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种风景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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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帮扶

要过年了,省里搞一项活动,每个处级干部帮扶一户贫困家庭。我主动要求帮扶元城县白楼村的王铁锤。

有趣的是我的名字也叫王铁锤。

腊月二十三,我和司机买回一袋子面粉、一桶油,到五百里外的白楼村去看望王铁锤。我没有打招呼,直接到乡里找到初中时的同学王乡长,王乡长又打电话通知白楼村的村长王大葱带我们去王铁锤家。

冬天的乡下遍地枯黄,寒风中的白楼村像个冻得发抖的孩子,处处是苍凉景象。王大葱袖着手站在村口迎接我们,见了面不停地向我介绍王铁锤的情况。王大葱说,王铁锤弟兄五个,金锤、银锤、铁锤、铜锤、木锤。家里穷,老爹看着王铁锤最聪明,不想让他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省吃俭用供他读书。谁知道他们家祖坟上没长那根蒿,尽管王铁锤学习挺好,可就是没有考上大学。大概是读书读傻了,王铁锤回家干活没力气,只好找了个缺心眼的女人做老婆,生了个女娃。王铁锤也真够倒霉的,去年进城打工弄伤了腿,日子过得恓惶。

说着话,王铁锤的家到了。

眼前一座低矮的土房子像蘑菇一样。鸡在院里觅食,猪躺在墙根晒太阳。王大葱扯着嗓子喊道,王铁锤,省里的王处长来看你了。

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眯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头上像顶着一蓬草。王大葱用手一指说,这人就是王铁锤。

王铁锤让我们屋里坐,可是进了屋又找不到坐的地方。屋里一股柴草味儿,一堆玉米,一盘土炕,一摞没有来得及刷洗的饭碗,一只鸡不时的试探着进来叨食地上的米粒。我把米面和油放到地上,又拿出三千块钱递给王铁锤。王铁锤的手像被烫了一下,把钱推到我怀里说,俺咋能要你的钱呢。

王大葱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说,你小子有福气,处长代表政府给你送温暖呢,还不快点谢谢处长?王铁锤憨憨笑着,厚厚的嘴唇翕动几下,说了一连串的谢谢。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拉着一个女娃进来了,王大葱介绍说,这就是王铁锤的女人和孩子。我把女娃拉到一边,问她,你叫啥名字?孩子看我一下,忙把目光躲开,嗫嚅着说,俺叫王红燕。我又问,你想到城里上学吗?孩子看看父母,低头不说话。我跟王铁锤说,咱们两家结成亲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过了年,我把红燕接到省城读书,学费由我来出。

俺该咋感谢您呢?王铁锤转了一个圈说,恩人啊,恩人啊,俺闺女命好,有贵人相助。王铁锤按着红燕的脖子说,快给恩人磕头。

我眼睛一酸,忙把孩子抱在怀里。

临走,王铁锤让女人抱出一包东西说,也没啥好东西送你,自家树上结的枣,您尝尝。我不要,说城里啥也不缺。女人迟疑了一下,王铁锤一边骂女人,一边跑过去背上那包东西来撵我。

车过元城县城,我让司机绕个弯,顺便看望我的父母。听说我提了处长,父母挺高兴,说难得来一次,去你舅舅家看看吧。别忘了你舅舅的恩,如果不是你舅舅,你咋会有今天?

当年高考,我的分数低,亏得我舅舅是文教局副局长,让我顶替了考生王铁锤的分数,我的名字也改成了王铁锤。

我说年终了,单位事儿多,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顾不上吃饭就急着回省城,父母朝我挥手说,别忘了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