张88位霍金家人的合照,霍金的父母做过许多与众不同的事,多年来,他们都开着一辆旧的伦敦计程车,是他们花50英镑买来的,行驶在街道上像一道奇异的风景,后来他们又换成一辆崭新的绿色福特,小霍金经常用脏兮兮的小手在上面摸来摸去,嘴角边挂着神往的微笑。

他们买这辆新车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当时已决定要花上一年的时间远征印度,那辆老计程车绝不可能担此重任,这个消息引起了朋友圈和周围邻居的震惊,因为在当时,这样的举动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霍金因为不能耽误学业,所以没有参加这次远征活动,这让他郁闷了好久,每天放学回来,望着光亮的街道,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心掉进了长满墨绿色苔藓的枯井中,一直沉,一直沉。当全家其他成员驾着绿色福特远征印度回来的时候,那辆车子再也不像原来那样光鲜了,霍金便再也没有了抚摸它的兴趣。

其实,弗兰克十分希望把儿子送进私立学校,他一向相信私立学校是获取成功的必要条件,当时有许多例子能支持这种观点:在20世纪50年代,下议院议员绝大多数都出身于特权教育之家,如英国广播公司之类的机构以及军队与大学中的大多数高级主管也全都读过私立学校。弗兰克当年读的是一所较小的私立学校,他感到即使自己有这种半调子的精英背景,在职位安排上仍会稍受歧视。他又认为由于父母不够富有,所以自己才没能在事业上发展得更好;那些能力比他差但有较好社会条件的人却常常比他升得更快。他不愿意这些事再发生在大儿子身上,便决定将大儿子送进西敏中学,那是当时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之一。

霍金10岁那年便报名参加西敏中学的奖学金考试。虽然弗兰克在医学研究上表现得不错,但是科学家的薪水仍然不可能付得起西敏中学的学费,只有船长、政治家或者工业巨子才能负担得起,霍金必须靠自己的优异学业进入该校,这样学费就可以减免,至少部分可以靠奖学金抵付。到了考试那天,霍金却病倒了,根本无法参加这个考试,因此也没有在这所英国头牌学校里争得一席之地。

像一盏细细的纱灯滚落惋惜的光芒,面对人生,很多人都会询问,命运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我无法明确地回答出来,很多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影响它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了,比如金钱,比如势力,等等,有人会为此丧失掉以往的斗志,变得很颓废,认为自己没钱没权就无力跻身上层社会,其实这是不对的,在我看来,命运就好像一颗种子,经过漫长的磨炼才能挣脱土壤的捆绑,伸展自己嫩绿弱小的身躯,经历风吹雨打仍旧傲然挺立,这样才有希望长成强壮的大树,其实,只要自己的脚跟屹立不动,谁都无法将你打倒,你终将会站立在世界的舞台之上。

风起云涌,岁月无痕,霍金这次病得很神秘,这种病使他没有办法上学校上课,在病榻上躺了很久,伊泽贝尔后来回忆说:起初根据症状,怀疑他可能患的是‘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这种可怕的疾病等到他刚一成年就彻底毁掉了他的身体。

霍金的这次“失败”让弗兰克很是失望,他只好为儿子申请了一所本地的私立学校——圣阿尔班斯中学,这是一所著名且教学优秀的修道学院,据说它与大教堂的关系可以上溯到公元948年。圣阿尔班斯中学坐落在市中心,靠近大教堂,霍金在1952年9月入学时,学校总共有600名男生,每个学年级根据程度分为A、B、C 3个班。每个学生要在普通班读5年,5年之后参加普通班考试,考试科目广泛,较聪明的学生会报考八九科,通过普通班考试的学生通常留在高级班,再读两年之后便可以上大学。

圣阿尔班斯的学生总会有很繁重的家庭作业,通常每天晚上要花3个小时,周末时,功课会更多,霍金完成作业以后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弄一些神秘的小制作或者找来感兴趣的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页一页,静静读过。

霍金14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又收养了一个儿子,叫爱德华。无论是霍金还是了解他们家的人后来都明确地说过,爱德华从来都没有跟他的哥哥姐姐和谐相处过,也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家古怪的生活完全适应过。

