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
高熲,字昭玄,又名敏。自称系渤海条县(今河北省景县)人,可能与北齐皇族同宗,乃汉化了的鲜卑族。父亲高宾,背叛北齐,投归北周,作了北周大司马独孤信的僚佐,被赐姓为独孤氏。高熲辅佐隋文帝杨坚取得政权,统一华夏,是一位开国元勋。但炀帝杨广即位不久,就将他杀掉。
镇压反叛
杨坚做了北周宰相,总揽朝政,权倾内外。有个叫元谐的人对他说:“你没有党羽,就象水中的一堵墙,太危险了。你要好好地干啊!”也许他已经知道杨坚是会这样做的,只不过为了表示忠心,特意加以提醒罢了。在杨坚所收罗的党羽中,高熲是一个重要的成员。杨坚与高熲早就相互熟悉,因为高熲是独孤信的家客,独孤信的女儿是杨坚的妻子。当然,杨坚之所以看重高熲,不仅仅是因为他与自己私人关系密切,更重要的是看重了他的才华,他的胆识,看重了他不但能文,而且能武。
高熲从小聪明能干,17岁开始做官,参与了平定北齐的战争,立过战功,受过爵赏。杨坚看重了他,派心腹人与他面谈,他欣然接受杨坚的招纳。他对杨坚说:“愿意听从你的指使,即便你的事业不能成功,我高熲全家被杀,也是心甘情愿。”于是杨坚让他在丞相府担任司录,官虽不大,却很被重用。高熲为什么要这样死心踏地地追随杨坚冒风险呢?史书没有明文记载。揆其形势,其原因不外两条:一是杨坚的地位虽然还不巩固,但已开始得势,成功的希望很大;二是高熲任职的北周,他并非宇文氏家族的嫡系,且既与北齐高氏皇族同宗,亦即为北周宇文氏之世仇。
杨坚为丞相,遭到了北周一部分统治者的激烈反对。首先举兵反叛的是尉迟迥,继之者还有司马消难、王谦等人,一时天下骚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尤其是尉迟迥的叛乱,影响特别大。当时有人评论其事说:“尉迟迥据有北齐的故地,乘杨坚刚刚执政之机,人心浮动,指挥军队,联合各方势力,占据了全国九州的三州,拥有全国人口的十分之六。”面对这种局势,怎么办呢?只能是武力镇压,仗打胜了,就可使政权获得巩固;仗打败了,就可能要垮台。杨坚派韦孝宽率军前往,军至河阳(今河南孟县),停顿下来,没有人敢冲向前去,原因是军心不稳,部将有异心。形势颇为紧急。只有派一名既忠心耿耿,又有魄力,能压得住阵脚的人去做监军,才有可能战胜敌人。杨坚首先挑选了崔仲方,崔仲方以父亲在敌方境内为理由,辞不就任。轮下来最适合的人选是郑译、刘访,他们都是拥载杨坚上台的中坚人物。但是他们由于个人目的没有达到,所以心怀不满。郑译想当大司马,结果当了相府长史;刘访想当小冢宰,结果当了相府司马,因而他们忿忿不平起来;他们还利用职权,大发横财,与富商大贾们打得火热,并且玩忽职守,消极殆工。杨坚要他们去作韦孝宽的监军,对他们说:“需要心腹之人去统率大军,你们二位,谁能去呢?”刘访说,他没有当过带兵的将领,不能去。郑译说,他有老母在堂,离不开。一个软钉子碰得杨坚闷闷不乐。就在这个时间的前后,前线统帅部副长官送来密报,说是“大将梁士彦、宇文忻、崔宏度都接受了尉迟迥的贿赂金,军中骚动,人心大变”。怎么办呢?有人主张另派三人去代替那怀有异心的三员大将。朝臣李德林不同意这种意见,他认为这样做恐难收效,甚或会引起其他问题。他对杨坚说:“依我的看法,只派一个既是你的心腹,又明于事理,能够随机应变,且向来为诸将所信服的人,快速赶赴军中,观察形势,看看内情究竟如何。这样,即便有人图谋不轨,也不敢妄动。”一席话,点醒了杨坚,他说:“要不是你说,几乎要坏大事。”高熲见此情势,乃自告奋勇,甘负重任。杨坚欣然同意。高熲当即衔命出发,来不及回家,只派人去向他的母亲告别。
高熲到达军中,军心大振,形势迅速改观。原来韦孝宽的军队停顿在沁水(今沁河,在山西省东南部)的西边,向敌人坦露出一种胆怯、观望的架势。高熲到达后,为了改变形势,就造桥渡河。他估计到敌人会从上游以火烧桥,乃预先防备,使敌人的破坏未能得逞。大军既渡,他乃沿用古人破釜沉舟、背水列阵的故事,烧掉新造的桥,以示决一死战。随即深入敌境,与宇文忻、李询等人商量,设策以破敌军。尉迟迥据守邺城(今河北省临县境,漳水之南),军威尚盛,那时,两军对阵打仗,旁边往往有许多老百姓观看。这次宇文忻征得高熲的同意,挥军攻入旁观者人群,引起人群大乱,宇文忻乘机大呼:“敌人打败了!”于是尉迟迥军大敌,高熲、宇文忻等挥军乘势,攻入邺城。
任尚书左仆射
开皇元年(581年),杨坚登上皇位,正式建立隋王朝。高熲任尚书左仆射,兼纳言,就是说当上了宰相。隋朝建国之初,他与苏威协力同心,大小政事,文帝都是先同他们商量而后施行,故而数年之内,天下安定。隋朝是直接继承北周政权的,而北周的法律,则烦杂而不得要领。文帝下诏,要高熲、郑译、杨素、裴政等人修订法律;他们所修订的法律,不仅为隋朝所施行,而且亦为后世所沿用。苏威的父亲原在西魏任官,曾主持增加赋税,但他认为增税只是解一时之急,要让后人来减轻税额,故苏威主张减税;他的这一意见由于得到高熲的赞助而得以实现。在文帝下诏检查户口,以防止偷漏赋税时,高熲又提出“输籍法”,凡民间赋税,皆记其数于籍帐,使州县长吏不得随意增加减少。苏威关于改革地方建置的意见,与李德林的意见发生了矛盾,也是由于高熲的支持,才得以付之实践。新都大兴城的建设,他是主办人。他还带兵抵御过北方强族突厥。他主持办的事很多,只是由于他的文稿没有保存下来,故而史书多阙载。他办事很认真,很勤恳,退朝以后,常常以粉盛于盆内,置于卧榻之侧,想起了什么,就记在上面,以便天明以后办理。他恐怕是我国最早使用记事牌的一个人。
隋朝建立之后,文帝在高硕等人的辅佐下,政局安定,经济、文化得到了恢复与发展。摆在王朝面前的课题是,要使统治得到更进一步的巩固和发展,只是注意管辖统治区域内的事是不够的,还必须北服突厥,南平陈朝。在完成这两项任务的过程中,高熲的功绩尤其突出。特别是在平陈方面,他起了重大作用。
如何战胜陈朝,使南方半壁江山与中原统一起来,这是包括高颅在内的隋朝君臣所经常考虑的问题。高熲主张收揽江南朝野人士的人心,瓦解他们的斗志,一旦条件成熟,大军渡江,一鼓成擒。开皇元年(581年),文帝根据高熲的推荐,派贺若弼为吴州(指以今苏州市为中心的江南东部地区)总管,镇广陵(今扬州市);以韩擒虎为庐州(今安徽省合肥一带)总管,镇庐江(今安徽省庐江县西南),要他们筹划平陈之事。第二年发兵南征,以高熲为总指挥,这显然是试探性的。兵出之后,陈宣帝死讯传到,高熲以“礼不伐丧”(按照礼制,不应攻打正在服丧的人)为理由,停止进攻,班师回朝。不久,他又受命处理萧岩叛乱(萧岩原为南梁皇族,叛归北朝,现又叛投南朝)的善后,以温和态度对待萧岩属地江(长江)汉(汉水)一带的属民。隋朝与陈通使,以礼相待;抓到陈朝的间谍,都是发给衣服,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回。文帝问高熲平陈的具体策略,高熲说:“江北地寒,收获稍晚;江南气温高,水田庄稼熟得早。在江南收获季节,稍稍集中兵马,说是要出战江南。他们看到这种情况,必定要屯兵守御,这就可以耽误他们的收获时间。当他们集中军队时,我们就解散军队。我们反反复复地这样干,他们必定习以为常,从而麻痹大意起来。然后我们再调集军队,他们不会相信我们要出征。当他们犹豫之际,我们乘机渡江,登陆作战,士气必定高涨。又江南土质不好,房子都是竹子茅草做的,所有积藏,都不是在地窖里。我们秘密地派人过去,乘风放火;如再修复,则再烧之。这样搞它几年,他们的财力自可枯竭。”杨坚按照他的设想去做,果然收到很理想的效果。
