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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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说曹操

曹操与在下恰成鲜明的对此,其人知名度极高,可谓无人不晓得,奸雄嘛。而在下知名度极低,可谓无人晓得,布衣嘛。《通鉴》如是说:“操少机敏,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世人未之奇也。”

曹操是成大事了,要也东风不便,逃不离一个破落子弟相,也就拿着鸟笼在长安城外溜鸟。除脑子灵光,曹操一无是处。“有权数”,安在普通人身上那叫狡诈,不老实,心眼多。“任侠放荡”,无非小流氓,醉酒就打架,当地话叫做“不成子”。而“不治行业”,活脱就是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主。就这模样,一抓一大把,自然没人希奇,而初始的信任票,只有桥玄、何顒、鲍信三人肯投给他。

曹操微时,估计眼大心大,但又不大自信,所以经常借故去见那些名人,希望从他们的口里听到一些鼓励。可是以曹阿瞒的地位身世,想登堂入室去见名士,门都没有,于是只有找机会去撞。一次就在桥玄的门前候着,桥玄见而异焉,对曹操说:“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由是曹操常感其知己,认为自己有如今之功业,“皆由奖助”,对桥玄很是感激。及后经过桥玄墓,曹操撰文致祭,文辞凄怆真切,毫不作做,不愧大手笔。

南阳何颙一次见到曹操,也讲了相似的话:“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而鲍信虽不是当时名流,却在乱局中独相中曹操,铁心追随曹操打天下,并不随大流去当势力强大的袁绍的粉丝。他曾对曹操说,你日后必然拨乱反正。

曹操还去找了许劭。汝南许劭搞了个“月旦评”,每月初一,专门点评人物,一旦让他评上,也就如金庸突然屈尊给咱来电话,身价立马飙升。可是许邵这人很鸟,不理曹阿瞒。妈的,不理我,“劫之”。把这个清高的家伙绑了,让他吃点苦头,才见识我曹操的手段。曹阿瞒的痞性于是尽显。后来曹操得意,不惜言传身教,要将这种痞性家传给儿子们。一次,他出题考曹丕、曹植的智商,令各出邺城门,却密使人吩咐门吏,令勿放出,违令者斩。曹丕先至,门吏阻之,曹丕只得退回。曹听说后,问杨修。杨修说:“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当者,竞斩之可也。”曹植依言而行,也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痞心。

回头说许邵。许书生习惯了礼遇,哪见过这阵式,不得已开口说:“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关於这句话,我有我的理解。许书生说这话的重心,我以为不可能是前者,他只是应用了讲话技巧而矣。也就是说,他拿准了曹操其人,不可能真要为匡扶汉家江山而鞠躬尽瘁。从这点上讲,《三国演义》把曹操描成“白脸”,是有一定依据的,佐证是荀彧的见杀。荀彧劝曹操“匡朝宁国”,做个中兴大臣,“操由是不悦”,并赐荀彧空器。言外之意,你荀彧不过是无用的废物而矣。曹操这是在讥讽荀彧,因为何顒曾说,“颍川荀彧,王佐之器”。荀彧无奈自杀。

然而,曹操闻得此言,“大喜而去”,管他娘的奸雄、英雄,先叱咤风云再说,还是不脱一个痞子心态。

注:曹操祭桥玄全文:“故太尉桥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国念明训,士思令谟。幽灵潜翳,哉缅矣!操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顽质,见纳君子。增荣益观,皆由奖助,犹仲尼称不如颜渊,李生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徂没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哉?怀旧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