其实细细想来,这不能责怪任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完全独立的个性,身边的亲人、朋友都有影响到你的分量,却没有改变你生活状态的能力,所以霍金会认为这个家增加人丁“很可能对我们有利,尽管他是一个不太容易相处的孩子,但大家少不了还是会去亲近他。”这个“他”不是书,不是实验,而是时时刻刻跟你生活在一起的亲人,就像一盏清香菊花茶中薄薄的残叶,不协调,却无法隐没。

军棋下的诡异布局

曾经看过霍金童年的照片,他坐在长条椅子上,面目清秀,目光清澈,若隐若现的酒窝像被春水浸泡过的竹叶,爽朗得让人欢喜,当阳光轻轻洒在他的身上,他沐浴其中,懒洋洋地带着孩子独有的纯真。那时的霍金还没有预知自己身体中隐藏的病毒会掠夺掉自己太多的快乐,他还是跟普通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1952年,申请圣阿尔班斯中学的学生平均3名录取1名,它与西敏中学一样,要求每个申请者都必须参加入学考试。这一次,霍金准备得很充分,像个小斗士一般,轻松地过关斩将,于1952年9月23日与其他90名男孩一起入学,学费是每学期51基尼(53.55英镑),这对他们的家庭来说是很容易担负的。

那时的霍金是一个用功的小男生,穿着灰校服,戴着灰帽子,就像《比利·本特》漫画故事与《汤姆·布朗的学校生活》中的滑稽形象。他的校服看上去总是不整洁,说话急促含糊,还从父亲那儿遗传了一点儿口齿不清的毛病。他的朋友们模仿他讲话,称之为“霍金话”。每每这时,大家都会笑成一团,霍金并不在意,或许那时他就已经相当清楚自己的世界与他们不同,他没有改变这些小缺点,而这些也都不是后来那个疾病的早期症状。

奔跑在校园里,霍金像个出轨的小火车一样横冲直撞,引起一片纷乱,童年给霍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虽然他也时常被同学揶揄,有时也会被欺负,但是霍金依旧可以感觉到某些同学暗中敬佩他,因为自己的才能曾经成为同学们斗嘴的题目:当他12岁时,一个同学曾与人打赌一袋糖,说他这辈子将一事无成。秋去冬来,花开花落,如今霍金想起这件事情还会谦虚地说:“我不记得这个赌到底打了没有,如果真的赌了,现在应该算谁赢了呢?”

其实不管是谁赢了,霍金都完美地走好了自己人生的路。当他淡然微笑的时候,我们只能在他的气息中感觉到那段难舍的童年时光。我们都有过童年,它宛如手指间的流沙,拥有的时候不曾珍惜,甚至觉得厌烦,恨不得张开双手让其快些零落,而最终失去的时候,我们才恍然知道,曾经的美好,曾经在篱笆墙下嬉戏的光阴成了现实生活中割舍不掉的情怀。

拨开清晨的迷雾,我们看着小霍金,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渐渐感觉到自己会去从事自然科学方面的工作,他被火车模型迷住了,还会拆开钟和收音机,他和很多小孩子一样,都不能熟练地把它们再组装起来,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他们那样只是心血来潮,他一直热衷着这样的探究,一次又一次地问这些玩意儿该怎么摆弄,最终使他成了物理学家,霍金为此还解释说:“我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现在我还会经常使用怎么样和为什么之类的问话语,我偶尔会找到一个答案。”

答案是什么?是经过不断探求最终得到的结果。小霍金在各种零件中奔忙的时候充满了兴趣和兴致,在他眼中,这一切就是一个神秘的世界,他要找到钥匙,轻轻打开门,寻找自己期盼的答案。

他在圣阿尔班斯学校的头一年结束了,那时,他在班里的成绩是倒数第三,尽管如此,依旧不能影响老师和朋友们认为他是个天才的事实,他就像黑夜中耀眼的星辰,让人凝望,班里的同学称他为“爱因斯坦”,这样的称呼又一次成了一件件大事的预兆。

圣阿尔班斯中学一向以高超智育标准为傲,霍金一家在他入学后,马上就体会并欣赏到了这一点,宛如清爽的风,将他未能进入西敏大学的那点遗憾也悄悄吹散了,他们一致认为圣阿尔班斯中学才是培养天赋的最佳场所。

命运就是这般奇妙的东西,得与失在未成定局的时候都不能妄下断言,在很多时候,世间的事情都是雾中的樱花,点点碎碎,扑朔迷离,捧到手的或许只是迷离的花瓣,失落一地的亦未尝是艳丽的颜色。

