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欢聚,直喝到黄昏才作罢。相互分手后,独自骑着车抄近道回家,一身激情折腾得哪都是劲儿。
冷丁就嗅到一股久违了但又分外亲切的异香。苏子!路边不知谁种了一小片苏子!多少年没跟这东西沾边,如今相见竟想得不行。
支上车,恰好送东道主礼品腾出一只包儿,摘,回家给老婆个惊喜。粘米呢?小豆呢?市场上有,反正粘耗子是吃定了,好几年没尝着这稀罕物了。
正摘在兴头上,猛听有人在身边说话:“干什么,你们家的?太仗义了吧?”一直腰,路边有个年轻人手执镰刀,立愣着眼瞪我呢。知道是地主来啦,忙点头陪笑:“是你们家的……”
“那还是你们家的?”对方十分不友好。
我语塞。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小兄弟,我就摘这么几个,包点……”
“好摘我们自己不摘?好包我们自己不包?你这是盗窃,知道不?跟我走吧。”
“摘几个苏子叶,小兄弟,别说那么重。对不起啦。”
“对不起值几个钱?”年轻人仿佛越说越气,“拿钱,包赔损失。”
我便被他勒去了五元钱。
“获释”后经过个小村庄,我想那该杀千刀的小子就住在这儿了。我突然产生报复的念头,等会儿杀回去,给它连根拔了,让你勒我五元钱!
天一黑,悄悄潜回,不消一刻,那片苏子全交代了。
拔完后开始害怕,千万别遇见熟人,更别撞见那小子,我骑着车一溜疾奔,回到家,心还是扑扑地跳。
一夜好梦,我已十分高兴了。
刚洗漱呢,有客人登门。烟、酒、罐头,礼品颇丰,是张在渔。老伙计经我点拨,几年来已成为全市业余作者中的佼佼者,人前人后总把我奉为偶像,其实他大我四岁。他笑得真诚又尴尬:“我估摸着是您,昨天要你钱的是我外甥,要不赶巧我在他家喝酒,这误会大了。你说这混小子。”说着,掏出五元钱。
心一揪,忙摇头。“您看,怎么是您。他说是艺术馆搞文学的,还有谁;我问他,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一点不差。我训他:‘你也真是,这让刘老师多瞧不起,人家那人品’……”
见我不语,老张又解释:“您可别生他气,这孩子从小死了娘,没什么教养,以后,我多拘管着点儿,赶明儿,他当面来赔礼……”
什么生气,我心中啥滋味,全世界只一个人哓得!哪位能人若是能将那些苏子们悄没声地栽活了,付什么代价我都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