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凡尔纳科幻故事精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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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黑旗

5月18日早晨,才5点钟神甫就起床了,这里是古老的敦考克教堂,一如往日,神甫将为几个忠实的教徒举行弥撒。

正当他穿好教袍,向圣坛上走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这是一个老水手,年龄大约60岁,但他身体依然硬朗,精神很好,一副憨厚朴实而又乐观开朗的模样。

“神甫,”他叫住神甫,“请稍等。”

“这么早你跑来做什么,让·科布特?”神甫问。

“做什么?唉,当然有要事找你。”

“行,我做完弥撒后……”

“弥撒?你还想做弥撒?”

“为什么不呢,让·科布特?”神甫惊奇地问,“而且已响了三次铃……”

“我管它响了几次铃,”让·科布特打断他的话说道,“让它接着响吧!神甫,您承诺过的,您要亲自在我儿子路易斯和侄女玛丽的婚礼上表示祝福的。”

“噢,他已经回来啦?”神甫喜出望外地问道。

“快了,”科布特说,“太阳升起时,我们的双帆船已经出现在瞭望塔的望远镜视野中。”

“那么先向你祝贺,科布特。”神甫说,“我答应过的当然算数。让牧师替我做弥撒,路易斯一回来,我随叫随到。”

“我想不用占用您太多时间,”科布特说:“但您要宽恕他在北海中的恶行。等他一下船就立刻来教堂举行婚礼,就这么说定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你还不快去准备,科布特。”

“好。我这就去了,再见神甫。”

科布特跑回到码头上的家中,他很惬意能够从这看到深爱着的北海。

老科布特在海上干了大半辈子,先替别的船主做事,后来自己攒够了钱,就在此安家落户,并自己买了船。他用船把木材、钢筋和沥青从北海运出去,高价卖掉。日子渐渐富裕起来,再后来他的儿子路易斯接替了他的船长位置。儿子很为他争气,受到了当地船长的一致推崇,成为敦考克最出色的水手。

路易斯与玛丽心灵相通,并不因远航北海而有丝毫淡忘,玛丽也是日夜思念着他。她是一位美丽善良的佛兰芒姑娘,属荷兰血统,今年不到20岁,母亲临终前将她交给自己的弟弟让·科布特照管。科布特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并且路易斯和玛丽两情相悦的心思并没有逃出老水手的眼睛。

要是船做成一笔大买卖回来了……科布特盼望能赚到一笔可观的钱。船三个月前出发的,路过挪威西岸的博多,很快就返航了。

科布特一进家门,就发觉屋内与往日不同,到处装饰一新,而且玛丽也已身着婚纱,脸上写满了幸福。

“我倒盼着,船再晚些到达,我们还没准备好呢。”她说。

“抓紧,玛丽,”科布特回答,“今天的北风会加快返航船的速度。”

“亲友们您都通知了吗,舅舅?”

“那还用说。”

“律师和神甫呢?”

“都通知了。就差没通知你了,所以你还没准备好。”

这时走进一个人,是老朋友克莱博。

“嗨,老伙计,”他叫道,“这下你走运啦!怎么这么会算计,当局刚决定为海军购买一批木材。”

“那又怎么样?当局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也明白,克莱博先生,”玛丽说,“现在我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路易斯。”

“我知道,不过这批木材生意……”

“你要参加婚礼。”科布特没让商人说下去,他把克莱博的手攥得生疼。

“这笔交易真是……”

“克莱博,当地每个人我都通知到了,所有的水手都要参加婚礼。”

“我们要去码头等他吗?”玛丽问。

“当然,”科布特不容置疑地说,“而且大家要排好队,两人一排,还请了乐团。”

客人们很快都到齐了,尽管时间还早,却没有一个缺席。每个人都向老水手献上诚挚的祝福,因为他值得让人敬重。玛丽向上帝祈祷已毕,很快穿着婚纱走了出来,脸上光芒四射。女人们都亲吻了她的脸,而男人们则吻了她的手,科布特示意出发。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景象,朝阳下一支欢乐的队伍整齐地走向海边,整个敦考克港都轰动了,从窗口和半开的门口都有脑袋伸出来,都表示着真诚的祝贺和欣喜的赞美。

欢乐的队伍到达了码头,天气出奇的好,太阳也在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清爽的北风吹得浪花四起,一张张白帆点缀在蓝色的海面上,海鸟在上空自由翱翔。

南北两个码头伸入海的纵深处。北码头上挤满了参加婚礼的人们,站在港口尽头的一栋小楼前。双帆船正飞速驶来,科布特手拿望远镜,指点着船,自豪地回答着亲人们的提问。

“看我这船!”他大声说,“又干净又平稳,毫无破损和遗漏。”

“看到路易斯了吗,船长?”有人问。

“没有。嗨,他一定是在驾驶台上!”

“船上为什么插旗子?”克莱博问。

“谁知道,老伙计,他自有他的道理。”

“给我望远镜,舅舅!”玛丽喊道,“我要首先看到他。”

“但别忘了他可是我的儿子呀,小姐!”

“他30年前就已经是您的儿子啦,”玛丽笑道,“但他只做了我两年的哥哥。”

已经看得更清晰了。船上的水手做好了抛锚的准备,但人们仍没看到路易斯。

“看!那是大副安德烈。”克莱博叫道。

“木匠菲德尔也在那儿。”有人说。

“还有老伙计佩尔南。”

双帆船距码头还剩一箭之遥时,象征哀丧的黑旗突然升了起来——船上有人遇难了!

一丝惊惧掠过人群,玛丽已是浑身发抖。

双帆船沉痛地伏在岸边,甲板上死气沉沉。玛丽、科布特和好多朋友都奔到船上。

“路易斯呢?”科布特问。

水手们无言地脱下帽子,悲伤地看了一眼黑旗。

玛丽惨叫一声,昏倒在科布特怀中。

双帆船是由安德烈带回来的,但路易斯没有随船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