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寒的丈夫车祸身亡,肇事司机逃之夭夭,他却扔下一大堆债务,伸了腿。
厂子连工资都发不出去,哪有心思去管一个私伤死亡者的家属?夏月寒左一趟厂长右一趟书记,怎么也求不出个结果来,忽然看到厂部后院墙角处一大堆废铁,便恶狠狠地想,偷你个兔羔子!
夜里,她拎着麻袋,进得厂大院,乘打更老头不留神,装上几块就走。她心中做好了准备,你抓着,我就跟你理论,大不了送拘留所,更好,至少不愁饭吃。
可她差不多偷了20次,打更的老邱头愣是一次也没发现。夏月寒又气又笑又感激,啥滋味都有。
后来,夏月寒时来运转,在她所在的公司竞争上岗,当上了总裁,她还真是个搞企业的料儿,只三年,把个公司搞得无限红火。这年秋上,她丈夫生前所在的那个厂子让她兼并了。
夏月寒坐着小车亲自去那个厂子理事。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盗铁小偷儿。她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完这个子公司的事务,然后,谢绝了公司领导人的陪同,她径直奔打更值班室。
“邱大爷,您老身体还这么硬朗?”
“托总裁的福哇。”老邱头有些局促不安,“夏总裁找我有事?”
“您准备一下,这工作不适合您干。”
“可我这一把年纪,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我只能打更。”
“没文化没技术就可以打更了吗?”夏月寒说,“我意已决,改不了啦。”
“我明白了,”老邱头拍拍脑袋,“你是看我打更瞧不住门儿,让你偷走了废铁?实话说了吧,那是暗地里送你的。你说,你那种境况谁能不可怜?我恨不能去告诉你,有堆废铁你快来拿吧,除你之外,你问问谁叼走过一根根草儿?这厂子倒了不怪我门没看住。”
“知道。”夏月寒说,“您的同情心我领了,但我还是不能用您打更。做为更夫,您可以唯独为我一个人开绿灯;而做为总裁,我决不允许做这工作的有任何例外,我决不能因您对我有过好处而原谅您从前对公家的不忠。”
老邱头叹口气:“这多年我果然没看差!你行!只可惜刚盼得这一摊有了起色,我得先告退啦。”
老更夫西风古道瘦马,凄惨惨地往回走,一辆轿车从身边悄然驶过,他全然不觉。车子轻轻停住,夏总候他在路边。
“你不用改变主意。你是对的,办事业就得这样,不然,几百工人又白盼啦。”老头子笑得有些勉强,“我真的舍不得那个摊子呀。”
“当更夫,您被除了名;但我夏月寒不是狼,我有义务奉养您度过晚年,您现在没亲人啦。如果您不记恨我除名之过,那么,请您上车,从今以后,咱爷俩相依为命,这和工作是两码事儿。”年轻女人哭了,整整三年,她没掉过一个泪瓣瓣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