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美国妈妈的26堂育儿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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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让孩子从“教训”中学习别让他躲藏在你的“保护”里

做自信的家长,从读懂他发出的“信号”开始

孩子的心里话

妈妈,请你不要过度地保护我。

妈妈,真的不要怕我不能接受那些“后果”。

妈妈,我要通过那些“教训(lessons)”来学习。

我们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总有那么一两个跟自己过不去的“小坏蛋”。

我们每天去幼儿园的时候,在放开爸爸妈妈的手的那一刻,是需要勇气来对抗这种恐惧的。我们每天在幼儿园和那一两个“小坏蛋”斗智斗勇,学会了到老师那里“告状”,学会了和小朋友打架,学会了回家用“撒气”的方式宣泄。在这个时候,比我们更无助、更想去“斗争”的,是我们的爸爸妈妈。他们竭尽全力地“保护”我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

在小本的眼里,那个“小坏蛋”就是布赖恩。

两个月前,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儿在幼儿园展开了一场“拉票战”,最后连两个孩子的妈妈都卷进来了。

刚刚消停了一个月,小本和布赖恩又一次“剑拔弩张”了。

布赖恩在幼儿园的户外游乐园和小朋友一起追逐打闹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破了下巴。布赖恩的哭声以最快的速度催来了还在上班的妈妈。

话说,布赖恩的妈妈,名叫阿比,是个名副其实的“直升机”妈妈。她超乎想象地在意布赖恩不在她身边时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布赖恩去年第一次来上幼儿园的时候,布赖恩还没因为“分离焦虑”舍不得妈妈呢,这个妈妈倒是因为“分离焦虑”眼泪汪汪,看傻了在场的所有老师。用布赖恩爸爸的话说,“要不是产科医生用剪刀剪断了布赖恩和妈妈的脐带,他们现在还连在一起呢”。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父母的这份心意,我们都是可以体会的。

布赖恩来自一个犹太家庭。犹太家庭的父母和中国的父母很像,他们注重孩子的教育,他们看重孩子的一切。半个世纪前,大波士顿地区的犹太社区里的孩子们每天讨论的问题就是“哈佛大学的入学考试考什么?”“怎么才能上哈佛?”听来是不是很让人震惊?这跟中国家长每天考虑的问题,真是惊人地相似——怎么让孩子考上清华或者北大?

布赖恩的妈妈阿比阴沉着脸,带着对凯瑟琳和其他幼儿园老师的些许不满,抱着怎么哄都没用、还是使劲儿哭的布赖恩直奔社区的急诊室。孩子在幼儿园追追跑跑、打打闹闹、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想想我们小时候,谁的腿上没有一两个到现在还留有印记的伤疤呢?

布赖恩的下巴被沙土蹭破了皮,流了血,经过急诊医生的处理,包了一块消毒纱布,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布赖恩的妈妈却央求急诊医生给孩子拍片子、做进一步检查。急诊医生一脸吃惊地看着阿比。

“没有这个必要,孩子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医生非常冷静地回绝了阿比的请求。

伤势不重的布赖恩被妈妈请了一周的假。凯瑟琳和其他老师连连的“抱歉(Sorry)”和“我们为自己的疏忽向你诚挚地致歉。(We seriously apologize for our carelessness。)”都换不来布赖恩的妈妈阿比的一句原谅。阿比冷冷的声音和“布赖恩需要休息”的借口,让老师们都觉得这个妈妈有些苛刻。

“幸好是孩子自己摔伤的。”凯瑟琳的助教喃喃地说道。

一个星期后,小本和其他的小朋友在幼儿园里又看到了布赖恩。此时的布赖恩,下巴上已经没有了那块包着伤口的小纱布。

“你好一点了吗,布赖恩?”小甜心爱丽丝一如往日地甜美。

布赖恩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大家都发现,自从布赖恩再回到幼儿园,跟以往有所不同,他很少跟同学一起玩耍,几乎不跟小朋友一起追跑,更多的时候,布赖恩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玩自己带去的玩具。

在凯瑟琳的眼里,布赖恩和小本、和爱丽丝、和亚历克斯,甚至和内森都不同,布赖恩更加内向,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渴望同伴。说到底,布赖恩不是很合群。这次受伤之后,布赖恩更加自在地“享受”他一个人的时光了。

小本两次去邀请布赖恩和大家一起搭积木,却被布赖恩渴望又拒绝的眼神说“不”了。

凯瑟琳在放学的时候,留下了阿比,她很欣慰布赖恩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也希望布赖恩能和以前一样重新和小朋友建立起稳固的、友好的同伴关系。布赖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妈妈,但是阿比一句话都没说。

第二天,轮到亚历克斯值日,他早早地来到幼儿园,站在门口和每一个小朋友打招呼。

“你有没有好一点啊?”亚历克斯见到布赖恩,第一句话就关心他的下巴。

“你这里好了吗?”亚历克斯见布赖恩没有回答,伸手就要摸布赖恩下巴上的伤口。

阿比非常生气地冲着亚历克斯说:“不要拿手碰他的伤口。”

