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开放,人们运用口语进行交际的活动日渐频繁。当今,一个人具有良好的口才,既是社会交际的迫切需要,又是一个人交际能力的重要表现。然而,良好的口才并不是人们生来就有的,它来源于人们在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中不断地学习和实践。但这也不等于说,一个人学历高或年龄大,就是在口语运用方面学习好、实践多,就一定具有良好的口才。如果他在人际交往中仅仅满足于自己“说了”或“听了”,那么他是很难具备良好的口才的。只有为着提高口语运用的能力,有计划、有步骤地在口语运用方面不断地努力学习和实践的人,才有可能具有良好的口才。这种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口语运用的学习和实践的行为,我们称之为口才训练。
一、家庭途径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最直接、最普通、最具体的学习和实践口语运用的场所。一个想要在社会的言语交际中具备良好口才的人,首先应当从自己的家庭训练开始。由于家庭成员都是自己的亲人,怎么说,说好,说坏,没有什么顾虑。说得不好,还可以得到家人的指点。
家庭途径尤其对孩子显得重要。在孩子成长的整个过程中,口语能力的发展速度是不均衡的。它在早期阶段变化很快,对以后的口语运用有很大的影响。研究表明,孩子基本的口语表达能力有50%是在5岁时就已具备的,有30%是在5岁至10岁具备的,其余20%才来自10岁至18岁。可见孩子的早期口才训练何等重要。孩子的早期生活环境,当然是家庭,他们接触得最多的是父母。经研究发现,8个月到一岁婴儿的咿呀学语能力的高低,与父母(尤其是母亲)同其交往的时间的多少成正比。交往时间多,婴儿学语的能力就强;交往时间少,婴儿学语的能力就弱。因此,父母应当多与婴儿交往,频繁与之“对话”,这是启蒙孩子口才的先期环节。在以后孩子成长的全过程中,父母都应当多同孩子交往,注意加强同孩子的对话,尽量促使孩子多说。经调查,那些从小失去父母,在儿童福利院或其他无父母的环境中生活的孩子,其口语运用能力一般都明显低于生活在有父母的家庭环境中的孩子。
据李卜克内西回忆:尽管马克思成天异常忙碌,可他非常喜欢同孩子接触,经常“能够像小孩子一样和他的孩子们一起玩上几个钟头。……他同他们一块跑跳,和他们玩各种最热闹最好玩的游戏,总之,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孩子”。
鉴于家庭途径的不可忽视,做父母的应当有意识地发挥其口才训练场所的重要作用。在日常生活中,注意以自己的言语给孩子作出示范,让其明白在哪种情况下,对哪种人应当怎样说,不应当怎样说。如家里电话铃响,孩子拿起电话问:“喂,找谁?”这时父母应告诉孩子,这样问是不礼貌的,应当说:“请问,您找谁?”以后,孩子再接电话时就知道该怎样说了。又如家里来了客人,父母热情地招呼客人入座,得体地与客人攀谈,客气地送客人出门,这一切,都可给孩子作出良好的示范。
家庭途径的训练,不仅仅是父母对于孩子。有时,孩子的话语也会给父母以不小的启迪。美国人克里斯曼特·斯通在《人人都能成功》一文中告诉我们一件事: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一个牧师在准备第二天的讲道。他的妻子外出不在家,几岁的儿子吵闹不休,使他不能安心准备。他烦躁地抓过一本旧杂志胡乱翻阅,看到杂志中的一页是一幅色彩鲜艳的世界地图。他将此页撕下,再将地图撕成碎片,丢在地上对儿子说:“小约翰,如果你能拼合这些碎片,恢复地图的样子,我就给你2角5分钱。”牧师以为,要将地图拼好,儿子非得花一个上午不可,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准备了。可是,没过10分钟,儿子就将拼得完美无缺的地图送到他的面前。他惊愕地问:“天啊,你怎么拼得这样快?”儿子说:“啊,这很容易。在另一面有一个人的照片。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但人我是知道的。我只要把人的照片拼到一起,再翻过来就行了。我想,如果这个人是正确的,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是正确的。”牧师兴奋不已,他给了儿子2角5分钱,说:“孩子,你已替我准备好了明天的讲道了——一个人是正确的,他的世界也就会是正确的。”
二、学校途径
比起家庭来,学校则是一条更为系统、正规地训练口才的有效途径。学校不仅是传授知识的场所,而且也是训练口才的场所。
长期以来,我们的各级学校实行的都是应试教育。这种教育强调的是学生能以书面形式应付各种考试。即使有些许口语表达的机会,基本也只体现在机械地回答老师的提问上。很少有让学生自如地进行口语运用的训练。因此,学生走出校门,置身社会时,往往在口语表达上显出十足的书呆子气,不懂得怎样以口语来实现社会交际。从素质教育的要求上说,这当然是学校教育的一大失误。