平陈之役完成于开皇九年(589年),共分三路大军,晋王杨广、秦王杨俊及杨素为各路元帅,而统归杨广节度。高熲是晋王府长史,掌握着实际的指挥权。东路大军将领贺若弼早有准备,他买五六十艘旧船,造成陈军错觉,以为隋买船,松懈了斗志。他又下令,江防军队,每交代之际,一定要到广陵集中,并且大排旗帜,营房帐幕遍于田野。开始陈军看到,以为隋军要渡江。就急急忙忙准备抵御,结果发现隋军是换防,就习以为常,不加警惕了。他又经常派兵缘江狩猎,人马喧嚣,如此反复,也使江南陈军麻痹起来。结果贺若弼由广陵渡江,陈军还不知道。于此同时,另一支军队在韩擒虎的率领下也渡江到了采石(今属安徽省马鞍山市)。贺若弼渡江后军容整肃,纪律严明,有个士兵违纪到民间买酒喝,立即被斩首。他俘虏了陈军六干人,全部予以释放,发给粮食,打发他们回去,并将隋朝诏书,交给他们带着,要他们宣传隋朝伐陈的政策。结果,所向无前,陈军纷纷降附。隋军迅速攻入建康(今南京市),抓到了陈帝陈叔宝,陈朝灭亡,隋朝大体统一了全中国。
高熲在平陈之役中,起了主要作用是非常明显的,所以在一次宴会上,文帝说:“高熲平定了江南,虞庆则使突厥降服,可以说是功勋卓著啊!”《隋书》作者在评价高熲时,也说:高熲“克服了东夏,平定了南国,参谋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受到猜疑
到了开皇末年,高熲开始失宠,倒楣的事接踵而来。文帝皇后独孤氏虽不失为一位女中豪杰,然而她特别妒嫉。她把皇帝看得紧紧的不准他接触后宫的妃嫔。尉迟迥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因为父罪被没入后宫。一次,皇帝见到了她,很是喜爱。独孤氏知道后,气忿极了,乘皇帝上朝的机会,将她杀死。皇帝得知大发雷霆,骑上马跑出皇宫,一下子在山谷间跑了二十多里。高熲、杨素等人随后追赶,抓住皇帝的马缰苦谏。皇帝说:“我贵为天子,却不能自由!”高熲说:“皇上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妇女而轻易地丢开天下呢!”皇帝听了这句话,情绪稍稍和缓了些,骑在马上久久地停着不动,到了半夜才返回宫中。皇后在宫中守候着,见皇帝回来了,就边哭边磕头赔礼,高熲、杨素也从中调解,并且摆上宴席,痛痛快快地吃喝了一顿,才收了场。这本来是件生活小事,可是却给高熲深深地埋下了祸根。他本是独孤氏的家客,独孤氏与他一直来往密切,可是自他说独孤氏是一个妇女之后,她就怀恨在心,不与他来往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杨勇也开始失去皇帝和皇后的欢心。高熲娶了杨勇的女儿做儿媳妇,所以这也关系到他的政治生命。皇帝为什么不喜欢太子了呢?这主要是因为他爱奢华、讲排场、声望渐高,触犯了皇帝的吝啬心与忌妒心。皇后为什么不喜欢太子了呢?这主要是因为他爱女色和受了晋王杨广的挑拨与离间。杨勇宠爱一个姓云的女人,他的原妃突然死去,皇后怀疑是有意害死的。等到云氏独自执掌太子的家政后,皇后就更加怒不可扼。杨广得知此情,一方面自我矫饰,以博得皇后的欢心,另方面恶言中伤太子。于是皇帝与皇后都渐渐产生了废立太子的意向。有一次,皇帝试探高熲说:“有神灵告诉晋王(杨广)妃说,晋王一定要统有天下,你看怎么办?”高熲跪倒在地,回答皇帝道:“谁长谁幼,是有次序的,这怎么能够废呢?”意思是说,杨勇是长子,应该做太子,是废不得的。皇后知道高熲的主张是不可改变的,就想暗地里找机会对付他。
皇帝要挑选东宫(太子宫)的卫士作自己的卫士,高熲以为不应这么做,他说:“若尽把强壮的卫士挑选走了,恐怕东宫的保卫力量太差。”皇帝听了很不高兴,对他说:“我时常东跑西跑的,故需要有较强的卫士。太子呆在东宫,身边何必要有那么多壮士。重兵保卫东宫这个办法流弊极大。依我看,东宫的保卫由皇宫卫队兼管着就行了!我熟悉前朝的旧法,你不要走过去的老路。”这是有意给高熲以暗示,皇帝在提防着你。
高熲的夫人死了,皇后对皇帝说:“高仆射年岁已高,死掉了夫人,皇上你应该帮他再娶一位。”皇帝将皇后的话转告高熲,高熲婉言谢绝说:“我现在已老,退朝以后,只是坐在书斋里读读佛经罢了。皇上是很爱惜我的,至于娶妻之事,我则没有这个打算。”事情说过也就算了。可是不久,高熲的一个爱妾生了男孩,消息传到宫内,皇帝很是高兴,但皇后却不然,她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皇帝不了解皇后的心意,就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皇后说:“你还信任高熲吗?你要为他娶妻,他却心存爱妾,当面欺骗你。现在他的欺诈已经败露,怎么还能够信任他呢!”从此文帝对高熲就更加疏远了。
开皇十八年(598年),文帝欲出兵辽东,高熲坚决不同意,但文帝坚持要打,并派高熲为事实上的主帅,高熲只好服从。结果因为疾疫流行,军队十之八九病死,无功而返。这件事本来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可是皇后却节外生枝,在皇帝面前中伤高熲,说什么“高熲根本就不愿意去,你强迫他去了,我就知道准是无功而还”。她的意思是说,高熲阳奉阴违,消极抗命。这次统军主帅名义上是汉王杨谅,高熲则掌握实际指挥权。高熲为人,比较耿直,自觉责任重大,常常以大局为重,不避嫌疑。对于杨谅的意见,也多不采纳。杨谅恨透了他,返京后在皇后面前告他的状说:“儿万幸没有被高熲杀掉。”对于这些事情,文帝既不调查,也不分析,信以为真,对高熲更加愤愤不平。
凉州总管王世积有个亲信犯了法,逃到王世积处,王世积不收留,结果被捕受罚。这个亲信怀恨在心,反诬王世积谋反,王世积被处决。据说,在审理王世积案时,涉及到了一些宫禁中的事,而且这些事是从高熲那里得到的。事情越闹越大。当朝大臣贺若弼等联合为高熲申辩,文帝不但不听,反而将他们与高熲一起予以法办。高熲被免官,带个齐公的虚衔回家闲居。
不过事情还没有就此了结,投井下石的事总是要应运而生的。齐公国内的官员报告说:“高熲的儿子对高熲说:“司马懿假托有病,不上朝,结果取得了天下。你现在得到这样遭遇,怎么知道不是一件好事呢?”于是高熲就被抓了起来。又有人报告说,有个和尚对高熲说:“明年皇帝要死。”有一个尼姑对高熲说:“开皇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灾难,十九年无论如何过不去。”这就更不得了了。有人建议把高熲杀掉,文帝不敢这样做,怕遭到反对,乃将他除名为民。高熲胸襟豁达,虽屡遭不幸,亦处之泰然,降低为一个平民百姓,他不但不怨恨,反而感到高兴。母亲的教导,在培养他的这种品德方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他刚作宰相时,母亲就告诫他说:“你的富贵已经到了头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砍头,你要谨慎啊!”