亚历克斯被阿比的高音吓住了,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一样呆呆站着,缓过来的他无助地看着凯瑟琳,说:“我只是想问问布赖恩好点了没有。”

亚历克斯是那么地想关心布赖恩,却又是那么地恐惧阿比的“威慑”。

“孩子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亚历克斯没有洗手,手上有很多细菌,这样碰布赖恩,会让布赖恩落下伤疤的。”

阿比意识到了自己对亚历克斯的不友好,对凯瑟琳解释道。

小本邀请布赖恩一起玩捉迷藏。

“妈妈不让我找你们跑啊,跳啊,打闹啊!”布赖恩回绝说。

“我不让你来找,我来找你!”小本还是很希望能和布赖恩一起玩耍。

“妈妈不让我跟你玩,因为你个子大,以前还推我。我要是和你追跑,我会受伤的。”布赖恩这下彻底“得罪”了小本。

小本去老师那里告状了,说布赖恩的妈妈不让布赖恩和他一起玩。聪慧的小本还强调,上次不是故意打了布赖恩,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自从接到了小本的“小报告”,凯瑟琳的助教给阿比起了一个外号——“直升飞机妈妈”,因为她像直升飞机一样盘旋在布赖恩的周围,给孩子“划定”一个活动范围。

晚上,艾米接到了阿比的电话。

“谢谢小本的邀请,但是布赖恩的伤口还没有好,不适合跟他们一起玩耍。这个时候万一再摔跤什么的,伤口就好不了了,是要留下伤疤的。”

阿比的话不无道理,同样是为人母亲的艾米特别能够理解她的“护犊心切”。看来凯瑟琳跟阿比的沟通最后就换来了这么一句“谢谢”。看着正在整理自己小书包的小本,艾米也有点委屈的感觉。

整个幼儿园,已经没什么孩子跟布赖恩一起玩耍了,就连布赖恩的值日的时候也没有人帮助他给小朋友发零食吃,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一起浇花。布赖恩开始觉得他和小朋友真的有“距离”了。一面是其他小朋友围着小本,一面是妈妈天天的叮咛“不要追跑打闹,不要和他们一起”,夹在中间的布赖恩已经不再那么“享受”一个人的时光了。就连老师们,也不再是他的“救世主”,老师们把注意力分给了其他的孩子。

布赖恩去找小本,小本不理他;他去找亚历克斯,亚历克斯说“我不喜欢你妈妈”;他去找爱丽丝,爱丽丝也没有什么友好的表示。布赖恩开始想家,想妈妈。布赖恩开始隔三差五地不来幼儿园了。

祸不单行,下巴上的纱布刚被摘下,布赖恩的小手又被门夹了一下。因为没有小朋友愿意拉着布赖恩的手一起外出,布赖恩只有和老师走在一起,老师们高,推开门一甩,刚好碰到布赖恩的小手了。

三个星期,布赖恩受伤两次!阿比都有给布赖恩转学的心了。

凯瑟琳和所有的助教约见了布赖恩的妈妈,阿比。

“我觉得布赖恩在幼儿园里受排斥!”阿比先发制人。

“我们觉得布赖恩自从第一次受伤以后,不是很愿意跟小朋友在一起。”凯瑟琳不想把矛头指向阿比。

“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孩子受伤,还在脸上,的确很令人担心,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孩子会受伤,就不让孩子玩耍啊!”助教进一步解释说。

“做父母的,很难接受孩子是在幼儿园受伤的,尤其是还有这么多老师看着。”阿比已经不是先发制人了,开始了咄咄逼人。

“我们今天约见您,主要是为了更好地跟您沟通,我们的疏忽我们已经致歉了。但是不能因为您的孩子受伤,就对其他的孩子那么……严厉……”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修饰阿比对亚历克斯和小本的“行为和评价”,凯瑟琳停顿了好几秒。

“他们也是孩子,他们的情感受到伤害,也会向自己的父母去抱怨。那么是不是就因为孩子受伤,因为家长的评价,孩子就不能成为伙伴了呢?”凯瑟琳本来想给“评价”之前加一个“偏颇”的修饰,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小本、亚历克斯、爱丽丝这些孩子都不主动和布赖恩说话了。因为他们本来的好意受到了布赖恩的拒绝,孩子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他们也懂得‘如果别人对我不好,那么我一直对别人好,我也会受到伤害’的道理。”凯瑟琳一边给阿比描述着布赖恩在幼儿园的现状,一边给她解释出现这样状况的原因。

“我们老师很中立,但是孩子们这些策略也是因为布赖恩的拒绝,他们不得不采用的。”凯瑟琳希望阿比能明白,孩子们的“斗智斗勇”不是谁教会的,孩子们自己能感觉到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们真心希望您能更开放,对我们放心,对孩子放心。”凯瑟琳的话,虽然婉转,但是一针见血。

“为什么最近不和布赖恩在一起玩呢?”艾米发现小本已经好多天回家不提布赖恩的名字了,便主动问问看。

“我觉得受伤害了。”小本跟妈妈解释说,自己去邀请过布赖恩,但是布赖恩的妈妈不让他们一起玩,“他的妈妈是个魔头!”