为改变这种现象,学校应当有意识地采取各种方式,加强对学生口语表达能力的训练。除了要求学生学好各门功课外,还应当训练学生具备一定的口才。这种口才训练应当从最基本的内容开始,诸如自我介绍、家庭介绍、主动提问、向人道歉、与人打招呼、彼此交谈、拒绝别人、请求别人、关心别人、争论、求职、迎客、送客、求助、反驳、斥责等等。不同的学校,都应根据学生不同的年龄段,采取不同的内容和方式,对学生进行口才的训练,使之日后跨出学校时,能以良好的口才去适应社会交际的需要。
其实,利用学校的途径对学生进行口才训练,作为教育家的孔子早就注意到了。在《论语·先进》中,孔子就在课堂上启发、鼓励他的学生自如地以口语表达自己的志向。他说:“平常你们总说:‘不了解我呀!’假若有人了解你们,那你们怎么办呢?”由此可以看出孔子为鼓励学生说话所持的循循善诱的态度。
马克思虽然不是一个专职的学校的教师,但在口才训练方面,他却是以教师的姿态出现的。据李卜克内西回忆说:“马克思是一个严厉的教师,他不仅强迫我们学习,而且还检查学习是否踏实。”“马克思在语言和风格问题上十分考究,有时到了咬文嚼字的程度。而我的黑森方言仍然牢牢地黏着我(或者是我黏着它),使我遭受了无数的训诫。我提到这件琐事只是为了表明马克思是如何自觉到他是我们‘年轻小伙子们’的导师。”李卜克内西还谈到:“马克思对现代和古代各种语言都极谙熟”,他在训练中,是“有计划地教育别人”的,他“利用一切机会来试验我们,尤其是我”,“当我产生疑问或完全不懂的时候,在他的高明指导与细心帮助下,便能够顺利地进行。他在教导人的时候多么有耐心,而在别的方面他是那样性急的一个人”。“从各方面来看,他具备了一个优秀教师的一切条件。”
学校的口语表达能力训练,有两项不容忽视的内容,这就是朗读和背诵。朗读能训练学生的吐字发音能力,背诵能训练学生的记忆能力。并且,朗读和背诵还有利于增长学生的知识,陶冶学生的情操,丰富学生的思想。朗读的材料可以宽泛一些,背诵最好是我国古代的名诗、名词、名句、名篇。1999年2月20日晚,江泽民主席在北京音乐厅欣赏“中国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演出前,接见创作人员时说,中国古典诗词博大精深,有很多传世佳作,它们内涵深刻,意存高远,也包含很多哲理,经常朗诵,大有好处,特别是孩子。
1997年,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博士在台湾举办的“人文与科学”对话座谈会上曾经建议今后应要求小学生必须会背诵100首唐诗、宋词才能毕业。后来,他到大陆又向教育部提出了这一建议。这确是明智之举。
学校途径的训练,也不完全是教师对于学生。我国自古就有“教学相长”之说。教师在对学生进行口才训练时,学生的话语,也会对教师有所启发,甚至鞭策。某小学三年级学生上口语训练课,老师谈到最近十年来,方方面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每个家庭都有了过去没有的东西。她要求学生说出近十年来自己家里出现的5件新东西。学生平力站起来说:“听爸爸妈妈说,我们家近十年来添了彩色电视机、电话、卡拉OK、摩托车。”老师说:“还差一件。”平力说:“没有了,只有这4件。”老师说:“不会的,新东西多着哩,哪里才止4件呢?只要是十年前没有的,都可以。再想想。”平力立刻响亮地答道:“还有我!”全班哄堂大笑。老师在笑过之后,猛然所悟,她说:“同学们,平力同学所说的并没有错。他今年才9岁,十年前家里当然没有他。这是我的问题没有问好。他答得很聪明,我们都要向他学习。”平力的天真回答,又反映了他的机智。反过来,对老师的口语运用不能不说也是一大鞭策。
三、社会途径
社会是一个大课堂,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为人们的口才训练提供了最广阔的场所。只要不禁锢自己,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广阔天地里得到口语运用的学习和实践。一般说来,与社会接触越多,口才能力越强。不断的人际交往,可以使交际者得到口语运用的锻炼,知道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应当说什么以及怎样说。从中摸索运用规律,总结成败经验。久而久之,良好的口才也就应运而生。比如,两位教师上同样内容的课:一位初出茅庐的教师所讲,学生听起来会感到比较平淡、枯燥;另一位任教多年的教师所讲,学生听起来会感到重点突出,新颖生动。这是因为后一位教师长期与学生打交道,有丰富的教学经验,知道该怎么讲,不该怎么讲。而这种经验,是他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实践的结果。也许,他在刚上讲台时,还不如前一位教师讲得好哩!