遭诽谤被杀
高熲削职为民后,没有几年文帝驾崩,炀帝即位。炀帝启用高熲为太常卿。他对炀帝也是克尽臣道,见有不正确的地方,就直言不讳,这就很快地招致炀帝对他的仇恨。大业三年(607年),他以诽谤朝政罪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宇文弼、贺若弼。苏威被免官。
高熲是如何“诽谤朝政”的呢?主要有以下几条。一是炀帝下诏收集北齐、北周故乐人及天下散乐,高熲谏止,认为:“此乐早就废弃。现在要是收集,恐怕那些缺乏鉴别能力的人要丢掉原来的正宗,追逐这一末流,相互学习传播起来。”炀帝听了很不高兴。高熲又对太常丞李懿说:“北周天元皇帝喜爱音乐,结果亡了国,前车之鉴不远,怎么可以这么搞呢!”只一个是漠北突厥君主启民可汗朝隋,炀帝为显示中原的富庶,在接待的时候,盛况空前,花费很大。高熲、贺若弼等人认为不应该这么干,高熲对太府卿何稠说:“启民可汗这个家伙熟悉了中原的虚实以及山川地势的状况,恐怕要成为后患。”礼部尚书宇文弼私下对高熲说:“周天元皇帝的奢侈,现在的情况与之比较,不是还要厉害么?”又说:“修长城这件事,实非当务之急。”还有一条是高熲曾对他的好友观王杨雄(原名惠)说过,“近来朝廷搞得不成体统。”
但是,炀帝杀高熲还有其更深刻的原因。平陈之役,杨广是统帅,高熲是统帅府的长史,掌握实权。隋军攻入陈京建康,抓住了陈帝陈叔宝和他的宠姬张丽华。杨广派高熲的儿子到建康告诉高熲,要把张丽华留下来。高熲不予理会,斩张丽华,并且说:“周武王灭殷,杀了妲己。现在平定陈国,不宜娶纳张丽华。”对此,杨广恨之入骨。
还有一件事,也使得炀帝要把高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就是在废太子杨勇时,高熲始终站在反对的立场。高熲这种立场,不仅直接触犯了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而且还把自己放在与杨广直接对立的地位,因为废勇与立广乃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不废勇就立不了广,广要立就必须先废勇。所以,如果说高熲与文帝、独孤氏的矛盾,主要是意见分歧,那末他与杨广的矛盾,就主要是利害冲突,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既然如此,杨广能够饶得了高熲吗?不过,历史上也有例外,唐太宗之于其兄李建成的重臣魏征就是个很突出的例子。然而,唐太宗能做到的事,隋炀帝能够做到吗?
再者,封建王朝本来就是个派系林立的场所,隋朝到了开皇末年,由于一些吹牛拍马、玩弄权术的人越来越得势,这种派系斗争就更加复杂化,这对于比较正派而又甘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高熲来说,是非常不利的。譬如杨素,他本是高熲荐举的,但在废太子勇时,他与高熲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他察言观色,大做政治投机买卖,投靠了杨广,博得了文帝与独孤皇后的欢心。高熲下台,他的宰相职位就是被杨素所取代的。炀帝即位后,杨素继续执政。虽然没有什么材料足以说明杨素直接陷害过高熲,但也没有任何材料足以说明他曾保护过高熲,象贺若弼等人所做的那样。他也是最有力量来保护高熲的。由此可以看出,在朝廷上,跟随炀帝害高熲的人,必定是大有人在。
高熲被炀帝杀害了,罪状也公布了,然而人们并不觉得他是罪有应得,而是感到伤心、惋惜。直到唐朝初年,还有人觉得他死得冤枉。因为他在政治上确实对隋初的巩固和统一做出了贡献,在他身上也可以看到地主阶级政治家某些优秀的品质。
首先,他善于发现人才,勇于使用人才,虚心尊重人才。隋朝一代的名臣、名将,很多都是他推荐给文帝的。如苏威,他与高熲共理朝政,朝野推服,天下归心。如杨素,他不仅是文帝的重臣,而且也是炀帝的重臣。如贺若弼、韩擒虎,他们都是平陈的名将,指挥过许多战争。尤其受到人们尊敬的是他不嫉妒人才,当由他推荐的人与他齐名或超过他时,他感到的是愉快,而不是怨恨。如开皇元年,他与苏威并为宰相,他不但能与苏威合作得很好,而且自己还要退下来,把权完全让给苏威。又如,平陈之后,文帝要他同贺若弼讨论总结平陈的事,他推辞谢道:“贺若弼先献十策,后来又在蒋山(今南京市钟山)苦战,打败敌军,我只不过是一个文职官吏罢了,怎么能够与大将军评论战功呢?”这种虚怀若谷的胸怀,博得了文帝的赞赏。
其次,他敢作敢为,不避嫌疑,不推卸责任。他初投杨坚时,就明确表示要跟他干到底,成功与否,在所不忌。在这个问题上,苏威与他就成了显明的对照。当杨坚向苏威暗示篡位立国之意时,苏威不敢表态,溜之大吉。平陈之役时,他把年已二十出头的统帅皇子杨广撇在一边,以大局为重,大权独揽,以至公然违抗统帅的旨意,杀掉了张丽华。平陈之后,有人告他谋反,指的就是他的这种不把杨广放在眼里的行动。辽东之役,汉王杨谅是统帅,他是统帅府长史。他还是一如既往,对于杨谅的意见,多不采纳,把这个皇子气得要命。在其他许多问题上,他也多表现出这种勇于负责的精神。就拿批评炀帝喜爱音乐一事来说吧,在炀帝面前,他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他自己是很清楚的,但出于对炀帝、对隋室的忠心,他还是直说了。
第三,他所关心的是隋室的兴亡,是国家的治乱,至于对自己的出处进退,则看得很淡。可以这么说,他一遇机会,就上表辞退,以至到了削职为民时,也毫无怨恨,处之泰然。这就同那些只图升官发财的封建官吏大相径庭了。他的这种风度,也有别于封建社会里那些明哲保身、洁身自好、消极遁世的人,因为他的态度始终是积极的,是以天下为己任的。
高颎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对隋代的统一和发展作出了极其重要的历史贡献。唐初史家在所修《隋书》中评论他说:“当朝执政将二十年,朝野推服,物无异议。治致升平,颎之力也。论者以为真宰相。及其被诛,天下莫不伤惜,至今称冤不已。所有奇策密谋及损益时政,颎皆削稿,世无知者”(《隋书·高颎列传》)。杜佑纵观历代名相,作了这样的评论:“历观制作之旨,固非易遇其人。周之兴也得太公,齐之霸也得管仲,魏之富也得李悝,秦之强也得商鞅,后周有苏绰,隋氏有高颎,此六贤者,上以成王业,兴霸图,次以富国强兵,立事可法”(《通典》卷十二《食货·总论》)。又说:“隋氏资储遍于天下,人俗康阜,颎之力焉。功规萧、葛,道亚伊、吕,近代以来未之有也”(《通典》卷七《食货七·丁中》)。可见,高颎的业绩对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堪称隋韩第一名臣。
单雄信
单雄信(?~621年),曹州济阴(曹县)人。少勇健。隋末入瓦岗起义军。617年,任左武侯大将军。618年,率军投降王世充。620年,李世民率军包围东都。单雄信与尉迟敬德交战,被刺坠马。次年,李世民克东都,王世充降唐,单雄信被杀。
单雄信,名通。隋末瓦岗寨义军首领。五虎上将第一名,人称:赤发灵官。一柄金钉枣阳槊,勇冠三军。诗曰:隋末英雄起四方,其中单数瓦岗强。咬金大斧秦琼锏,打的瓦冈不姓杨。反隋举义前,单雄信坐镇故里二贤村,纠集五省绿林同道,为总瓢把子,侠肝义胆,英雄勇武。大义结交、解救窘困卖马的秦琼,后贾家楼三十六友结义,举义反隋,占据瓦岗山。单雄信功勋卓著。后李密掌瓦岗大权,人心尽失,英雄离散。秦琼等投李世民,单雄信因与李氏有仇,遂投王世充。世充与世民战,兵败,雄信马踏唐营,被俘,因其不降,陨亡。
