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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奉国踢死白额虎周王解救杨怀玉

却说仁宗在位四十一年,英宗在位四年,国泰民安,边祸不作。及神宗即位,熙宁五年,西番新罗国侵犯边境。

新罗国王姓李,名高材,勇力超群。新纳西夏一人,姓张,名奉国。其人生得身长二丈,腰阔二十围,两颧突起,眼似金星,两肋生有八臂,人号为“八臂鬼王。”一日,众猎夫赶出一只白额猛虎,团团围定,呐喊射之。那虎乃神虎也,箭到其身,纷纷坠地,进射不入。张奉国正往那打围之处经过,闻得呐喊喧哗,乃问手下人曰:“前面呐喊做什么勾当?”手下人对曰:“猎夫呐喊打虎。”

奉国曰:“人常道虎能食人,我实不曾见,待我前去看之。”遂下轿来,步入围场看之。

那虎被猎夫射发了性,咆哮跳起咬人,忽跳往奉国面前而来。

手下人慌忙扯奉国曰:“老爷快走,毋被所伤!”奉国曰:“有何害!

待这畜牲近来,我踢死它!”手下人惊得走了。那虎跳将近来,奉国行进几步,迎头伸脚一踢,将那虎撇在半空,恰似踢球一般。那虎大吼一声,跌落在地,骇然不动。奉国近前看之,只见那虎七孔鲜血迸流,遂手招众猎夫言曰:“虎已死矣,汝众人近来抬去剥皮。”众猎夫近前跪拜,言曰:“老爷是个神人,今日感谢老爷除了这恶物,以前不知被它伤了多少人!”众人将虎抬回剥了皮,割下其肉,合计重八百余斤。

却说张奉国一日早朝毕,李王谓之曰:“咱国年年向大宋进贡。

使者入其朝,每被廷臣羞辱侮谩,咱甚羞愧。细想起来,彼人也,我亦人也,吾何畏彼哉!咱今欲兴兵夺中原,以雪往日廷臣耻辱之仇。卿有何策教咱行之,谨奉社稷以从。”奉国曰:“臣部下有一人,姓夏名雄,力能拔山举鼎,箭射百发百中,使一柄大斧,约重九十余斤,挥动可敌万夫。乞主上封为先锋。小人不才,愿为总督,统领十万雄师出兵攻莫耶关,以取宋之都邑。”

时,有一老臣,姓许名武,急谏曰:“不可!大宋民心归顺,一统山河,才官若雨,策士如林。何当轻视于彼,便谓破之易易?

主上不听臣言,妄动刀兵,惹起正朝征伐,必有复亡之祸。”李王未语。奉国答曰:“老丞相有所不知:天下久治,戎事俱废。大宋昔日之良将皆已凋谢,今掌兵权居边镇者皆膏粱子弟,闻吾兵骤进攻打,必心惊胆战,望风逃窜不暇,尚敢来争斗耶?然则此时机亦天与之,人能顺天行事,未有不昌大其国者也。”李王闻说大喜,遂不听许武之谏,封张奉国为伐宋总部行营无敌都管头,封夏雄为前部开路威武大酋长。即日率领部落十五万杀奔莫耶关而来。

许武因谏不从,出朝仰天叹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邦历代好好的,纳此叛贼,将金杯打破,使我辈无葬身之地矣!”遂回家削发为僧,云游四海去了。

却说莫耶关都指挥使罗练正升厅问事,忽报:“新罗国李王兴兵来攻莫耶关,声言要夺大宋天下!”罗练大惊,一面着人入关防御,一面着人回汴京进奏。使人星夜赶往汴京,正值神宗设朝。使人直进,将边关之事奏知神宗。神宗闻奏,惊问群臣:“谁能领兵征剿新罗反寇?”忽一人出班奏曰:“臣敢领兵前去讨之!”神宗视之,乃右丞相张茂是也。

神宗允奏,下命封张茂为统兵征西大元帅,令往团练营操练军兵,精选十万勇猛之卒前去征之。张茂领旨,往团练营中选择军兵,试得一将,名胡富,勇力过人,武艺甚精,乃以先锋印挂之。又查点众军,载定名姓,号令明日五鼓起行。

张茂吩咐已完,回府歇息,绕道从无佞府前经过。将至无佞府前,喝道者禁声跪下,禀曰:“前面是无佞府,凡大小官员人等俱要下马经过。”张茂喝道:“胡说!”端坐马上,喝令众人敲金鸣鼓而过。

却说杨文广年已六十,正在书馆训诲诸子兵书战策。其长子曰公正一郎,次子曰唐兴二郎,三子曰彩保三郎,四子曰怀玉四郎。又有一女,名曰满堂春。文广讲谈方罢,忽阐府前动张乐器,乃唤守门者进入,问曰:“何事府前锣鼓喧天?”守门人对曰:“张茂丞相下营选军,出征新罗反贼。从此回府,喝令众军鼓乐而过。”

文广听罢乃曰:“小小丞相,今日才统大军,如此夸耀。尚未临阵,胜负不知何如,就敢这般威风。殊不晓这样风光我老杨做得不要的了。”

言罢,文广谓诸子曰:“我当初因无子息,可恨狄青百般生计谋害我们,后遂化鹤回家,隐名埋姓生下你们兄弟姐妹,幸今日都已长成。一则圣上优待吾门;二则男儿志在四方。你兄弟当夺武扬威报效圣上,不坠祖宗声闻,使老父得睹赫奕功业,死亦瞑目。汝看今日张茂欺俺家无人,方敢如此无礼。”言罢,四郎怀玉告曰:“儿今去张丞相处求挂前部先锋印,以报效朝廷,爹爹说可否?”文广曰:“汝素无名,他怎肯即授此职?但去做个散骑,出战之际显些能干,斩将夺旗,他方才肯任用。”怀玉曰:“若做散军,辱了祖宗。爹爹放心,儿去自有方略,定要夺了先锋之印。”

文广大喜曰:“吾儿有此胆略,日后或者能干出些事业来。你去只要谨慎而行,吾观张茂却非良善之辈。”怀玉曰:“爹爹何以知之?”

