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想责怪钟海几句，也许一时没想到适合的词语，嘴唇蠕动了两下，但没发出声来。钟海看着女人有棱有角的性感的嘴唇，本能地问道：“请问这是人事局么？”
“你没长眼睛？”女人闪到了一边，想让钟海进来，但钟海却站着没动。
“大姐，我长着眼睛呢，但眼神不好使，我妈在家养鸡，满园的鸡屎，我经常被鸡屎滑倒，而鸡屎又常常粘在眼睛上，所以我总是看不清，经常把人看成动物，把动物看成人，你别介意，我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哪来那么多贫嘴的话，进来，我等着喝水呢。”女人不耐烦地说。
“请问是你刚才打的电话么？我不希望把水送错了地方。”钟海站着没动，似乎故意要和这个人事局副局长较劲。
“我让你进来，我等着喝水呢。”
“请问是你刚才打的电话么？”钟海再次固执地问道。
“是，是，是……我看你不但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
“还真的被你猜中了，我的耳朵的确也不好使，很多时候，我会把动物的叫声当成人说话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骂你的。”
女局长狠狠地瞪了钟海一眼。
钟海扛着水进去，走到饮水机前，肩膀一倾斜，水桶滑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钟海是故意的，他希望，水桶最好能摔破，这样水就能溅到女人的鞋子和裤管上。
令人十分遗憾的是，结实的水桶并没有按照钟海的意愿被摔破，接触到地面后，开始在地上滚动起来。
隆隆的声响如打雷。
钟海伟大的愿望没能如期实现，令人欣慰的是，水桶好像理解钟海的心思，和他配合得极为默契，朝着女人滚过去，女人抬脚，又落脚，但计算错了时间，刚好踩到了正在滚动的水桶上，随着哎哟一声，女人脚下一滑，身子倾斜，向钟海这边倒过来。
钟海的反应何其敏捷，只要暗暗稍微使劲，就能扛住女人，可他并不想拯救女人的尴尬，不但没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女人的危险，反而一闪身子，女人的身体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只鞋子被甩出去，在地上打了滑，跐溜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两腿岔开时，裤裆里发出了刺啦声响，估计是裆部破裂，紧身的上衣扣子也掉了一颗。
女人躺在地上，五官错位，剑眉倒立，发出了呻吟声，她的狼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钟海心里暗喜，他的同情心最终战胜了要报复女人的念头，走到女人身边，弯下腰问道：“局长大人，你摔疼了吧，哪里不舒服？”
“扶我起来，倒霉的家伙。”女人把手抬起来，但又放了下来。
“不敢，医生说过，人在突然倒地时，最好要医生把他扶起来，如果出了问题，你肯定要拿我是问的，所以，为了你的安全和你家庭的幸福，我建议你赶紧拨打个急救电话，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拨打，我可以带你效劳。局长大人，你意下如何？”
“我要你扶我起来，该死的……”
女人狂怒，五官更加错位，几粒唾液喷到了钟海的脸上，钟海抹了一把脸，他终于想起了老杜的提醒，这个女人的确是母夜叉，美丽的母夜叉。
看着女人狂暴的模样，钟海很想抬脚踩在她身上，压迫出她的五脏六腑，但一想到美丽的女人该受到呵护，就伸手把女人扶了起来，并把她搀扶到椅子上。
女人斜躺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声。说实话，女人的哼哼声虽然带着痛苦，但也夹杂着几分似曾相识的快意。吴子玥也经常发出这种声音，不过经常在晚上，当然也是在床上。
钟海站在她身边，只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怜香惜玉的柔情涌上了心头，想正儿八经地安慰她两句，但一想到她打电话时的张狂，钟海就把这份刚刚涌上心头的怜香惜玉的柔情压了回去，冷冷冰冰地说：“局长，你先好好休息，如果你没别的事，我还忙别的去，先告辞了，对了，我劝你最好还是打个电话。”
钟海转身，正步走，留给女人一个大写的背影。
“你给我回来。”
钟海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局长大人，说：“回来可以，但不能说给你回来，如果你中文没学好，我来教你，我就是学中文的。”
钟海调侃着女局长，女局长虽然没有重复钟海的话，但没有再和钟海较真，只是淡淡地说：“请给我倒杯水。”
钟海把水桶搬起来，桶口朝下放在了人饮水机上，然后摁下了电源。
饮水机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几分钟后，嗡嗡声停止，水热了，钟海接了一杯水，端到桌子上，说：“水我已经放在这里了，我对给你造成的不便深表遗憾，如果你没别的吩咐，我暂时离开，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再见。”
“别再见，扶我起来。”女局长不等钟海转身，就急忙说。