可叹一世英雄,大功未就!后人有诗赞曰:“英雄举义在瓦岗,豪杰集结人马强。遥想反隋根基处,首指单通二贤庄。”
窦建德
窦建德(573年~621年),贝州漳南(今河北故城东北)人,隋末唐初河北起义军前期领袖。
自称将军
窦建德出生后,就在北齐、北周的昏暴统治下,在山东门阀世族的残酷剥削压迫下度过童年。隋文帝统一全国时,窦建德已是17岁的青年了。窦建德家世代务农,自言汉景帝太后之父安成侯窦充的后裔。家里稍有资产。
窦建德年轻时就“重然许,喜侠节”(《新唐书·窦建德列传》)。有次乡人家中丧亲,因家贫无法安葬,时窦建德正在田中耕种,闻而叹息,便将自家的耕牛给了乡人,让其发丧,结果很为乡里所敬重。还有一次有几个盗贼在晚上去窦建德家抢劫,窦建德站在门边,待盗贼进屋后,先后打死三人,其余的盗贼吓的不敢再进。盗贼只好请求将三人的尸首要回,窦建德说:“可投绳系取之”(《新唐书·窦建德列传》)。盗贼于是将绳投进屋里,窦建德将绳系在自己身上,然后让盗贼曳出,窦建德随即跃起持刀,再杀数人,从此更加闻名。
此后,窦建德为乡里所归附,当了里长。那时已是隋文帝晚年,隋朝统治日益昏暴。隋文帝建仁寿宫,杨素主持营造,“夷山堙谷,营构现宇。崇台累榭,宛转相属”,日夜施工,役夫死者不计其数,杨素竟然令官吏将路上尸骨焚烧,又将“疲敝额仆者,推填坑坎,复以土石,因而筑为平地”。而刑法严峻,骇人听闻:隋文帝“命盗一钱以上皆弃市,行旅皆晏起晚宿,天下懔懔焉”。甚至“四人共盗一榱桷、三人同窃一瓜,事发,即时处决”。因而激起了人民的强烈反抗,迫使隋文帝废除“一钱弃市法”。窦建德“犯法亡去”,大约就在这段时间。这表明他并没有充当官府的爪牙,而是敢于反抗苛法的人物。隋炀帝继位后,大赦天下,他才回转家乡。窦建德父亲死的时候,乡里送葬的有一千多人。人们给他赠送的财礼,皆一概不收。
隋炀帝上台后,荒淫残暴,倒行逆施,把苛重的力役和赋税加在农民身上,使得广大农村“耕稼失时,田畴多荒”,无数贫苦农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隋大业七年(611年),隋炀帝杨广征兵攻打高丽,窦建德应召入伍。本郡选勇敢优异者当领导,窦建德因勇敢被选为二百人长。当时,山东发大水,与窦建德同县的孙安祖家被大水淹没,妻儿饿死。县令见孙安祖骁勇过人,也将他选入军中。孙安祖向县令陈述自己家中贫困,不愿入伍。县令大怒,处以鞭刑。孙安祖气极,杀死县令,投奔了窦建德。窦建德暗中放孙安祖逃走。是年,山东大饥,窦建德对孙安祖说:“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辽东,尚为高丽所败。今水潦为灾,黎庶穷困,而主上不恤,亲驾临辽,加以往岁西征,疮痍未复,百姓疲弊,累年之役,行者不归,今重发兵,易可摇动。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为逃亡之虏也?我知高鸡泊中广大数百里,莞蒲阻深,可以逃难,承间而出,虏掠足以自资。既得聚人,且观时变,必有大功于天下矣”(《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孙安祖依计而行。随后,窦建德帮助孙安祖聚集贫困农民和拒绝东征的士兵几百人,占据漳南县东境方圆数百里的高鸡泊(今河北故城西南),举兵抗隋,孙安祖自称将军,号“摸羊公”。
当时,清河鄃县(今山东夏津)人张金称纠集百余人,渤海蓓县(今河北景县)人高士达率千余人高士达义军,高士在清河一带起义,往来漳南一带,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唯独不去骚扰窦建德所在的村落。郡县怀疑建德与他们私通,逮捕并杀害了他全家。窦建德便率麾下二百人投奔达自称东海公,任命窦建德为司兵。后孙安祖被张金称杀害,其部数千人尽归窦建德。从此,势力渐盛,壮大到万人,仍然往来于高鸡泊中。窦建德倾身接物,能与兵士同甘共苦,所以士兵也愿为其效死力。
大业十二年(616年)十二月,隋涿郡通守郭绚率兵万余人攻打高士达。高士达认为自己智略不及窦建德,便以窦建德为军司马,让其指挥作战。窦建德掌管兵权后,想树立自己的威信,便提议由高士达留下看守辎重,自率精兵七千人前去抵抗郭绚。窦建德假称和高士达不和前来投奔,郭绚却心怀疑虑。正值高士达也四处宣称窦建德背信弃义投降隋军,并将俘获来的一名妇女,当作窦建德的妻子,在军中杀掉。窦建德派人给郭绚递上降书,并说自己愿意作为先锋,带郭绚去攻打高士达。郭绚相信了窦建德,率兵随建德至长河界地与窦建德相会,共图高士达。郭绚部遂放松了对窦建德的戒备,窦建德抓住战机,建德发起突然袭击,大破郭绚军,杀略数千人,获马千余匹,并将逃跑的郭绚斩首。自此,窦建德所率义军兵威大振。
郭绚兵败后,隋炀帝又派太仆卿杨义臣率兵万余前来围剿起义军。杨义臣于清河先歼灭了张金称的部队,由于杨义臣将所俘义军全部杀死,以至无人愿降,一些溃散在草泽中的残部相继投奔窦建德。杨义臣乘胜至平原(郡治安德,今山东陵县),准备进入高鸡泊讨伐高士达部。窦建德见隋军士气正盛,便对高士达说:“历观隋将,善用兵者,唯义臣耳。新破金称,远来袭我,其锋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令其欲战不得,空延岁月,将士疲倦,乘便袭击,可有大功。今与争锋,恐公不能敌也”(《旧唐书·窦建德列传》)。但高士达却不采纳窦建德的避敌锋芒、以逸待劳、伺机破敌这个正确意见,留窦建德守营,亲自率精兵主动出击,初获小胜,便纵酒高宴,有轻杨义臣之心。窦建德闻讯后,说:“东海公未能破贼而自矜大,此祸至不久矣。隋兵乘胜,必长驱至此,人心惊骇,吾恐不全”(《旧唐书·窦建德列传》)。自率精锐百余人把守险要,以防高士达之败。结果,不过5天,高士达便被杨义臣所杀。杨义臣乘势追击建德,欲将窦建德所部全歼。追至北薄垒,守兵闻高士达败,皆溃败。窦建德寡不敌众,不能再战,只得率百余人突围而去。窦建德撤至饶阳(今属河北),见饶阳守军没有防备,遂攻占饶阳。杨义臣见高士达已死,并没有将窦建德放在心上,领兵而回。窦建德遂得以回到平原,在此收编余部,抚循士众,多数人表示愿意跟随窦建德,同时窦建德在此又得3000余兵,实力有所增强。窦建德还为高士达发丧。接着又招集亡卒,得数千人,军威得以重振,窦建德开始自称将军。起初,义军见到隋官及士人一律杀掉,唯有窦建德注意争取这些一般官吏,所以隋郡县的许多官员都主动归附。窦建德军很快发展到10余万人。
乐寿称王
大业十三年(617年)正月,窦建德在河间郡乐寿(今河北献县)筑坛,自立为长乐王,年号丁丑,开始设置百官,分治郡县(窦建德称长乐王的时间,《旧唐书·高祖纪》作武德元年,此据《隋书·炀帝纪》、《旧唐书·窦建德传》及《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三》)。窦建德率兵攻占信都(今河北冀县)、清河诸郡,并俘斩隋将杨善会于清河。
