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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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英雄泪

王猛寻得苻坚这个靠山,才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王)猛时年三十六,岁中五迁,权倾内外。人有毁之者,(苻)坚辄罪之,於是群臣莫敢复言。”王猛行法大胆,无所顾忌,数旬之间,权豪、贵戚,杀戮、刑免者二十馀人,“朝廷震栗,奸猾屏气,路不拾遗。”苻坚叹曰:“吾始今知天下之有法也!”魏晋那么个态势,却“路不拾遗”,唐太宗称盛世时也就这个样子了。

及王猛病卒,苻坚三临哭,对太子说:“天不欲使吾平壹六合耶!何夺吾景略之速也!”(王猛,字景略)王猛死后,苻坚一直念念不忘,一次在诏书中说:“朕闻王者劳于求贤,逸于得士,斯言何其验也!往得丞相,常谓帝王易为。自丞相违世,须发中白,每一念之,不觉酸恸。”

後赵张宾,石勒手下的一级谋士,《通鉴》说:“张宾任遇优显,群臣莫及。而廉虚敬慎,开怀下士,屏绝阿私,以身帅物,入则尽规,出则归美。(石)勒甚重之,每朝,常为之正容貌,简辞令,呼曰右侯而不敢名”公元322年,张宾去世,石勒哭之恸,曰:“天不欲成吾事邪?何夺吾右侯之早也!”程遐代张宾为右长史,石勒每与之闲议政事,有所不合,辄叹曰:“右侯舍我去,乃令我与此辈共事,岂非酷乎!”因流涕弥日。

刘裕四处征战,刘穆之留守建康,一主外,一主内,两相配合,战无不胜。公元416年,刘裕北伐後秦,刘穆之辅佐世子刘义符,总理朝政,供应军旅,决断如流,事无雍滞,使刘裕的北伐无後顾之忧。417年8月,刘裕攻克长安,11月,刘穆之病死。刘裕闻信,惊恸哀惋者累日,每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说:“穆之死,人轻易我。”

唐末五代,离乱之际,民不聊生。战前扬州富甲天下,及经兵火之余,江淮之间、东西千里,扫地尽矣。南吴肇基者杨行密接手经营扬州,“招抚流散,轻徭薄敛,未及数年,公私富庶,几复承平之旧。”杨行密手下有个干才袁袭,革命未成身先死,杨哭之曰:“天不欲成吾大功邪,何为折吾股肱也。吾好宽而(袁)袭每劝我以杀,此其所以不寿与?”

旧说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不是说黄帝荒芜正事,而是说王者劳于选才而逸于得人。观如上几则故事,其英雄相惜之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