以社会为途径训练口才,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就是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广采博收。不要闭目塞听,更不能自以为是,看不起市井百态,街巷俗语。须知,社会生活中,自己所感知的每一个人的言辞、形体语和附加语,都可能是对自己训练的启迪、感染、帮助、教育。不管他是否与自己构成交际关系,都如此。比如你在乡镇喧闹的集市上走一遭,尽管你什么也不买,同谁也没有构成交际关系。可那抑扬顿挫的吆喝,此起彼伏的叫卖,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商贩的产品介绍,顾客的质询,主客的吵骂,顾客之间的招呼,税收人员与商贩的争执……都可以使你从中获得口语运用的教益。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们在口才训练上,理应如此。
革命导师中,列宁是一个善以社会为大课堂的口才探索者。据普·凯尔任采夫在《列宁传》中说,列宁虽然十分繁忙,但他经常外出,主动地去同农民、士兵、工人、商人、地方代表和一般干部一起交谈。而且,每次他都总是让别人先谈。在别人谈时,他非常注意地倾听,留心别人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词。那种全神贯注的庄重神情,使人难以忘怀。他回忆说:“观察列宁怎样地倾听,这是有意义的事,我没有见过有比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更优美的面孔了。他的面孔上有一股非凡的力量。当他注视发言人而一字不漏地咀嚼每句话时,当他敏捷有力地向发言人提出补充问题时……他的面孔和眼睛中流露出狮子一样的庄严表情。”为了能与社会广泛接触,列宁还抽出大量时间来接见成百上千的工人、士兵、农民和党、苏维埃的工作人员。他常常在克里姆林宫里的办公室中接见来访者,热情而诚恳。“来访者一进门,他便指着桌旁的软垫圈椅请他坐下。他自己则坐在桌旁的一张硬背圈椅上。他轻轻地移近来访者,带着机智的、友谊的微笑开始谈话,并且亲切地注视着他。”这些广泛的社会接触,对列宁那明快、简洁而又尖锐、犀利的口才,不能说不是一个很好的帮助。
四、传媒途径
传媒,就是传播媒介。社会生活中,传播媒介包括的范围是很广的。但作为一种相对家庭、学校、社会而独具特色的口才训练的途径,这里所指的是大众传播媒介,诸如广播、电视、电影、录音、录像、因特网、报纸、杂志、图书、资料等等。
按照加拿大著名学者迈克努罕在《传播工具新论——人的延伸》中阐述的“媒介是人的延伸”的观点,上述大众传媒,仍然是人的口才运用的表现。这与家庭途径、学校途径和社会途径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运用形式不同罢了。如迈克努罕认为,广播是人的听觉的延伸,书报是人的视觉的延伸,电视是人的听觉和视觉的延伸。因此,口才训练中,收听广播、观看电视、阅读书报等活动,也可以认为是与播音员、主持人、演员、作者等构成了言语交际的关系。从他们的言语表达中,同样可以获得口才运用的启迪、借鉴和帮助。有志于口才提高的人,实在是不能忽视这些大众传媒的训练途径。
当今,大众传媒日益普及,尤其是电视进入千家万户,使它成为人们所能拥有的最亲近、最具体的传播媒介。电视中的人——播音员、主持人、演员、采访者、被采访者、演讲者、报告者、领导者、新闻人物、犯罪嫌疑人等,其表达的内容、方式、神色、姿态、动作,都无不可能地对观看电视的人产生影响作用。只要存心进行口才训练,就可以去琢磨、去分析,从中吸取有益的因素,摒弃不足的成分。就是没有人出现的电视画面,只要有声音体现的言辞,其传媒作用也是存在的。如广告词、风光片、体育比赛解说等。
前几年,某小学教师让三年级学生以“常在”口头造句。一个学生立马脱口而出:“新鲜常在香雪海。”老师和同学们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这句话太熟悉了,因为它是那段时间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的苏州电冰箱厂香雪海电冰箱的广告用语。放学后,孩子回到家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妈妈做的饭菜。妈妈问孩子:“怎么样?”孩子竖起大拇指说:“味道好极了!”妈妈笑得前仰后合。因为这也是电视上天天播放的雀巢咖啡广告用语。