七月,隋炀帝为解瓦岗军急攻东都之围,命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领3万幽、蓟精兵南下,会同王世充等驰援洛阳,“所过盗贼,随便诛剪”(《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王世充等诸将皆受世雄节度。薛世雄部队进占七里井(今河北河间南)准备进攻刚刚在乐寿称王的窦建德。当时,窦建德军在乐寿周围各县分散收麦。窦建德本人在武强(今河北武强西南)征粮,闻薛世雄前来,遂撤出诸城,扬言还回豆子航,以麻痹敌人。薛世雄以为义军怕自己,放松了警惕和戒备。窦建德距薛世雄营寨140里,建德率敢死队280人先行,命令后续部队跟进于后,星夜奔袭世雄。翌日凌晨,窦建德进抵薛营前,正巧大雾迷漫,咫尺莫辨。突然发起冲击,薛世雄士卒大乱,纷纷离帐逃命,自相践踏,不可收拾。薛世雄率亲兵数十骑逃归涿郡,惭恙发病,未几而卒。窦建德乘胜进攻河间城,围困城池,却屡战不克。
武德元年(618年)正月时,窦建德与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各路义军首领一起派使者让李密称帝(李密时为瓦岗军首领,力量为诸义军之首),但李密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没有同意。但李密却没放松对各路义军的拉拢。二月,李密便派房彦藻、郑颋等东出黎阳,分道招慰州县。窦建德知道这是李密想兼并各路义军,但鉴于实力尚弱,便借口北部罗艺南侵为由拒绝了李密。为了不让李密生疑,窦建德亲自写了回信,对房彦藻还卑辞厚礼相待。
隋大业十三年(617年),窦建德与隋军在河间(今属河北)的一次正面交锋。隋大业十三年(617年),是年七月,隋炀帝为解瓦岗军急攻东都之围,命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领3万幽、蓟精兵南下,会同王世充等驰援洛阳,世充等诸将皆受世雄节度。薛世雄部队进占七里井(今河北河间南)准备进攻刚刚在乐寿称王的窦建德。当时,窦建德军在乐寿周围各县分散收麦。窦建德本人在武强(今河北武强西南)征粮,闻世雄前来,遂撤出诸城,扬言还回豆子航。以麻痹敌人。薛世雄以为义军怕自己,放松了警惕和戒备;窦建德距薛世雄营寨140里,建德率敢死队280人先行,命令后续部队跟进于后,星夜奔袭世雄。翌日凌晨,窦建德卒。建德乘进抵薛营前,正巧大雾迷漫,咫尺莫辨。突然发起冲击,世雄士卒大乱,纷纷离帐逃命,自相践踏,不可收拾。世雄率亲兵数十骑逃归涿郡,惭恙发病,未几而卒。窦建德乘胜进攻河间城,围困城池一年多,隋河间郡丞王琮闻炀帝被杀,派使者请降。
窦建德先退兵,王琮等随后率官吏素服面缚至营门,窦建德亲自为其松绑,并将隋朝已经灭亡的事实告诉了王琮,王琮伏地痛哭,窦建德也受其感染,流泪不已。此时窦建德部下说;“琮拒我久,杀伤甚众,计穷方出,今请烹之。”窦建德则说:“此义士也。方加擢用,以励事君者,安可杀之!往在泊中共为小盗,容可恣意杀人,今欲安百姓以定天下,何得害忠良乎?”还下令军中:“先与王琮有隙者,今敢动摇,罪三族”(《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并于当日封王琮为瀛州刺史。河北郡县闻后,都争相归附于窦建德。
窦建德在攻克景城时,俘户曹张玄素,欲将之,景城县民千余人号泣愿代其而死,并说:“户曹清慎无比,大王杀之,何以劝善”(《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五》)!窦建德遂将张玄素释放,以其为治书侍御史,但被张玄素拒绝。直到隋朝灭亡,窦建德又以为黄门侍郎,张玄素这才受命。当时饶阳令宋正本,博学有才气,向窦建德献定河北之策,窦建德于是将其引为谋主。窦建德的这些做法使他的力量得以进一步壮大。
七月,窦建德定都乐寿,并将所居之处命名为金城宫,备置百官,准备称王。冬至那天,窦建德正在金城宫设会,忽有五只大鸟降于乐寿,还有几万只鸟相附,经日乃去。窦建德认为这是吉祥的象征,便改元五凤。同时宗城人献玄圭一个,景城丞孔德绍借此向窦建德进言:“昔天以是授禹,今瑞与之侔,国宜称夏”新唐(《书·窦建德列传》)。加上此前最强大的瓦岗义军已经失败,李密也降于唐朝。618年,窦建德见时机成熟,便听从了孔德绍之言,建国号为夏,改元五凤,自称夏王。同时以宋正本为纳言,孔德绍为内史侍郎。
窦建德建立政权后,便开始对河北其他义军进行兼并战争,他将眼下定在了灭魏刀儿部。当时上谷(郡治今河北易县)人王须拔、魏刀儿聚众起义。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其亚将魏刀儿称“历山飞”。各率义军10余万,北连突厥,活动在今河北、山西一带。后王须拔起义军克高阳城(今河北高阳东)。其后,王须拔率部攻涿郡(治蓟县,今北京城西南),中流矢牺牲。隋炀帝令虎贲郎将王辩率步骑兵3000击败魏刀儿部起义军。魏刀儿收二部义军,入据深泽(今河北深泽)为根据地,自称魏帝。转战于博陵(郡治鲜虞,今河北定州市)、信都(郡治长乐,今河北冀县)等地,起义军复发展至10万。是年,窦建德与魏刀儿部结盟。窦建德只是表面上与之联合,待魏刀儿放松戒备时,于十一月突然袭击占据了许多地方,随后又围住了深泽。魏刀儿被部下所擒,送与窦建德请降。窦建德杀魏刀儿,将魏刀儿余部全部改编到自己麾下,窦建德势力得到迅速发展。
同月,窦建德又连克易州(治今河北易县)、定州(治今河北定州市),唯独没攻破冀州(治今河北冀县)。为发展义军势力,窦建德亲自领兵攻取冀州城。当时,冀州刺史麴稜已归附唐廷。麴稜的女婿崔履行是将门后,吹嘘他有奇术可以使攻城人自败,麴稜便轻信了。履行命守城将士都坐着,不许妄斗,还说“贼虽登城,汝曹勿怖,吾将使贼自缚”(《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六》)。于是,设坛祭神,夜设章醮,然后自己穿衰经,柱竹杖,登北楼放声大哭。还命令城里各家的妇女坐到屋顶挥动裙子四面兜风,窦建德攻城紧急时,麴稜对女婿的妖法产生了怀疑,准备战斗。崔履行坚决制止部队行动。窦建德乘机将城攻被。此时崔履行还在施展他的哭术不肯休止。占领冀州之后,有人主张杀掉守将。窦建德却认为麴稜是位忠臣,厚礼之,任命他为内史令。此战,冀州刺史唯亲用人,招致兵败城破,窦建德以俘将为忠臣,无原则宽容大度,也为自己日后部属叛离导致兵败埋下了祸根。
与唐鼎立
窦建德攻克冀州后,声威更盛,十二月,窦建德率10万人进攻幽州(治蓟县,今北京城西南)。此前窦建德曾派人去招降唐幽州总管罗艺,但遭到罗艺的拒绝。罗艺准备出击交战时,其部属薛万均(即薛世雄之子,其弟为薛万彻)献了个计策,彼众我寡,此战必败,不如以赢兵弱马背城阻水为阵,引诱窦建德,待其半渡而击之。罗艺采纳了这个计策,以残兵临水背城为阵。窦建德因屡胜而骄,渡河来攻,待半渡时,埋伏在城侧的薛万均,率百名精骑邀击,窦建德军大败,攻城未能成功。窦建德见不能靠近幽州城,于是,便分兵攻打地主武装霍氏城堡和雍奴(今河北武清西北)等县,又先后败于罗艺。双方对峙百余日,窦建德终未得手,遂撤回乐寿。攻打幽州的失败,是窦建德率领的农民义军在河北发展中第一次受阻。