在圣阿尔班斯学校里有一位叫芬莱的老师,他刚拿到硕士学位,最受学生的怀念与好评。在所有学生的眼中,他是思想先进的朋友,经常录下广播节目,拿来作为3A班讨论课的引子,讨论的题目包括核武裁剪与节育,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所有议题,总之,他对这些13岁孩子们的智力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很多学生后来成为记者、作家、医生或者科学家,却至今仍然对芬莱老师的课充满美好的回忆。

在霍金读三年级的时候,认识了很多要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分享着学业与研究的浓厚兴趣。其中有位高个子、长得漂亮的同学名叫贝塞尔·金,看起来是这一群朋友中最聪明的一位,10岁就开始阅读莫泊桑的小说,而且在穿着短裤的年岁就去看歌剧;还有一位名叫约翰·麦克莱纳翰的同学,是个矮个子,有着深褐色的头发与圆圆的脸孔,他算得上是霍金当时最好的朋友,这群同学中还包括长着一头金发的比尔·克莱洪、精力充沛并具有艺术气质的罗杰·费内霍夫,以及三年级才插班进来的迈克尔·丘池,他们形成了3A班聪明学生中最具代表的核心分子。

他们都收听英国广播公司专门播放古典音乐的第3套节目(现在成为第三广播网),他们从不会躲在被子里听美国的早期摇滚或最新的爵士乐,而总是让莫扎特、马勒或者贝多芬的音乐徐徐地从收音机里播送出来,伴随着他们复习第二天的物理考试或赶写明天要交的地理作业,他们阅读金斯莱·阿米斯、约翰·温德翰、C。S。路易斯与威廉·高定的著作,总之就是“聪明”的书。

正是因为此,很早以前,他们身上就充斥了朦胧的学者气质,他们认为通俗音乐有损体面并且俗气,所以只会到奥伯特音乐厅去听音乐会,他们中有几个人会乐器,霍金也曾经下定决心要学会一种,但是他的手永远没有他的脑袋灵光,在朋友们的帮助且偶尔的耻笑声中未曾学会任何一种,其实他很有兴趣,不过演奏出来的音乐像秋风扫过悬崖的空灵,永远处于初阶的程度,为此他还抱憾终生。

他们最热衷的一种嗜好就是发明兵棋游戏来玩,主要成员就是霍金与费内霍夫,霍金的科学家兼逻辑学家的气质在这时已经初现端倪,他总是能想出新的游戏规则,而费内霍夫则负责设计棋盘与棋子。他们一群人踏着假日的清风,带上几杯橘子汁,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摆出最新的游戏阵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个宛如战场上厮杀的勇士。

他们最先玩的是根据第二次世界大战发明的战争兵棋,后来是根据中世纪英国社会、军事与政治所设计的封建兵棋,这套棋戏的主要缺点就显现出来——霍金的规则过于错综复杂,以致每一步棋的设定与结果都太曲折,有时甚至要用整整一个下午才能理出头绪。迈克尔·丘吉是霍金的小伙伴,他认为霍金“很喜欢游戏的细节,他先创造出了游戏的世界,然后再制订出统治这个世界的规则”。而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游戏,他们的好奇心、探索欲和征服感都被激发出来,他们常常在山边路14号举行棋戏比赛,那是霍金的卧室。

对于他们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霍金的房间更让人惊奇的地方了,那里简直就是一个有待开发的宝藏,挥舞着魔术师的羽翼,呼唤着心海中尘封的科学家的梦想,在乱糟糟的学生书本中做着自己想象的各种实验,是刺激、是疯狂,是永远吸引你不愿离开的城堡。

他们光临以后,这个小房间变得更加杂乱而神秘,在乱七八糟的沙土碎片中,有做了一半的家庭作业,有一杯杯没喝完的茶,学校的课本、棋盘与棋子、飞机模型外加一大堆古怪的小器具,餐具架子上放着电子装置,它们的用途只能随便猜猜,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些试管,管中被弃置的溶液已经变色,与一段段电线、胶水还有金属片等古怪的东西混成一团,全都是做了一半就抛在脑后的计划。

