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风雨太行:张德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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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巴山风雷急(3)

深入巴山活捉胡萱堂1950年10月23日,我奉命到青水区配合工作。县委给的任务是对1949年尾欠公粮及1950年秋季公粮按期完成后,抓紧汉中地区党政下达的剿匪任务。

合影于1950年冬我带着排长、文教干事和战士等六人来到青水区。青水区委决定让我负责第五、第六、第七等三个乡。这三个乡相距50多里,方圆200多里,地广人稀。六、七两乡已完成了公粮,五乡较差,只完成80%。这个乡的地主恶霸控制了80%的土地,并把持了村上的权力。有的不法地主转移田产及耕牛,偷卖租佃土地80多亩。第五乡的匪情很严重,土匪头子胡萱堂曾于这年的端阳节,裹胁部分群众搞暴动,公然抢夺县政府及驻军团部,气焰十分嚣张。暴动被我一百六十三团和县政府打击后,第五乡老百姓颇为恐惧,公粮不交,军队一到人就跑光了。

第五乡的工作基础差,起初我思想上也担心得不到群众的支持,但实际到了工作岗位,耐心向老百姓讲清道理,说明政策后,大多数群众还是拥护政府的,对我们解放军也很热情。于是,我们积极协助乡上划清农村中的阶级成分,最后划出地主八户、富农四户,其余为贫农和佃农。我们依靠贫农和佃农开展工作,完成了村级政权的建设。

与此同时,我们加强摸索胡匪的行踪。鉴于土匪化整为零四下流窜,匪首胡萱堂踪迹不定等情况,我们按照师党委“军事围剿和政治瓦解结合”的方针,广泛宣传党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的对匪政策;组织地方武装和民兵,深入发动基本群众,细致地做匪属的工作;同时组成精干的小分队,同地方武装一起,分散在山中交通要道的基本群众家里,安钉设点,深入发动群众,了解匪首的行踪;有时化装成老乡、商贩,发现线索,尾追不舍;还控制了有通匪、窝匪的嫌疑分子,暗中监视,顺藤摸瓜等等。

通信员齐正平(左)照1951年的春天,我和胡景省两人爬山越岭深入大巴山区村庄了解情况,时常是霜雨淋湿外衣,汗水浸透内衣。因为经常在深山老林中跑,所以不时会遇上野兽,比较多的是狗熊。有一次,我们沿着河岸走,就发现对岸林中有一只大黑熊。还有一次,我们晚上宿营后,通信员值班放哨。当时下着雪,他看到好像有个人朝他跟前过来,他喊了声:“站住!再向前,就开枪了!”但那个黑影还在走。通信员急了,开枪就打,那个黑影不动了。同志们听到枪响,起身出门查看,原来是只死熊,被一枪打在脑门上。事后,可把小通信员吓坏了,第二天,他是死活不在晚上值勤了。当地老乡说,遇上黑熊,如果一枪打不死,你就要遭殃了。他们讲要打黑熊时,是采取三人以上围攻的办法,即你打一枪后,它往另一方跑,那边人再打一枪,直到把熊打死。

这一带是苗族聚居地,据说他们祖籍是贵州遵义,乾隆年间为避兵祸、逃饥荒,千里迢迢迁居大巴山腹地——镇巴县的深山老林。许多人家住的是落地窝棚或悬崖陡峭的石洞,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生活。窝棚中间是地火,上支一个吊锅煮食物。不少山民一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才能穿。看到这情况,我们就捐集一些衣服送给他们遮体避寒。这一举动得到苗民兄弟的信任和支持,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多方调查,我们终于掌握了匪首胡萱堂躲藏的地点在第七乡的老洼窝。

12月1日半夜,我率县大队1排战士急行军,直捣老洼窝,一举将秘藏的胡萱堂活抓,同时还捕获了王从富等六七个土匪,我们胜利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剿匪任务。

这年春节前,我回县大队部做工作总结。由于分管优待军烈属的王副指导员外出学习未归,但是时已腊月三十,于是和程大队长研究安排了慰问军烈属的工作。当晚,我连夜书写了60多份给军烈属《恭贺新春》的慰问信。大年初一早晨,由一二排的战士分头将城关区的41份慰问信送到军烈属家。

“打虎队”逼供“贪污”5000万元全国解放初,为了贯彻毛主席关于弥补国家财政不足,医治战争创伤,军队必须生产;同时为了改善部队生活,解决一些实际困难的指示精神,部队经过深入动员、学习,广大指战员情绪高涨,投入到开荒大生产中。