宇文化及杀死隋炀帝后,便由江都北上,于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称帝,窦建德便把宇文化及当做下一个攻打对象。武德二年(619年)闰二月,窦建德便以为隋炀帝复仇为借口,征询部下的建议。窦建德对其纳言宋正本、内史侍郎孔德绍说:“吾为隋之百姓数十年矣,隋为吾君二代矣。今化及杀之,大逆无道,此吾仇矣,请与诸公讨之,何如?”孔德绍回答说:“今海内无主,英雄竞逐,大王以布衣而起漳浦,隋郡县官人莫不争归附者,以大王仗顺而动,义安天下也。宇文化及与国连姻,父子兄弟受恩隋代,身居不疑之地,而行弑逆之祸,篡隋自代,乃天下之贼也。此而不诛,安用盟主”(《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宋正本也说:“大王奋布衣,起漳南,隋之列城莫不争附者,以能杖顺扶义、安四方也。化及为隋姻里,倚之不疑,今戕君而移其国,仇不共天,请鼓行执其罪”(《新唐书·窦建德列传》)。二人的回答下合窦建德之意,窦建德遂率10万大军以夏津为转输地进攻宇文化及,连战皆捷,宇文化及被迫退守聊城(今山东聊城东北)。窦建德用撞车、抛石,四面急攻,此前诈降宇文化及的农民军首领王薄开城引建德军入城,俘宇文化及,悉虏其众。由于是以为隋炀帝报仇为由杀的宇文化及,所以窦建德入城后先拜见隋萧皇后,并穿素服为隋炀帝哭丧尽哀,接着将传国玺及卤簿仪仗收为已有,然后安抚被俘的隋朝官员,并将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等人全部斩首,将宇文化及及其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押至襄国斩首。
窦建德每次攻克城池后,所缴获的资财全部分给将士,自己一无所取。窦建德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因为他不不喜欢吃肉,常食菜蔬、脱粟之饭。其妻曹氏的穿着也同样简朴,手下的婢妾才也只有十几人。攻克聊城后俘获的宫女多达千人,并且都有姿色,但窦建德将宫女全部释放。对隋朝的文武和万余人“骁果”也都听其自去。同时对有才能的官吏窦建德对此加以任用: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左仆射,掌选举,裴矩替窦建德“创定朝仪,权设法律,建德大悦,每咨访焉”《旧唐书·裴矩传》,对夏政权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影响;还以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右司郎中柳调为左丞;虞世南为黄门侍郎;欧阳询为太常卿。愿意留下来的,视才录用。愿去长安(李渊处)、洛阳(王世充处)或突厥(义成公主处)的,窦建德给足盘缠并派兵护送出境。同时不不忘与王世充结好。
但到四月时王世充称帝,窦建德因自己也要称帝,遂断绝了与王世充的关系,自己开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下书称诏,并追谥隋炀帝为闵帝,并倚靠突厥壮其兵势。隋义成公主(嫁与突厥)遣使迎萧皇后和南阳公主时,窦建德也派兵千余骑护送,并将宇文化及的首级以献与义成公主,以示诚意。从此窦建德与突厥相连,兵锋益盛。
此后,窦建德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月,窦建德攻克邢州(治龙冈,今河北邢台),生擒唐邢州总管陈君宾。六月初三,窦建德攻陷沧州(治清池,今河北沧州东南)。八月,窦建德将兵10余万进攻洺州(治平棘,今河北赵县),唐淮安王李神通率诸军退保相州,十一日,窦建德攻克洺州,唐总管袁子干率部投降。十九日,窦建德乘胜趋相州,李神通闻讯后率诸军到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投靠李世绩。九月初四,窦建德攻克相州,杀唐相州刺史吕珉。二十五日,窦建德又攻占赵州,擒唐总管张志昂、慰抚使张道源。至此,窦建德势力占有河北大部地区。
但在十月初六,窦建德在衡水(今河北衡水西)在次败于幽州总管罗艺。衡水的失败并未阻止窦建德继续扩张势力范围,是月,窦建德率兵赴卫州(治卫县,今河南淇县东),过黎阳30里处,与唐黎阳(今河南浚县西南)总管、右武侯大将军李世绩部将丘孝刚所率300骑兵遭遇,窦建德猝不及防,被击退,幸得右路兵救援,击败唐军,杀丘孝刚。窦建德大怒,于是回军攻破黎阳,俘唐淮安王李神通、李世绩父李盖、魏征和李渊之妹同安公主,唯李世绩率几百骑兵逃过黄河。几天后,李世绩因其父被俘,被迫返回黎阳投降窦建德。窦建德命李世绩为左骁卫将军,镇守黎阳。卫州守军得知黎阳陷落,降于窦建德,附近州县及反唐武装徐圆朗等人也望风归降。当时滑州刺史王轨为下人所杀,下人携王轨首级以投奔窦建德,窦建德则认为:“奴杀主为大逆,我何可纳之”(《旧唐书·窦建德列传》)!遂将其斩首,并将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滑州吏民非常感动感之,即日而降。
窦建德得胜还洺州,筑万春宫,迁都于此(关于迁都时间《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和《新唐书·窦建德列传》都记载为八月,这里以《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七》的记载为准)。窦建德在洺州劝课农桑,对恢复河北的生产直到了积极作用。《太平寰宇记》载贝州清河县枯下渠称:“大业十三年,窦建德于广平郡又疏此水入柳沟,遂与永济合流。”可见窦建德早已注重水利的兴修,这有利于农业的发展,因而“境内无盗,商旅野宿”(《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八》)。
李世绩在归降窦建德后,虽被委任左骁卫将军要职,仍一心归唐。十月与李世绩其长史郭孝恪商量脱身之计,郭孝恪让其先立战功取得窦建德的信任,再伺机归唐,李世绩乃于十一月攻陷获嘉(今属河南),俘获甚多,献于窦建德,窦建德从此对李世绩十分亲信。
十二月,李世绩又派人对窦建德说:“曹、戴二州,户口完实,孟海公窃有其地,与郑人外合内离;若以大军临之,指期可?”《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八》。窦建德深以为然,准备亲自徇河南,于是便先派妻兄、行台曹旦等率5万人渡河,李世绩引兵3000与其相会。
武德三年(920年)正月,李世绩欲趁窦建德渡河之机攻其军营,袭杀窦建德,然后救回其父,夺窦建德所据土地归唐。正值窦建德的妻子生产,窦建德一直没渡河,德以躲过此难。曹旦过河后,在河南大肆掠夺骚扰,引起众多归附者不满。当时相州(治安阳,今属河南)农民起义首领李文相率众5000余人驻守孟津中潬城(今河南孟县西南黄河沙洲上),与李世绩结为兄弟,共谋袭杀窦建德归唐。当晚,李文相召曹旦手下23位副将,灌醉后杀死。曹旦部将高雅贤、阮君明率部在黄河北岸尚未过河,李文相用4艘大船运北岸300士兵过河,在河心将其全部杀死。一兽医侥幸脱逃报告曹旦,曹旦遂严加戒备。李文相率精兵2000袭破阮君明,高雅贤率众退却,李文相追击未及。李世绩闻曹旦已有防备,乃舍其父李盖和郭孝恪率数十骑投唐。窦建德部下对李世绩的作法非常愤怒,强烈要求将李盖斩首,但窦建德则任为:“绩本唐臣,为我所虏,不忘其主,逃还本朝,此忠臣也,其父何罪”(《旧唐书·窦建德列传》)!遂将李盖释放。二月,窦建德击败李文相,将其斩首。