对很多人来说,这些都是垃圾,但是对于这些对一切充满好奇与聪慧的孩子来讲,它们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当清晨的风吹起薄薄的窗纱,小霍金和伙伴们开始在“实验室”中奔忙,他们从最开始沉迷兵棋游戏到后来疯狂迷恋上做模型飞机与电子装置,飞机很少能飞得好,霍金的手永远无法像用脑袋那样灵巧。他的模型飞机通常是用纸与轻质木材凑成,谈不上任何空气动力学,他制作电子小玩意也是同样受挫,有一次,他想把一台旧电视改装成放大器,却被500伏高压电电了一下,他僵硬了半天,最后还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螺丝拧了下来,并满意地微笑了。那个时候,霍金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行业的危险,但是他从来没有顾虑或者放弃过。

学生科学家

他们说,每一个生命都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纷扰尘世的,像春风终日恣意奔波宣泄,将万事万物在梦想中唤醒,像细雨整夜带着清零柔美,将冰冷的尘世填满一片生机,而我们,踏过春风,走过细雨,在清冷中寻找着自己的方向,注定在凡尘中留下点点足迹,有人被人铭记,有人被人思念,亦有人化成残落樱花,沉入泥土,无处可寻,其实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活着、忙着、为生计、为理想,都是我们不变的使命。

霍金的使命似乎在出生的时刻已经注定下来了,就是要在科学领域中争夺自己的一席之地,那是人类职业中最崇高的舞台,让所有人为之神往的地方,但是在光芒背后是枯燥的数字与理论,是漫长而艰辛的探求。

当夜色拥抱大地,当鸟儿悄然回家,他们看见在一盏轻微的灯光下,小霍金还在为自己的实验奔忙,他耳边响着妹妹嬉戏的喧哗,有着弟弟爱德华的哭闹,他跟他们一样还是个孩子,爱玩爱闹是天性,但是他感觉自己早已陷进了科学朦胧的领域里无法自拔,他喜欢这一切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那时候,霍金还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领域取得如此重大的成绩,他一开始只是爱好,就像蜜蜂追逐鲜花、飞雪亲昵红梅,都是心性最本能的反应和选择。

1958年春天,霍金与他的朋友们,包括新加入的巴利·勃勒特与克利斯朵夫·福莱契尔共同制造了一台名叫露丝(LUCE)的电脑,全名是“逻辑单选计算机”。在20世纪50年代,英国只有国防部与少数几所大学拥有电脑,霍金等人靠着狄克·泰塔——数学系特别聘来注入新活力的新老师——这位数学硕士的帮助与热诚下,自己设计与制造了这台非常原始的逻辑机。

他们大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完工,最大的问题似乎不是设计或理论,而是出在蹩脚的焊接上。这台设备的内部用的是办公室电话交换机上回收的零件,但是要使整个装置能工作,还需要连接大量的电路,然而他们的焊接总是出错,不管怎样,他们最后还是完成了,这在六年级间引起了一阵很高的兴奋情绪,该校数学学会在校刊《阿尔班斯人》中做了详细的报道,就好像他们做出了超时代的大事:

数学家其实知道应该离开他们的象牙塔来履行他们本来的计算者角色,因此巴斯卡在1641年发明了差分机——现代电脑的前身,它能够代替计数筹、算盘或计算尺帮助人们做计算。在每个同学都有袖珍计算器的快乐日子来临之前,我们必须使用对数表,然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露丝——圣阿尔班斯中学的逻辑单选计算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这台机器能回答一些没有什么用处但是相当复杂的逻辑问题。上学期的学会会议全都花在它的上面,结果出席踊跃并且圆满成功。(设计者们)将用既有的经验再建造一台数位计算机,它目前还未正式命名,但它会“做些加法”。(六年级同学,加油!)

当地的《赫芝广告报》报道了“学生科学家”怎么发明这台新奇机器的故事,使得霍金与朋友们第一次在新闻报刊上露面,正如校刊文章所讲的那样,他们后来又研制了一台复杂的改良型电脑。

很多年之后,现任的圣阿尔班斯中学计算主任奈哲尔·伍德史密斯曾在数学班的一张桌子下面发现了一个箱子,被丢弃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电线与金属上。对他而言,这个箱子看起来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里面有些晶体管与继电器,外面有个写着“LUCE”字样的牌子。他想都没想,就把这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又过了很多年以后,他才醒悟当时怎么没想到它的潜在历史意义——他竟然丢弃了霍金制造的电脑。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归属,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每一个沉醉的季节给人们带来希望与美好,就是对它最好的回报。人们都说时间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带走的永远都不会归还,其实,只要我们珍惜地过完每一天,将一切变成美好的回忆,即使青春不在,望着相册里美丽的笑容,我们都会释怀、都会微笑,因为时间可以无情,但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面对着阳光。