如果说,有些电视节目中人在运用口语时还有所准备的话,那么,电视节目中那些即兴主持、即兴讲话、即兴答问、即兴评说等,则为人们通过电视的媒介进行口才训练,提供了更加灵活自如的表达示范。即兴式言辞表达最能检验一个人口语运用的能力,因为他在事前没有对说什么、怎么说做好准备,全凭临场的发挥。而在现实的人际交往中,人们运用得最为普遍的,还是这种即兴式。因此,电视节目中那些即兴式的言辞表达更加成为人们口才训练关注的热点,以便从中获得启发和借鉴。
中央电视台有一个收视率颇高的《实话实说》节目。无论主持人,还是嘉宾,还是现场听众,都不能事前准备好言辞,到时来背诵一通。如果那样,就失去了《实话实说》的魅力,与其他表演式节目没有区别了。参与这个节目创建的著名社会学家郑也夫曾撰文说,《实话实说》是个即兴型的谈话节目,所有参加者都不能事先有台词。事前所能做的准备,只能是思路,要说什么,怎样说,全靠临场发挥。他认为,在这个节目中所有的说话,都不是人为的,而是“野生”的。他还透露:选择这个节目的嘉宾,很不容易。多数人讲话刻板、干巴、模式化、冗长、没有风趣。在学历高的人群中,这种现象更突出。他十分称赞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崔永元的机智。郑也夫的这些见解,无疑是中肯的。这也是广大观众欢迎这个节目的原因。可以说,许多观众都从这个节目中学习到了即兴表达的技巧和方法。由此,我们不能忽视电视这种传媒在我们的口才训练中的重要作用。
五、自身途径
良好的口才是一种能力。任何一种能力都需要主观的勤奋努力。前面所说的家庭、学校、社会、传媒等途径,都是外在的因素。外因要通过内因才能最终起作用。一个人要训练自己的口才,归根到底还得靠自身。外因再多、再好,自身不愿去学习和实践,不肯去摸索和钻研,要想有能说会道的好口才,是绝不可能的。
自身途径的关键是要敢于实践,知难而进。越是不善口语表达,就越要爱说、多说;越是难说的,就越要去说。只有这样坚持不懈地努力,良好的口才才有诞生的可能。自己不善口语表达,又羞于启齿,畏首畏尾,就永远也无法提高表达的能力。
在我们所熟知的以口才著称的人物中,有许许多多勤奋苦练才获成功的例子。
古希腊最著名的演讲家德摩西尼年轻时患有口吃病,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每每被人奚落、嘲笑。他决心靠自身的努力改变这种现状,刻苦训练说话。他每天口含一块石子,不停地演练。他常跑很远,攀登上高山之顶,迎着呼啸的狂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发言。久而久之,他终于成功了。在法庭上,他义正词严、酣畅淋漓地指控监护人对他财产的侵吞,博得满堂喝彩。他因此成为一名律师,每每在激烈的法庭辩论中获胜。后来,他投身于政治活动,到处从事宣传鼓动演说,使他以一个演说家的姿态展现在人们面前。
我国早期革命家肖楚女是一位深受毛泽东称赞的极有口才的人。他的口才并非天生,而是得力于他坚持不懈的艰苦训练。他在重庆国立第二女子师范教书时,每天天刚亮就跑到学校后山上僻静之处,将一面镜子挂在树枝上,对着镜子讲话,从镜中观察自己的表情、动作,揣摩说话的语气、语调。经过这样的严格训练,他终于掌握了说话的技巧。不仅给学生讲课时纵横捭阖,得心应手,而且与人交谈总是娓娓动听,应对如流。后来,毛泽东在广州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还专门请他去担任教员。那时他才30岁。
以《最后一次讲演》而让世人感知其口才的闻一多,一贯注重口才的训练。据他的日记记载,他在清华学校求学时,就曾到钟台下“练演说八遍”。翌日,又“夜外出习演说十二遍”。他经常在严冬之夜到清华园工字厅北面土山上的凉亭里,对着湖水苦练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