窦建德不但待人宽厚,还善于纳谏。在武德二年九攻克赵州时,曾俘总管张志昂、慰抚使张道源,窦建德认为此二人再加上邢州刺史陈君宾负与顽抗,欲将三人斩首。窦建德的国子祭酒凌敬进言道:“夫犬各吠非其主,今邻人坚守,力屈就擒,此乃忠确士也。若加酷害,何以劝大王之臣乎?”窦建德盛大怒道:“我至城下,犹迷不降,劳我师旅,罪何可赦?”凌敬又说:“今大王使大将军高士兴于易水抗御罗艺,兵才至,士兴即降,大王之意复为可不?”窦建德乃悟,立即将三人释放。
窦建德虽有很多优点,但他生性多疑,爱信谗言,以至难辨是非。其手下大将王伏宝随窦建德征战多年,勇冠三军,功绩在诸将之上,结果遭到诸将的忌妒,便说其谋反,窦建德不问清楚便将王伏宝杀死。王伏宝临死时说:“我无罪也,大王何听谗言,自斩左右手乎”(《旧唐书·窦建德列传》)?王伏宝死后,窦建德军很少能够取胜。其纳言宋正本好直谏,建德又听信谗言将其杀死。此后人人引以为诫,无人再进忠言,从此政教益衰。
五月,窦建德派部将高士兴第三次攻打幽州,不克,退军笼火城。幽州总管李艺(即罗艺,被唐赐李姓)率军奔袭,大破其军,斩首5000级,窦建德夺取幽州的行动再次失败。
八月,唐高祖李渊派人与其结盟,窦建德应允,便将在黎阳俘获的同安公主、淮安王李神通等人释放。
窦建德不甘心攻不下幽州,于十月(关攻打幽州时间《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和《新唐书·窦建德列传》都记载为九月,这里以《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七》的记载为准)率领20万人马第四次攻打幽州。起初很顺利,已有士兵登上城堞,但幽州总管李艺的部将薛万均、薛万彻率敢死队百人从地道潜出,迂回到窦军背后,突然袭击,窦建德军败逃,被斩首1000余级。李艺率军乘胜逼近窦窦建军的营地,窦建德在营中列阵,填平壕沟反击,大败李艺军,并追到幽州城下,因攻城不克,只好撤军。
十一月,窦建德率军渡黄河进攻在河南掠地的孟海公义军,并于唐武德四年(621年)二月,攻克周桥(今山东曹县东北),俘孟海公,将其手下3万义军收编,窦建德实力得到大增。
此时,窦建德与割据洛阳的王世充占据关中的唐朝形成鼎立之势。唐灭薛仁杲和刘武周后,唐高祖李渊为统一天下,于武德三年七月命秦王李世民率军东征王世充。并遣使与窦建德言和,争取其中立。十二月,王世充派其侄王琬、长孙安世等向窦建德求援。中书舍人刘斌建议:“今唐有关内,郑有河南,夏居河北,此鼎足相持之势也。闻唐兵悉众攻郑,首尾二年,郑势日蹙而唐兵不解。唐强郑弱,其势必破郑,郑破则夏有齿寒之忧。为大王计者,莫若救郑,郑拒其内,夏攻其外,破之必矣。若却唐全郑,此常保三分之势”(《旧唐书·窦建德列传》)。窦建德纳其言,决定联郑抗唐,待机灭郑,尔后再与唐争夺天下。
长安遇害
武德四年(621年)三月,窦建德在吞并孟海公起义军后,留部将范愿守卫曹州(治济阴,今山东曹县西北),自率10余万大军,号称30万西援洛阳。至滑州(治白马,今河南滑县东旧滑县),王世充的行台仆射韩洪迎其入城。继经酸枣(今河南延津西南),攻下管州(治管城,今郑州),杀唐管州刺史郭士安;又连克荥阳(今属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县)等县,水陆并进,与王世充部将郭士衡数千人会合,进屯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西)东广武山,并在板渚(今河南荥阳高村西北牛口峪附近黄河南岸)筑宫,与王世充相呼应,威胁唐军侧背。并致书秦王李世民,要求唐军退至潼关,把侵占之地还于王世充。李世民采纳宋州刺史郭孝恪等人建议,决定中分麾下,以齐王李元吉、将军屈突通等继续围困洛阳,自率步骑骁勇3500人为前锋,抢占虎牢要地,阻遏窦建德军西进,相机破击,一举两克之。
二十五日,唐军进驻虎牢。二十六日,李世民率骁骑500出虎牢,在其东20多里处设伏,由骁将李世绩、程知节、秦叔宝分别统领。自与骁将尉迟敬德仅带4骑前去侦察。在离其营3里处,猝遇窦建德军游骑,窦建德一将被李世民引弓射杀。窦建德闻讯,急忙派五六千骑兵前来追逐,结果被李世民引入伏击处,被斩首300余级,骁将殷秋、石瓒也被俘。窦建德迫于虎牢之险,被阻于虎牢东月余不得西进,几次小战又都失利。四月三十日,李世民又派部将王君廓率轻骑千余截击窦建德运粮队,大将军张青特被,窦建德军更陷于不利境地,军心涣散,将士思归。
此时,国子祭酒凌敬献策:“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治河内,今河南沁阳)河阳(今河南孟县南),使重将居守。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今山西长治),先声后实,传檄而定。渐趋壶口,稍骇蒲津(今陕西大荔东),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旧唐书·窦建德列传》)。这本是个非常好的建议,窦建德也本想接受这个意见,但其部将多接受王世充使者贿赂而主张救援洛阳,便说:“凌敬,书生耳,岂可与言战乎?”窦建德只好对凌敬说:“今众心甚锐,此天赞我矣。因此决战,必将大捷。已依众议,不得从公言也”(《旧唐书·窦建德列传》)。凌敬却坚持己见,窦建德反而大怒,将凌敬怒斥出去。这时,窦建德的夫人曹氏又向建德说:“祭酒之言可从,大王何不纳也?请自滏口之道,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以自救,此则郑围解矣。今顿兵武牢之下,日月淹久,徒为自苦,事恐无功。”窦建德却说:“此非女子所知也。且郑国悬命朝暮,以待吾来,既许救之,岂可见难而退,示天下以不信也”(《旧唐书·窦建德列传》)?窦建德一心决战,再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窦建德欲乘唐军草料将尽,牧马河北之机袭击虎牢。结果此计为李世民所知,李世民便将计就计,于五月初一率兵一部过河,从南面逼进广武,观察窦军形势,留马千余匹在河中沙洲放牧,以诱窦建德出击。次日,窦建德果然全部自板渚(今荥阳北黄河南岸)西出,在汜水东岸布阵,北依大河,南连鹊山(今河南荥阳西南),正面宽达20里,擂鼓挑战。李世民率军在汜水西岸列阵相持,登高嘹望,然后对部部说:“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士嚣,令不肃也;逼城而阵,有轻我心。待其饥,破之果矣”(《新唐书·窦建德列传》)。于是决定按兵不动,另派小部队与窦建德军周旋,同时派人将留在河北的人马召回,待窦建德军气衰,再一举将其击破。
