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携带着冰雪和刺骨的严寒到来了。1月刚开头便大雪纷飞,到了下半月,更是狂风怒号,冰天雪地。
1月21日,列宁同志去世了!
这个的噩耗传遍各地,人们化悲痛为力量,更加努力的工作,争取加入布尔什维克。
在铁路俱乐部里,一批优秀工人宣誓入党。他们中间有波利托夫斯基、扎哈尔、阿尔焦姆……
他们的发言,都出自肺腑,感人至深。
老司机波利托夫斯基这样说:
“同志们,说实在话,革命刚闹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又压在肩上,就耽耽搁搁,没提入党的事儿……列宁一死,我难受得简直撕心裂肺。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他——他是为我们奋战终生的朋友。我决不再提一个老字了!我笨嘴拙舌的,让讲得好的来发言吧。只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我跟布尔什维克走一条道,决不改变。”
白发苍苍的老司机,毅然地扬一扬脑袋。
接着发言的是阿尔焦姆,这个浓眉大眼、肩阔腰圆的工人激动地说:
“妈妈替大户人家当厨娘。爸爸的模样,我不大记得了。他跟妈妈合不来,还经常喝酒打人,我们是跟妈妈过的。她千辛万苦,养大几个孩子。妈妈天天起早摸黑地干活儿,累弯了腰,每月只挣四个卢布。我好歹上过两年小学,学会了念书和写字。到了九岁,妈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送我到一家铁工厂去当学徒。三年当中,没有工钱,只管饭……老板是个德国人。他本来嫌我太小,不肯收,不过见我长得结实,妈妈又替我多报了两岁,这才收下。我在他那儿干了三年,可他不教手艺,尽让我干家务活儿。老板娘也把我当佣人使唤,支派我倒尿盆,削土豆。他们动不动就踢我一脚,常常是无缘无故的——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因为老板经常喝得醉醺醺的,老板娘心境特别坏,遇上什么事儿都会发火,一发火就抽我两三个嘴巴子。我从她那儿逃开,跑到街上,可是能到哪儿去呢?我向谁诉说苦衷呢?妈妈远在40多里以外,何况她那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在铁工厂里,处境也并不好。老板的弟弟掌管着一切。这个畜生就爱拿我取乐。铁匠炉放在屋角,他指指那边的地上说:‘去,把那个铁垫圈给我拿来。’我过去伸手就拿。其实这铁垫圈是刚夹出炉子的,我没在意,谁知一拿,手指立刻就被烫伤,肉都露了出来。我疼得哭喊,他却笑得前仰后合。这样的折磨,我实在受不了,就逃出去找妈妈。可她没地方安顿我,不得不又把我再送回去。她一面走,一面哭。直到第三年,才让我学一点钳工活儿,但还是打我的嘴巴子。我又逃出去。这回跑到别的城市,进香肠作坊做工。整天洗肠子,过了一年多猪狗不如的生活。后来,老板赌钱,把作坊也输掉了。欠下我们整整四个月的工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这么着,我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在另一座城市里,有个机车库的工人同情我的遭遇。他听说我多少会干一些钳工活儿,就说我是他的侄子,求上司收下。这样,我就给钳工打下手了。后来,我到这儿干活,也已经是第九个年头。这就是我过去的经历。至于在这儿的情况,你们全知道的。”
阿尔焦姆用帽子擦擦额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有一件事儿,最重要也是最难讲的,应当自己说,不能等人家来问,他紧锁浓眉继续说:
“人人都会问我,为什么革命烈火刚刚燃烧起来的时候,我没有成为布尔什维克?对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可还一点不老哇。我是因为直到如今才找准了道路。这是我用不着隐瞒的。从前,有个水兵朱赫来,跟我谈过多次。可直到1920年,我才拿起枪来战斗。后来,打完了仗,回家了。于是成家、生孩子……一头扎进了家庭的小圈子。现在,我们的列宁同志逝世了。党发出了号召。我回顾自己的生活,看清了这当中缺少了什么。保卫过政权,这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共同奋战,让苏维埃政权永远屹立在山峰上。我们应该成为布尔什维克——党是我们的呀。”
“也许还有谁要问他些什么吧?”党委书记对着大家说。
有个司炉工,是一下机车就直接来开会的。他浑身黑得像甲虫,爽爽快快地喊起来:
“问什么?难道咱们还不了解他吗?把党证发给他就行啦!”
扎哈尔这人沉默寡言,他曾给波利托夫斯基当过多年助手,如今自己早就成了司机。他谈出近几天的想法,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大家听得很清楚。
“我的两个孩子,瓦莉亚和谢廖沙,都牺牲了。我应该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我还没有拿出行动来弥补他们的死所造成的损失。领袖的逝世打开了我的老思想。大家别问我陈年旧事了。对我而言,真正的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列宁的逝世,激励了数十万工人斗志,他们纷纷参加布尔什维克。领袖的亡故,并没有造成党队伍的涣散。这就好比一棵大树,强劲有力的根深深地扎在土壤中,即使被削去了顶端,也决不会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