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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始环保观念驰骋的地方

一本旅游手册这样写道:一个人一生最值得访问的地方就是西藏。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也许是世间的最后一方净土。蓝蓝的天空,牦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悠闲地吃着青草,藏民脸上的高原红,手中不停转动的玛尼轮,一切都那么自然,俨然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近距离感受西藏,你会发现,西藏的文化和内地的文化不同。最令人感动的是,藏民特别尊重动植物。

到过西藏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汽车往往被牛挡住了去路。这里的牛从来就不怕这些一身铁皮的东西,它们大大方方地躺在马路中间,不让路。显然,这里的牛已经被人们宠坏了。它们似乎知道自己是倍受尊重的,车不会去撞它们。无奈之下,汽车都一个个慢下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去,而没有司机下来把牛赶走。不是只有牛会享受这样的优待,羊、猪、鸡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跑。人们从来不会将它们圈养起来。他们觉得动物和人一样都是自由的,人们没有权力去限制它们。如果你不希望它们接触庄稼,就只有把庄稼围起来。更有意思的是,在拉萨郊区,马路两边植的树,每一棵树都用一堆石头垒起一个栏圈。原来这是怕放养的牛、羊、猪、狗去啃它。

在西藏旅行,千年古树是很容易见到的。一棵桑树可以长到1600年。

在藏人的眼中,一棵树长到几百年,就是神树啦!不会有人去砍它的,连它的叶子都不会摘。所以,他们这种出自内心的自发行动,既保护了动物,又保护了植物。

藏人环保习俗的形成有着深厚的思想渊源,而宗教对藏民环保意识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

藏族先民们认为,包括人在内的所有动物都由躯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其中灵魂至关重要。这在口耳相传至今的藏族伟大的史诗《格萨尔王传》中也有反映。另外,史诗中也反映出,古代藏人的灵魂观念里,不仅认为每个人都有灵魂,而且部落也有部落的灵魂,并且这些灵魂寄存在圣山、圣湖和各种动物身上。因此,在部落战争中,往往为了降伏某一重要人物,就去毁坏其寄魂物。古代藏人认为,人的灵魂不仅依附于人体本身,而且还可以寄存于体外,依附在树木、山岳、湖泊以及牲畜、猛兽等身上。在《格萨尔王传》中通篇有对各种保护神的记载,譬如部落神、家神、战神、男神、女神等。并认为野牦牛、虎、熊、鹿、狐狸、鸟、蛇、鱼、青蛙和蝎子等都是寄魂的动物,例如,认为丹顶鹤、乌鸦和喜鹊是整个岭部落的寄魂物,野牦牛、熊、蛇和鸟是江部落的寄魂物,而扎岭湖和蛾岭湖则为岭部落的寄魂湖等,不一而足,从而对其特意加以保护。

从原始的灵魂观念中,衍生了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习俗,使人们有意识地去保护包括植物和动物在内的自然万物。

在《格萨尔王传》的《地狱救妻》之部中描写王妃阿德拉姆在地狱受到惩罚之时,以黑白石子来衡量其在世时罪过的深重,并历数其罪过。其中有一段对地狱中的亡灵进行了描写:“手持凶器的众多狱吏,将无数的男女亡灵打得死去活来千百次,是因为他们活在人间时,野兽自由自在走野地,动刀动枪去袭击;野兽筑巢在树枝,捉鸟掏蛋卵石击;山间林中设圈套,捕捉麋鹿麝虎豹;鼠兔相戏草丛间,放出猎狗捕捉还;各色鱼蛙水中游,投毒下钩把命收,这些恶业得报应。”《地狱救妻》在藏区广泛传唱,家喻户晓。

以藏族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说明了不能对众生万物的生命采取任何形式的危害。从而使人们在内心因惧怕冥罚而不去危害动物,在客观上起到保护生态的作用。

在佛教传入西藏之前,藏人所信奉的是一种叫苯教的原始宗教。它所崇拜的对象包括天、地、日、月、星辰、雷电、冰雹、山川,甚至土石、草木、禽兽等一切万物。因而在藏人的传统观念里总是忌讳随意挖掘土地、污染泉水河流、随意砍伐树木,怕触怒神灵。这客观上对高原的生态环境起到的保护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西藏葬俗中的天葬习俗,也是源于佛教的影响。在宗教思想的影响下,藏族对一切众生均产生了平等的观念。以慈悲心对待一切动植物,使它们得到保护和繁衍,从而使生态得以健康有续地发展。

然而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的行为准则,有一天也会危及到他们所赖以生存的草原。

草原的承载量是有限的。在草原牧区,由于受传统的“不杀生”观念影响,人们普遍不愿宰杀牲畜,宰杀牲畜的人员往往皆是外来的专业宰杀牲畜的屠户。

各家各户饲养的大量牲畜,存栏率高,却又极少宰杀,即使养成老牛或放归自然(称之为“放生”)也不屠宰,从而造成大量牲畜长年在草原上吃草,草场牧草消耗量大而无产出,既浪费草场牧草资源,又造成草场载畜量过大,加速草场退化。“不杀生”的传统观念一方面对保护草原动物资源及草原生态平衡有着积极作用,但另一方面由于对所有动物皆不加区别地不予伤害,人们对危害草原的地鼠、旱獭等动物亦采取宽容态度,而自然繁殖力最强的草原动物又正是这些对草原生态环境破坏最大的动物,因而“不杀生”的传统文化观念在客观上使得危害草原的地鼠、旱獭等动物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受到保护的地鼠、旱獭等动物得以安全地在草原上大量繁殖,从而加速了草原的破坏。如何才能平衡这其中的矛盾,这恐怕是目前最急迫的问题。

涓涓细流,汇成了小溪。山间的谷地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沼泽。草原逐渐开阔,草色也从枯黄转为青绿,数不清的牦牛像星星一样散布在开阔的草原上,悠闲地享受着造物主分配给它们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