时至中午,窦建德军士卒饥疲思归,皆坐列,又争抢喝水,秩序紊乱。此时,李世民突然发起进攻,命宇文士及带300骑兵经窦建德军阵西而南,先行试阵,并告诫他说:窦建德军如严整不动,即应回军,如阵势有动,则可引兵东进。宇文士及部经窦军阵前时,窦军阵势果然动乱。李世民见时机成熟,遂下令出击,亲率轻骑冲锋,主力继进,东涉汜水,直扑窦军大营。此时窦建德君臣正在议事,唐军突临。窦建德军未及列阵抵抗,仓猝应战,被迫东退。唐将窦抗率部紧迫,被窦建德军顽强击退。李世民见进攻不利,便率骁将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精锐突入其阵,从阵后展唐旗。窦建德军士卒以为大营被占,迅速崩溃,唐军追击30里,窦建德军被斩首3000余级,5万人被俘。乱军中,窦建德中槊(一说中枪)受伤,退至牛口渚,唐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追至,窦建德于慌乱中坠马,白士让举槊欲刺,窦建德忙说:“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九》)。杨武威下马将窦建德抓获。窦建德兵败之前,军营中就有童谣唱道:“豆人牛口,势不得久”(《旧唐书·窦建德列传》)。窦建德行至牛口渚,甚恶之,不料后日果真如此。窦建德被俘后,唐军主力回师洛阳,王世充见大势已去,想突围南走襄阳,但诸将已无斗志,被迫于五月初九率太子、群臣等2000余人投降。
此战,窦建德在作战指导上远逊于李世民。他劳师远征,却未能尽全力先攻占虎牢;同时未能正确判明唐军的作战意图,这就使自己无法制定正确的作战部署,而处处陷于被动;作战中又未能虚心采纳部下绕过虎牢、乘虚迂回北上威胁关中的合理建议,一味坚攻硬拼,不知灵活应变,这就使自己错过了'隋炀帝为解瓦岗军急攻东都之围,命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领3万幽、蓟精兵南下,会同王世充等驰援洛阳,“所过盗贼,随便诛剪”(《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四》)。王世充等诸将皆受世雄节度。薛世雄部队进占七里井(今河北河间南)准备进攻刚刚在乐寿称王的窦建德。当时,窦建德军在乐寿周围各县分散收麦。窦建德本人在武强(今河北武强西南)征粮,闻薛世雄前来,遂撤出诸城,扬言还回豆子航,以麻痹敌人。薛世雄以为义军怕自己,放松了警惕和戒备。窦建德距薛世雄营寨140里,建德率敢死队280人先行,命令后续部队跟进于后,星夜奔袭世雄。翌日凌晨,窦建德进抵薛营前,正巧大雾迷漫,咫尺莫辨。突然发起冲击,薛世雄士卒大乱,纷纷离帐逃命,自相践踏,不可收拾。薛世雄率亲兵数十骑逃归涿郡,惭恙发病,未几而卒。窦建德乘胜进攻河间城,围困城池,却屡战不克。
武德元年(618年)正月时,窦建德与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各路义军首领一起派使者让李密称帝(李密时为瓦岗军首领,力量为诸义军之首),但李密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没有同意。但李密却没放松对各路义军的拉拢。二月,李密便派房彦藻、郑颋等东出黎阳,分道招慰州县。窦建德知道这是李密想兼并各路义军,但鉴于实力尚弱,便借口北部罗艺南侵为由拒绝了李密。为了不让李密生疑,窦建德亲自写了回信,对房彦藻还卑辞厚礼相待。避免失败的唯一良机;此外他未能沉着应付唐军的突袭,一遇变故即惊慌失措,事起仓促即意志崩溃,结果其兵败如山倒、束手就擒。当然,窦建德军上下未经历过真正的硬仗,将骄兵惰、士卒思乡等等这也是导致窦建德彻底失败的重要因素。
唐朝武德三年(620年)七月至四年五月,秦王李世民率军在洛阳、虎牢(今中国中部河南省荥阳汜水镇西北)各个击破王世充、窦建德军的一次重要作战。
王世充原来是隋东都洛阳守将,隋炀帝死后,他在唐朝武德二年四月称帝,国号郑,并利用唐军在河东作战无暇顾及东部的机会,夺取了唐朝在河南的部分土地。柏壁之战后,李渊为夺取中原,采取先郑后夏(窦建德已称夏王)、各个击破的方略,唐朝武德三年七月,命令李世民领兵8万向东攻打王世充。同时派遣使者与窦建德言和修好,使他保持中立。王世充从各州镇挑选勇士聚集洛阳,命令他的三个侄子在分别镇守襄阳(今属湖北省)、虎牢、怀州(今河南沁阳)等重要地点,命令他的兄长、儿子防守洛阳,他亲自率步骑3万迎击唐军。
李世民率步骑5万进军慈涧(今河南新安东),王世充被迫撤回洛阳。李世民于是决定先扫清外围然后攻城,经过八个月的作战,唐军攻克回洛城,并占领虎牢,河南50余州相继归降。李世民率军进逼洛阳,经过一番激战,将其合围。王世充困守孤城,缺乏粮草,民心颓废,几次派使者向窦建德求救。窦建德得知洛阳危急,怕唐灭郑后危及自己,决定先联合郑国攻击唐朝,然后找时机灭郑,再夺取天下。于是率兵10余万西进,连续攻克管城(今河南省省会郑州)、荥阳(今属河南)、阳翟(今河南禹县)等地,进到虎牢的东面。
李世民与部下商议对策,部将多主张退避。他力排众议,决定分兵围困洛阳,占据虎牢要地,阻止窦军向西进军,一举两得。由于虎牢地形险阻,窦军不能前进,驻扎了1个多月,多次作战不利,士气低落,将卒思乡。李世民得知,引诱他出战。窦军果然全部出动,李世民下令骑军队直冲人窦军。窦建德正和群臣议事,唐军突至,前后夹击,阵势大乱。唐军追击30里,俘获5万多人,窦建德受伤被俘。李世民回军洛阳,王世充就投降了。
窦建德被俘后,其夫人曹氏和左仆射齐善行率数百骑逃回洺州(治永年,今河北永年东南),窦建德部下欲立建德养子为主,齐善行说:“夏王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被擒如此,岂非天命有所归也?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人”(《旧唐书·窦建德列传》)。遂将府库财物分给士卒,让其各自散去。然后齐善行与建德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及建德妻率部属举山东之地,奉传国等八玺降唐。窦建德所建夏国,也就此灭亡。七月十一日(621年)八月二日,窦建德于长安遇害,时年49岁。十九日,余部推窦建德部下刘黑闼接过义军大旗,继续着反唐的事业,武德六年(623年)失败。
窦建德自起兵至败亡,共计十一年。期间“义伏乡闾,盗据河朔,抚驭士卒,招集贤良。中绝世充,终斩化及,不杀徐盖,生还神通,沉机英断,靡不有初。及宋正本、王伏宝被谗见害,凌敬、曹氏陈谋不行,遂至亡灭,鲜克有终矣”(《旧唐书·窦建德列传》)。《旧唐书·窦建德列传》指出窦建德的失败关键在于“愎谏”,这是一个沉痛的历史教训。但以窦建德(刘黑闼)为首的河北义军、在山东河北广大地区坚持反隋和反唐斗争长达12年之久,是推翻隋炀帝暴政斗争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作出了光辉的贡献。窦建德虽因缺乏政治远见等原因犯了一些严重错误,但他仍不失为一位杰出的农民领袖。所以窦建德的遗爱,仍然长期存留在河北人民的心中。河北大名县有“窦王庙”,父老群祭,历久不衰。大和三年(829年),魏州(治今河南安阳)书佐殷侔有感于其事,特在庙中立了一块纪念碑。
贺若弼
贺若弼(544年~607年),字辅伯,河南洛阳(今河南洛阳)人,隋朝著名将领。
贺若弼出生在将门之家,其父贺若敦为北周将领,以武猛而闻名,任金州(今陕西省安康)刺史。北周保定五年(565年)十月,贺若敦因口出怨言,为北周晋王宇文护所不容,逼令自杀。临死前,曾嘱咐贺若弼说:“吾必欲平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