文广曰:“我之府前是圣旨发落官员人等至此下马。今观此人,才统三军便洋洋得意,自谓不世奇逢。今过我府门前而不下马者,非欺我家,乃欺皇上。岂有欺皇上之人而非狼心狗行者乎?”怀玉唯唯领诺。

次日五鼓,怀玉辞别父母兄妹,披挂上马,径到张茂府中访问。张府人说:“已领兵出战去矣。”怀玉即追赶出城而去。既赶到十里长亭,只见众官在长亭上与张茂饯行。有诗为证:

山岳储精胆气豪,旌旗彩色映征袍。

长亭饯别行营处,一剑横溟欲息涛。

张茂领兵出了汴京,行至西门十里长亭之上,只见众官遣人来禀曰:“列位老爷在官亭上与老爷饯行,请暂驻征骖。”张茂即命军士暂止于官亭路上,下马直进亭上与众官相见。礼毕,各官依爵坐定,传杯弄盏,奉劝张茂饮酒。

怀玉赶至官亭,只见众官纷纷屯止于道,遂向前问曰:“张丞相在哪里?”军士曰:“在前面亭子上饮酒。”怀玉曰:“饮什么酒?”

军士曰:“满朝官员与丞相饯行。”怀玉听罢,直至官亭边与护卫军言曰:“替我禀上:外面有一将特来求挂先锋印。”军士喝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本领敢来求先锋印挂?”怀玉喝曰:“狗才!

我自去见来,哪个希罕你禀!”军士拦挡,被怀玉一拳一个打得东倒西歪、抱头鼠窜。

怀玉直抢进亭前跪下。张茂问曰:“汝何人也?敢打军士抢入筵前!”怀玉曰:“某乃杨文广四子,名怀玉也。”张茂曰:“胡说!

杨文广昔年化鹤升天去了,哪里讨得儿子!”怀玉曰:“昔因狄太师欲谋害吾父,故吾父化鹤归家,埋名四十余年。昨闻丞相领兵出征,特命某来助丞相,望乞收录。”

张茂听闻文广还在,恐神宗知之,遣来夺了元帅之印,遂大怒曰:“欺君罔上贼子,该死!该死!诈死三朝不出,即受万刀之诛犹有余辜!待明日奏过圣上,先诛此贼,然后出征。”当即喝令左右将怀玉绑缚,推出枭首。众官劝曰:“丞相息怒!他既是杨府子弟,必能战斗,不如带往军中令他出阵。若能擒军斩将,则以功赎罪,饶他一死。如不能为,斩之未迟。”张茂曰:“他正恃是杨府子弟,故敢如此逞凶,擅打军士,抢入军围,有犯军令,然又欺藐我等,情实难容,怎生饶得!”众官苦劝曰:“丞相才出兵,先斩本国之人,其兆甚为不美。”张茂遂曰:“看列位大人分上,饶汝之死。”令左右休放,带到行营听用。众官各散。是日天晚,张茂命军士扎寨歇息,来日起程。

却说周王乃神宗亲弟,立朝正直无偏。是日正出西门围猎,见一起人短叹长吁、唧唧哝哝而来。周王命人唤近前来问之,那干人跪下言曰:“杨文广诈死在家,生有一子,勇不可挡,今径到张丞相处求挂先锋印。张丞相大怒,说他不应抢围,有犯军令,喝军士绑缚推出斩首。”周王听罢大惊,问曰:“斩了没有?”那干人曰:“众官苦劝,方得免了。只恐回去晚间斩之。”周王令众人起去,心下思忖道:“张茂怎能出征?日前我欲奏圣上另选良将领兵,未得其人。今张茂正宜招募英雄克敌,缘何有此等勇猛之士又欲斩之?想必听得文广未死,怕来夺了他的兵权,故先斩此子,明日复奏文广诈死欺君,激怒圣上斩他,此贼必是此意!”乃慌忙策往官亭来看。

时已黄昏,正见数十人绑一后生推出来砍。那后生大叫曰:

“你今砍我,我有何罪?”周王骤马向前,喝散军士,令从人解了绑缚,问曰:“汝是谁?张茂因何斩汝?”那后生正是怀玉,遂一一诉其情由。周王曰:“你乃我家之甥,我若不来,汝冤死也!”于是将从人之马与怀玉乘之,带到府中歇息。

次日,周王以其事进奏神宗。神宗曰:“杨府之将,人人英勇,历历可考,张卿何不用之,反行诛戮?”周王奏曰:“臣逆料张茂之心,恐陛下知文广未丧,宣来代他行事,夺了兵权,故欲先斩却怀玉而复奏文广诈死不出、欺君罔上,激怒陛下斩之。”神宗曰:

“恐张茂未必有此心。”周王曰:“嫉贤妒能,常人之情,大抵然也,陛下何以不信?一会张茂来奏,此段情节便见之矣。”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