“那你和其他的小朋友就不再跟布赖恩玩了?”艾米试探地问。

“他应该从教训中学习!他不跟我们玩,还说他妈妈也不让他跟我们玩。再想找我们玩耍,没那么容易了。他妈妈批评了我,批评了亚历克斯!”

小本非常坚定地回答。

凯瑟琳开始劝导这几个“受伤”的孩子。

“我想布赖恩已经接受了教训,很多天都没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对待布赖恩,对吗?”

凯瑟琳希望小本和亚历克斯明白,其实,没有小朋友的陪伴,对布赖恩来说也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很多时候,教训不一定是看得到、摸得着的,更多的教训是让我们心里感觉到难过,感觉到失去,感觉到无助。

“我可以邀请他,但是他妈妈不能说我打他了。”小本看着傻,心里精得很。

“我保证不会的!”凯瑟琳笑着说。

小本的那句话说得不错,我们都是从“教训”中学习生存技能、社会技能。我们跑不好,手脚不协调,我们就会摔跤,我们从一次次的“紫药水”中学会了奔跑,体会到了打闹的欢乐。我们不会和同学相处,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应该怎样“奉献”,我们就会被同学“孤立”,我们从一次次的央求、认错、示弱中学会了什么样的交往方式是正确的。这些“教训”有的时候是“血淋淋”的,我们受伤,我们流泪,我们流血;有的时候是“冷清清”的,我们一个人,我们没有陪伴,我们独自等待;有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的,我们受到别人的指责,我们受了委屈,我们想哭。

这就是成长。

我们的父母是如此的可爱,他们不忍心让我们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他们恨不得用自己的“金箍棒”给唐僧般宝贝的孩子们画一个“安全圈”。这是保护,还是过度保护?孩子背上了重重的“壳”,学着带着“壳”去生活。本来“教训”只是破皮儿,现在带着“壳”去成长,孩子们确实切肤地疼。想让孩子从“教训”中学习,请家长们首先收起自己的“保护伞”。

儿童心理学第十六课:放弃过度的保护

在美国,那些习惯过度保护孩子、担心孩子犯错的家长通常被称作“直升机家长”——因为他们像直升机一样,总是在孩子周围盘旋,永远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然而,对于孩子,这些保护过度的“直升机”监控,不仅会让他们在同伴交往和自我成长的过程中异常苦恼,更严重的是,这种教养方式有可能增加孩子日后心理疾病出现的几率。

“过度保护”的家教行为,往往源于家长自身的害怕和恐惧。这些恐惧的产生可能与家长自身经历(比如家长自身的焦虑倾向,或者家长小时候被家教的方式)、孩子自身特质(比如孩子是抑制型或害羞型气质),甚至是特定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比如出生于美国“婴儿潮”时期)有关。但是,不管家长担忧、害怕或恐惧的根源在哪里,当他们通过语言、行为控制孩子的活动范围和发展空间时,孩子们接收到的信号往往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爸爸妈妈很害怕,我也要很害怕;爸爸妈妈不相信我能独立完成这项活动,或许我真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完成它。”这些心理过程的产生会给孩子的自信心、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社交能力带来极大的影响,甚至会增加孩子以后患上某些心理疾病的几率。

哈佛大学心理学家凯根(Jerome Kagan)和阿克斯(Doreen Arcus)对数百个婴幼儿及其家长的家教行为进行了五年的纵向追踪研究。他们发现,在这些孩子两岁的时候,那些在家长“过度保护”下成长的孩子已经显著区分于在家庭教育中更加“自由”的孩子:在家长“直升机”下成长的孩子会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更多的紧张和焦虑,表现出更多的回避、退缩行为。随着孩子的成长,在社会交往情境中对他们社交能力的更高要求以及伴随而来的更多心理压力使得这些儿童在青少年时期更容易发展出焦虑或恐慌等症状(Rubin, Coplan,&Bowker,2009)。

事实上,哥伦比亚大学病理学家雷博威兹(Michael Liebowitz)博士经研究发现,在他的恐慌症患者中,有很大一部分患者都报告过他们小时候家长的家教行为中父母有过度保护的倾向。除了对孩子的心理机制带来负面影响,“过度保护”的家教行为对孩子活动空间的直接限制会让孩子缺乏足够的自立锻炼。

特别是儿童发展的第二、第三年——即孩子两三岁的时候——这是他们独立自主性和自我效能感形成的关键时候,只有通过足够的尝试和探索,通过与同伴的交往和观察,他们才能逐渐学习并逐渐获得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和健康的自主性。对于家长而言,在安全的前提下,给孩子更多的空间让他们去“探险”和尝试,不仅有益于孩子的成长,更能减轻家长自身的育儿焦虑。随着过多负面情绪的减少,亲子关系也会逐渐由“直升机”监控的紧张状态变得自然愉悦,而这种积极、快乐的氛围也正是我们在前几章中所强调的“互相反应性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