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北京之旅很快就结束了,这一趟我除了收获了一盒北京牌香烟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就连满足了我看天安门的这个欲望也没有让我感到更多的兴奋和回味。
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的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在回到工厂正常上班两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这件事情让我想到了当年**********访华回国之后两年就被废黜了,苏联解体。
我们的兴致似乎和**********如出一辙,只不过,我们的结果仅仅是解体。
齐克青来到作业区办公室,紧急召开了由他主持的作业区会议。
之后老蒋又在食堂召开了全体职工的会议,说是全体职工,其实就是我们这些仅剩下的七十多人前工厂的年轻职工们。会议的内容就是大炼厂经过慎重研究,决定与我们解除合同。老蒋向他的这支早已支离破碎的嫡系部队解释了这一决定的理由,第一工厂的生产不正常,人力物力难以维持生产;第二,大炼厂由于资金紧张无法再对工厂投入资金,仅有的资金要维持在建的大炼厂一期工程;第三,受金融危机的影响,钢厂的效益急剧下滑,甚至已经两个月亏损,钢厂的一些分厂和冶炼车间都已经停产,工人放假,钢厂已经无法筹措资金维持大炼厂的生产和建设;第四,即将进入冬季,工厂的所有设备都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问题,需要大范围,大规模的维修和整改。
我们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老蒋解释的这几条原因,其实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因为我们的合同再有两个月也就是年底就要到期了,鉴于之前和职工们发生的合同纠纷,将再次被提上议案。在大的范围影响下,大炼厂的领导们已经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再坐在一起商讨这个事情,更何况,即便大炼厂的领导们有意向钢厂提出申请,收编我们这些人为正式职工,但是现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钢厂都在考虑裁员,更不要说接纳我们这些人。
在老蒋和我们将问题和决定交代清楚之后,齐克青也到场了。他无非是在这个时候代表大炼厂,代表官方打一个圆场,并且以金融危机和钢厂的现状来做掩饰,继续深层的解释一下大炼厂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当然,他不忘说两句客套话。
“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知道我们的职工啊非常的能吃苦,工厂的生产环境和设备缺陷给我们的生产和职工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大家都能够克服这些困难,能够维持工厂的生产,在这里可以向大家透漏一下,在这几个月里,我们生产出了成品100吨,销售额也达到了两千多万。这个数字确实非常的可观,但是我想对大家说的是,我们这几个月的成本可能还不止这么多,这我一点不说假话,大家可以算一算,我们的电费每天大概是两万多,设备磨损以及更换,人员的工资,以及一些原料款,再加上一些日常开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每生产一顿成品,就可以卖上二十多万的销售额,但是我们生产一吨的成品,却需要将近十几万的成本,我这么说大家可能觉得还有利润,但是今年下半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导致了成本的增加,而我们的成品也因为需求量急剧减少而降价。我说这些,就是要大家知道,我们的职工时非常棒的职工,但是没有办法,在上个月,大炼厂不仅取消了新的招工计划,还裁掉了一些工人。所以大家不要多心,我们其实也不想给大家这样一个交代。对于解除合同之后的相关事宜呢,大家还可以坐下来商量。”
这次会议之后,所有的职工几乎都找到了衡欣昇,这个他们心目中稳重老成的大哥,衡欣昇说,事实就是事实了,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些原因才和我们解除合同,我们现在只能面对事实,想一些实际的问题。
我们又在一起拟了一个意见,这个意见中包括了,关于违约金的赔偿,以及保险的办理,对在之前生产过程中出现的轻微的工伤的鉴定赔偿等等等等。
在这个时候,工厂是干脆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工厂的麻烦就只有两大块儿,第一就是工厂各个车间和设备的运转不顺畅,另一个就是这些原厂职工的身份待遇问题。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职工们提出的要求合理,不过分,工厂一概满足。这是齐克青下的命令。
到这里,我就简短结说了,我们在一个月之后拿到了两千多的违约金和之前一个月的工资算下来每个人最少也能拿到三千多块钱,我和衡欣昇王跃明几个组长拿到了五千多块钱。然后在工厂给每个人开局的一纸解除合同协议书上签了字。
事后有些职工还在忿忿不平打算召集起来一起闹。
我单独找到衡欣昇和王跃明,请他们吃饭。
当然吃饭的目的是谈论是否一起闹事,还有就是我要向他们告别了。
可能我对我的工厂经历以这样的结尾略显潦草了些,只是因为,在后来的时候我们确实组织了几次闹事,尽管我们试图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和厂办和齐克青进行交涉,但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那个时候职工的心里似乎还没有平静,还不想去接受这个现实,虽然之前有了些心里准备,但是这个现实真正实现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甘。但是闹事,总归是闹事,我之所以是用“闹事”这个字眼儿,是因为我们在后来找出了一些理由交涉的时候,在我现在冷静下来想,有些理由确实是在强词夺理,甚至是有些胡搅蛮缠。
但是我并没有说我对工厂的做法感到理解,因为毕竟我也是那些年轻职工们的一员。我也曾在这里流过汗流过血,泼洒过我青春的激情,我的心里也有些不甘,甚至对大炼厂,对之前工厂的股东公司感到愤恨,这里毕竟让我两年的激情和青春到头来一无所获。非要说有些收获的话,就是我手下的那班可爱的兄弟和离开工厂离开这个工作了两年的城市时带走的那几千块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