钟海走过去，把手放在女局长的背部，扶着她坐起来。女局长身子还没坐直，就又哎呦一声，钟海问怎么了，女局长重新靠在椅子上，钟海问道：“局长，你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你可把我搞坏了，你可坑苦我了。”
“别，都是水桶惹的祸，不怨我。”
“请你帮我把鞋子捡回来。”听口气，局长的疼痛已经在可控范围之内，钟海也松了一口气。今天，真的把局长搞坏了，他的罪责可就大了。
钟海满屋子寻找鞋子，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鞋子，最后，不得不趴在地上，在桌子上看到了鞋子的影子。
鞋子躲在深处，钟海用手探不到，他不得不搬动了桌子。钟海拿着鞋子走到女局长身边，把鞋子扔在她的脚边，说：“局长，请穿鞋子，人摔疼了，幸好鞋子还安然无恙，没破。”
钟海多嘴，故意说了个破字。
女人对破字都敏感，尤其是破字和鞋子连在一起时，更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哪个女人都不愿和破鞋俩字沾边，人事局的副局长，更视这两个字如洪水猛兽，何况据老杜说，这个局长还是个三十八岁的雏。
三十八岁的老雏，怎么会是破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钟海的话还没落地，女局长又剑眉倒立，嗔怒地问道：“说什么呢，在市府打杂，说话请你检点，别信口雌黄满嘴喷粪。”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鞋子的确没破，不信你看看，要是破一个洞，我就给你买一双。”钟海继续犟嘴。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局长能夜叉到什么程度。
“滚滚滚，马上滚。”女局长一挥手，脸上呈现出厌恶的表情。
钟海讨了个没趣，转身向门口走去。
“请把门关上。”后面传来了女局长歇斯底里的叫声。
带门的声音几乎和女局长的声音同步。
钟海头也没回，跑着下楼。
“没教养的东西。”背后又传来女局长叫骂声。
女局长的话彻底激怒了钟海，他停下了脚步，扶着栏杆沉思了半晌，突然又回过头来，向楼上走去。
平白无故挨骂，钟海心里憋气，他想用另外的一种方式来教训一下这个雏女局长。
走到门前，钟海整整衣领，往后拢拢头发，抬手敲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高不低，显示出敲门者的涵养。从现在开始，钟海在女局长面前，要一改玩世不恭，力图给女局长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请进……”
一个婉转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钟海的耳朵，他没料到，女局长刚才的声音还那么粗暴，眨眼的功夫就像换了个人。
钟海推门而入，出现在门口。
“是你？你回来干什么？”女局长皱着眉头问道。
“呵呵，局长，我今天心情不好，行为鲁莽了些，一出门我就后悔了，我是来向你赔罪的，你大人有大量，希望你能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钟海彬彬有礼，俨然像个年轻的绅士。
“不稀罕，请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女人斜靠在椅子上，不屑中带着愤怒和厌恶。
钟海没离开，他不但没离开，反而取下了口罩。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女局长面前。
女局长盯着钟海，嘴巴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
钟海知道，他的这张脸起到了作用，这不是一张送水和打扫卫生的人应该具备的脸，对此钟海十分自信。在女局长发愣的瞬间，钟海关门，弯腰从地上捡起鞋子，向女局长走了过去。
这是一只灵巧的鞋子，鞋跟足有四公分，浅浅的鞋帮，浅浅的棕黄色的皮色，鞋底呈坡状，让人爱不释手。美丽的鞋子，只能匹配美丽的女人。女局长虽然脾气大，但若仔细欣赏，还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女局长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钟海，知道钟海站在她面前，她依然紧盯着钟海的脸庞。
“对不起局长，刚才是我失礼了，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恳请你打我两下。”
“我没资格打你。”女局长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我帮你穿上鞋子好么。”钟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此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做一个卑鄙的人。
见女局长没提出反对意见，就弯下腰，把鞋子套在女局长的脚上，然后站起来，说：“这么漂亮的鞋子，以后别再到处乱扔了，扔坏了挺可惜的。”
“你叫什么？”女局长没回答钟海的话，反而问了一句。
“我叫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