我们的同志本来就是农民出身,现在种地务庄稼是驾轻就熟。对种玉米,我们北方同志是在行的,但种水稻就不懂了,好在连队南方同志不少,加上有当地老乡热情帮忙,赶水牛犁翻稻田,教我们插秧和作务。一年下来,玉米、水稻都获得丰收,从而较好地完成了生产任务。期间,生活上尽量搞自力更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学会了打草鞋,甚至做布鞋。

1951年春,县大队经过调整班排干部,清洗了一些人,但也有的人因这时工作表现积极、尊重领导,而经营部研究被安排担任班、排长职务。其中,骆某为副排长、宁某为司务长。

9月,县大队改编为陕西省军区步兵独立第十五团第八连,驻西乡县,我任连政治指导员。已任副排长的骆某虽然工作积极,但有意无意在干部之间散布不团结言语,见连长说指导员看不起你,见了指导员说连长没有工作能力。他在排级干部之间也是如此,使有关同志互相猜忌起来。当时三个排的战士思想不安定,发生不团结的问题。

独立第十五团三营八连干部合影连队进行纯洁内部工作时,大家反映司务长宁某拿大家的菜金大吃大喝,还买手表戴,有贪污行为。连队要清算他的账目,但他借口部队合编,工作忙顾不上,因其不主动而未能及时结算清。我向营部反映后,王副营长让再作进一步了解。宁某的贪污问题也就搁置下来了。

1952年3至5月,部队开展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当时把“反贪污”又叫成“打老虎”。运动中,每个革命同志都应该抱积极态度,向贪污分子作无情斗争,更应该根据事实分析,把问题彻底弄清。但是“打虎队”中有的人却乘群众运动高潮,搞大胆怀疑,非要揪出“大老虎”不可。后来听张银水讲,他所在团抽调干部组织了四个“打虎队”到各营和后勤处打“老虎”。口号是“山大林深必有老虎”、“打不住‘老虎’决不收兵”等。结果一个月内把59名营连干部打成了“老虎”,送到警卫连看管。这59名“老虎”都立有战功,有的还是师团战斗英模。运动后期查证,其中57人没有问题。只有后勤处粮管员贪污19块钱,关押了两个月。有一个被打成“老虎”的七连连长经上级澄清,他并没有贪污大烟土100两等问题。当问为什么要编造假话时,他讲:“打虎队把我围住,三天三夜不让睡觉,实在受不了,只得胡编乱造了。”

我营的“打老虎”运动开始后,副排长骆某带头算营部王教导员的账目。打虎队非要揪出“大老虎”,而“大老虎”要够1000万元(旧币1万元即新币1元)才能算,可是王教导员的账怎么也算不够。我当时参加算账工作,讲说有问题就算,没有也不要硬算等。对此,骆某指责我包庇王教导员,于是反过来硬说我是“老虎”。

收缴“赃款赃物”时,我的一套白衬衣、裤衩,一副眼镜、白洋布5尺、手枪子弹8发等都当作了赃物,钱款给我算了十几万。尽管我不承认是贪污,但还是按“赃款”、“赃物”收缴。为了把我打成“大老虎”,有的人无中生有给我栽赃。骆某讲:“指导员把大家生产的玉米2000斤,偷偷地卖了。”宁某也说:“指导员在西乡卖大米2000斤,我也用了500斤的钱。他还在镇巴搞大烟土一盒,有好几斤”等。这些指控后来经调查纯属虚假捏造,但当时运动中,不容分辩,你若不承认,就要受到武力压制。我被“打虎队”捆绑,轮番冲击七个昼夜,甚至上刺刀逼供。最后我被迫承认贪污5000万元,一下成了个“大老虎”。对这种强硬逼供下的“贪污”,我实在想不通。回到营部宿舍,我叫通信员齐正平同志到老乡家借了一把剪子,把自己的舌头剪下一块,由于出血过多而昏倒在地,后经团后勤医生治疗痊愈。

运动后期,硬给我定了176000元(现人民币17.60元)的经济问题,硬说这是贪污战士的津贴和菜金。对我剪舌头行为,认为这是压制民主,是威胁领导,最后,给我“党内当众警告处分”。对此,我还是想不通,后经领导教育、同志们帮助,认识到剪舌行为不是一个共产党员对待群众运动的正确态度。后来到速成中学学习时,于1955年5月17日,第二速成中学党委纪委会同意第1中队党支部关于取消我“党内当众警告处分”的意见。

运动过去了,6月20日陕西省军区步兵独立第十五团党委调我担任第三连政治指导员,并决定由我和崔宝贵、何天财3人组成连党支部委员会,我任支部书记。半年后,三连奉命隶属汽车团,我将连队送交后,于1953年2月到汉中军分区独立营二连担任政治指导员。3月,搞春季卫生运动,我主动捐献人民币10万元(现币1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