在这段时间,霍金等人简直就是整个学校的骄傲,成为备受关注的焦点,大家都会对他们窃窃私语,羡慕不已,亦想加入他们的团队,但是最终还是由于“不适应”而不得不离开,在这个团队中,不但希望你有聪慧的头脑、敏锐的洞察力,还要有好奇心与探索欲。

那时霍金14岁,已经知道自己愿意把数学当做未来的事业,也就在这段期间,他的科学天分开始显现出来,他在数学作业上只花很少的时间就能得到满分,正如一位同学回忆道:“他有着不可思议的、直觉性的洞察力,当我还在绞尽脑汁想一个复杂的数学问题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简直就不用想。”

记得在六年级的物理课中,老师问道:“假如有一杯很烫的茶,你准备加牛奶喝,要使它早些冷却到可以喝的温度,是在倒茶时就把牛奶加进去,还是等茶凉下来再加牛奶?”当同学们正用混乱的概念争论时,霍金直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几乎立刻宣布了正确的答案:“哈!当然应该先放牛奶。”然后就为他的理由做了详细的解释。

这样的学生在任何时候都会引人注意,1957年7月,霍金通过了普通班的考试,当时总共考了9科,一年之后又通过了第10科拉丁文的考试。眼看中学生活就要结束了,选定什么样的大学成了霍金家的日常话题。

霍金的父亲是个一心一意搞科研的人,他的行为在霍金的生活中是个很有感染力的榜样,霍金很喜欢在父亲的实验室里使用显微镜。对于霍金来说,搞科研似乎是差不多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可是他应该攻自然科学中的哪个分科呢?他觉得生物学“太严谨了、太具有描述性了”(这里的描述性指的是以客观事实为依据进行描述,而不代表感情或判断,也不涉及历史或理论——释注),而物理学是“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科学”,那时专业也有高低之分,学生物的学生让人觉得缺乏才能,而物理专业则特意留给了那些出类拔萃的智者,霍金偏爱数学,而这一门亦正如父亲所说,将来难以找到雇主。

霍金被这一切搞得心绪不宁,站在院子里,望着挺拔的青树,他竟然都会茫然失措。风,静静吹起他的发,丝丝凉凉,他忽然感觉到人生就是千条万条的路,哪一条都有利,哪一条又都有弊,宛如夜色中的星辰,周围青烟缭绕,扑朔迷离,哪一条路该是自己走的呢?而人生究竟又是什么?

在不同的人眼中,人生有着不同的意味,宋代的青源禅师在讲到自己修佛悟道的历程时说:“老僧30年前来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体歇处,依然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因此,引出了佛教的人生三重界之说。

所谓人生第一重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说的是我们涉世之初,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新鲜,对一切事物都用一种童真的眼光来看待,不掺杂任何主观杂念,世间万物在我们的眼里都是那么简单一统,山就是山,水就是水,虽然感觉懵懵懂懂,却固执地相信我们的所见所闻都是最真实的。相信在我们眼里,世界是按美好的规则不断运转,并对这些规则有笃诚的信念。

人生第二重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当我们在尘世中流连太久,于是感到红尘之中有太多的诱惑;在虚伪的面具背后隐藏着太多的潜规则,所以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一切如雾里看花,亦真亦幻、似真似假。我们在现实里迷失了方向,随之而来的是迷惑彷徨、痛苦挣扎,我们开始对这个世界、对一切都多了一份怀疑心理以及理性与现实的冷静思考。

人生第三重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是一种洞察世事后的返璞归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这一境界。人生的经历积累到一定程度,对世事、对自己不断地反省,于是,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或者该放弃什么,这时,看山还是山,看水水还是水,只是此山此水在我们眼里已经有另一种内涵在里面。正所谓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这才是真正的做人与处世了。

其实,大多数的人身处第二重界,往往就走到了人生的终点。这山望了那山高,不停地攀登、争强好胜,与人与己相争,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却仍然永无休止和满足。穷其一生,却始终无法达到自己的理想,于是只有抱恨终生。他们至死也没有醒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人的生命短暂而有限,哪里能够去与永恒无限的世界计较呢?

霍金懂得,就是因为懂得才会取舍很难,他望着脚下长长的路,心里亦明白,不管最终选择的是什么,他都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落下去,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