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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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垂冈

三垂冈,胡三省说在屯留县东南,这个县名一直延用至今,属山西省。公元908年,这里发生过一场著名的战役,使后梁皇帝朱温大惊失色,也使晋王李存勖一举成名。清朝诗人严遂成据此写有《三垂冈》一诗,深得毛泽东喜爱。

诗曰:“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写得恰是当年风云事,聊聊数字,笔力却苍劲如此,实为咏史佳作。

唐末李克用,沙陀人(西突厥别部,即沙陀突厥),其父有功唐室,唐懿宗赐姓李。李克用一目,人称“独眼龙”,割据河东,封晋王,与称雄汴州(今开封)的朱温对峙。公元907年,朱温代唐称帝,国号梁,史称后梁。李克用却仍然延用唐昭宗“天佑”年号,立志复兴唐室。后来他的长子李存勖灭梁建立后唐,尊称李克用为后唐太祖。

欧阳修《新五代史》载,公元888年,李克用大破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于邢州,还军上党,置酒三垂冈,伶人奏《百年歌》,“至于衰老之际,声甚悲,坐上皆凄怆”。《百年歌》是陆机所作,从人的出生一直写到衰老。时李存勖在侧,年方五岁,李克用慨然捋须,指而笑曰:“吾行老矣,此奇儿也,后二十年,其能代我战于此乎!”不想这句话还真成谶语。

公元907年,晋梁争兵,朱温十万部队将潞州(今长治市)团团围住,时间长达一年之久。次年正月,李克用病死,未能眼见潞州解围,遗命李存勖夺回战略要地潞州。当时,朱温认为李克用新丧,李存勖年少新立,潞州又孤立无援,收复潞州已无悬念。于是,很放心的返回老巢汴州。李存勖却抓住这个机会,兵分三路,奇袭潞州,一举攻克夹塞,解了潞州之围。战前李存勖行至三垂岗,叹道:“此先王置酒处也!”这一年,恰是李克用置酒三垂冈整二十年。

《通鉴》载,朱温听到夹塞失守,大惊失色,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新五代史》如是说,“生子当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豚犬尔。”笔力远不如温公的一唱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