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白天不懂夜的黑(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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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解脱

考上大学了。

开学的时候,我爸决定送我,毕竟初次出远门。二十多个小时的折腾,终于来到了向往的城市,并要在这儿待上四年。那天,他陪我报完到,就急着赶回家给他的学生上课,(他从来都是这么敬业,爱着他的孩子们。),对我却不是那么“尽心尽力”,这次是他第一次送我,也是最后一次,他告诉我以后就没有人送我了,一切都要自己承受,一切都要自己面对。我不解地觉得当时自己仍然还在襁褓中一样,凭什么去面对一切,难道他不去管我了吗?恨。

时钟滴滴答答,不情愿地叫着“现在时刻,北京时间上午9点”,收拾,整理,检查,回看,出门;车、人、灯、泪。

送我们的姨父把路给记错了,刚好到什么桥的时候车堵得厉害,几经权衡——,打车,老司机以他的沉着与熟练在开车前五分钟将我们送到了北京西站,还要检票,跑过道……

“请让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开车了,请让一下,我们只有五分钟了……”姨在前面开着道,我们的心悬着,希望车能等,希望时间停下;过五关斩六将般,我们冲到了车站,找车厢,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在过道上狂奔,呼吸掉了,心跳停了,头发直了,空气凝滞了。风在吼,车在叫,天在笑。我试图朝他瞥一眼,没有回应,“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的k267次列车马上就要开出了,请您看管好您的行李……最后祝您旅途愉快!”只有一分钟了,这个之后我就……

想到以前在高二选科的时候他就极力要求我选理科,因为毕业后专业多,好就业,而我偏偏选了文科,高考的时候又没有发挥到最好,高三的那个暑假他一直唠叨着“要是你当年报理科的话,结果可能会更好,要是……”我当时真的很烦,也很恨,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恨是从何而来,又向何而去,它总是憋在心中,影响我的血液流通,让人很不自在,为此我还跟他吵了一架,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吵架,却是那般撕心裂肺。之后的日子里他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而在众人面前,又总装出真实的“父子情”。我知道他是对我好,但是他知道我真正喜欢做什么吗?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诽谤了我,接踵而至的是全班同学的反对,一个小学生要去承受整天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压力,这是什么感觉,而且回家后又不能说出真相,还要苦涩地强忍下一滴一滴流下的泪,没有别人知道的。这个时候,爸爸来了,那天他给我送来了一点肉,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谢谢他还记着我的生日,哭了。我,那么伤心,那么地不顾一切,那么地不知所措,高兴?不是。“什么事?哭成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冷漠的问。“没有什么事,您回去吧。”赌气着,其实想跟他回去,真的受不了那个环境了,可是日落是承受,我必须去。后来对于我反常的哭,他没有任何过多的关心,我觉得很失败,失败做他的儿子,失败做我自己。仇恨,埋怨,不满,伤心,害怕充斥着我,我想出走,可是,不敢;我更不敢去与他吵,因为小孩子总是斗不过大人的,好多次白月光下的我拎着个书包,扯腿跑了很远,但是潜藏的鬼火的跳跃,猫头鹰无情的叫嚣……黑色给我的胆量被月光的凄凉和黑的冷漠一点一点地消磨去了,最后总是以我的回家结束这次阴谋。回家?我相信距离产生美。最后这些“反动”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学会去面对,我学会去海阔天空,更学会去感谢冷漠的人,谢谢他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地活。时间让我淡忘了这件事,我用执著,将它击碎了,当然我也疲惫不堪,不过我真的很快乐。至少我选择了自己的路,并决定好好走下去,不管风吹浪打。

今天,我的恨到了口中却说不出来,也吞不下,凝滞。

我不敢去看他……“呜——”火车动了,我的嘴终于承受不住情感的压力。

“爸!”“兵……兵!”异口同声,是心?是情?这便是父子吗?我的眼泪模糊了双眼,汪汪的,透着那种解脱般的高兴,明白了,终于,我。“走好每一步,过好每一天,这是你自己的,你是有好故事可以说的……我回去了。”从车里传出。是的,谢谢您。我有好故事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