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品三国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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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貂蝉 卑贱者最聪明,弱女子也能扭转乾坤

貂蝉,本系东汉王朝高级武官的帽冠,所谓武冠“附蝉为文,貂尾为饰”。所以东汉末期,因封官太多,貂尾装饰跟不上,用狗尾巴充数,时有“貂不足,狗尾续”之谚。

但貂蝉用为东汉末年那个美女的名字,不见于《三国志》和裴注诸书,而始见于北宋,《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有引北宋理学家邵雍诗,“力斩乱臣凭吕布,舌诛逆贼是貂蝉”。据元末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和钱南扬《宋元戏文辑佚》,金代院本和宋元南戏的曲目,已出现有貂蝉为主角的《刺董卓》、《貂蝉女》,元人《三国志平话》还以《王允献董卓貂蝉》、《水浸下邳擒吕布》构建了全本貂蝉故事。元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称道“人中吕布,女中貂蝉”先以貂蝉烧香向王允诉说身世,又借吕布与王允对话,点明了貂蝉身世,“她本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红昌,因汉灵帝选人宫中,掌貂蝉冠来,故名貂蝉。后灵帝赐与丁建阳。当日吕布与建阳为养子,建阳将貂蝉配与吕布为妻,因黄巾贼作乱,在阵上失散。”一向不知下落,元来在老宰辅(王允)处。因此吕布不胜分离之感。只望老宰辅怎生可怜见,着俺夫妻再得团圆,吕布至死也不忘大德,当效犬马之报。”后来受王允计,“阴图董卓,重整朝纲”。正应了蔡邕所预言的:“这董卓必死于吕布之手。若要离间他父子,必用美女连环之计。”

这些平话、戏剧有关貂蝉故事,有人就将它与史书挂钩,以示历史上确有貂蝉其人其事,说起来也就是那么二十二个字,即从“(董)卓常使布守中阁,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三国志·魏书·吕布传》),嬗化出很多写进《三国演义》的精彩故事。

更有甚者,近年也有学者据元杂剧貂蝉自称是忻州木耳村人氏,还作实地考察,以求佐证。而在山西忻州某地,近年还建有貂蝉新墓,并立有“万世流芳”的墓碑。当地民众多认定貂蝉是他们老乡。她和吕布是小同乡。按,吕布《三国志》本传说是“五原之九原人”。不知历史地理者以为就是今内蒙古的五原了。其实东汉的五原郡,跨越于山西忻州、定襄、陕西榆林和内蒙古丰城地区。所以说他俩同乡,良有以也,但有说貂蝉、吕布从小青梅竹马,那只能算是今人编织,连传说圈都挨不进去。

大凡演义走红,角色编造尤多。也有说貂蝉是陕西米脂人,吕布是邻县绥德人,所以民间至今尚有谚语“米脂婆姨绥德汉”偶翻林语堂《论语》(1935年7月),还说貂蝉姑娘是甘肃狄道人,为王允妻,献与董卓;吕布杀董卓后,不忘情于她,百般调戏,拒绝,竟为吕布戟刺杀。事见当地《为先考祖太夫人请旌表》。此请旌之“先考”即貂蝉也。

我以为貂蝉或有其人,或可视为是一种女人符号,但说真个有那么甘愿卖身救汉、智勇俱全的奇女人只能视为一种文化现象。因为凭一个从无政治和社会阅历的女子,也从无经过某种特务训练、教育,要有那么的气魄、能耐,完成如此大业,那是不可能也不能的。

《三国演义》成功地制造了貂蝉大智大勇形象,卑贱者最聪明,弱女子也能扭转乾坤,而以貂蝉为主角的这出美人连环计,竟为后人以容貌媚人、巧夺天工炮制女人功能的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