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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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不好在你最难过的时候追问你哭泣的原因。我只好那样静静地陪在你身边。我相信,你哭完以后,洗一把脸,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将刚才的自己洗掉了,变成全新的自己。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你竟然一去不返了。

我坐在那里等了你半个小时,后来还专门让服务员去卫生间找了你,发现你已经逃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止不住哭了。又怕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尴尬,又或者怕忍不住告诉我全部的事情,从而将你内心里的包袱甩给我。总之,你的逃走,我觉得是一个对我的善良的保护行为。

让我更加确信,你是一个善良温暖的孩子。

噢,对了,我将你爱吃的菜都打了包,一个人开着车回到咖啡馆。晚饭的时候,将剩菜全部吃完了,就觉得,将你的故事打了一个包,将你的某一段小情事和小忧伤都打了一个包,扔到了荒凉的时间里,任它们远去。

而我们,可以手牵着手,继续向下一个风景美好的地点去行走。

亲爱的,从今天晚上,我吃完了你最爱吃的那份嫩豆腐开始,你就是我的小老婆了。

因为,我觉得,你的内心就是那豆腐的味道,软软的,又是洁白的。

你的热爱吃你豆腐的男人。

之七:爱情是解开衣衫的过程

亲爱的莲雾宝宝。

前几天你一直带团出去,不回我的短信,我才知道,其实喜欢是相互的。因为,当我用浓郁的喜欢发出情欲浓郁的短信之后,就一直盼望着你浓度相等的回答。然后,你长时间的沉默让我从猜测到失落,从郁闷到失望。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喜欢原来必须要有一个同样喜欢的回答,才有意义啊。这是我对喜欢理解的第一次觉醒。

我以前好像写文章告诉别人,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好像还有一个叫徐静蕾的女人拍了一部电影,叫做《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电影反复想要说出的台词就是那句:我爱你,但与你无关。其实,这是一种虚构的情感,回到我们现实主义的氛围里,才会明白。爱情脆弱得如同易染尘埃的白色衬衣,如同这海南的水果,极容易变质。我常常想,生活在北极的人会不会比海南的人更忠贞一些。因为温度的原因,他们那里需要彼此长相拥抱。

好在,我有更为强大的原始动力来维持想你的浓度,那便是上次我们亲热的时候我拍的你的乳房的照片。亲爱的,你知道吗,在光线暗淡的情境下,用手机拍到的你的乳房竟然像莲雾一样光滑。是真的,微红的乳晕都已经透出莲雾春天的甜蜜了。

我那天发神经,真的到超市里买了三斤莲雾,你知道有多少个吗,竟然有19个,我对数字特别迷信,我相信,19个,1 9=10,我相信,我十分想你,又或者说,你对我十分重要,再进一步意淫你呢,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两个十分般配。

反正我将19个莲雾全都吃完了,吃的时候有时候会想到你的呻吟的声音,像夏天后半夜风吹落阳台上某件衣衫的声音。

直到今天你回了短信,我才知道,原来有让我莫名的事故。

我该向你如何解释呢,我可以不解释吗?想想又不安宁,觉得那不是我的风格,装作大度的人往往不一定大度。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看到了一个故事的一个切片。

我那天是陪了一个女人在湖南人吃饭,其实,我知道你们的辣椒派对爱在这个饭店吃饭,可是,我也喜欢这里的某道水丸汤。所以,也带了她去。她叫殷素素,是的,金庸小说里的人物,她单眼皮,是我大学时低我一级的学妹,我喜欢过她,但她现在已经结婚,和她老公一起来这里旅游。她现在编辑一本地产公司的内刊,那天她让我和她一起回温泉酒店,就是去取她编的杂志。说是有一个专门做都市村庄的策划,想让我凭着记忆帮她写一篇文字。

我给你讲过的,我以前在一个叫作关虎屯的都市村庄住了两年,喜欢上一个夜总会卖啤酒的女骗子。她故意在和我擦肩的时候,碰掉了我的钥匙,然后捡金不昧的样子,说她恰好一起租房子住的女友的男人千里迢迢赶过来了,能不能到我那里去借一宿。你想啊,她长得又不是像猪一样难看,我作为一个各方面生理条件都正常的男人,自然是光荣正确地欢迎她去我那里住宿了。她呢,倒也公平,说,可以接受我拥抱一下。然而,当我一抱住她,她就哭个不停,说是她被男人欺负了。她说话特别像往一个竹筒里倒豆子,你知道吗,你没有听过吧,一粒豆子扔到竹筒里的时候,特别清晰,还好听呢,有回声,总能让人想到童年。可是如果将一把豆子一起扔到竹筒里,让你分清楚先后顺序,即使是那些豆子编了号码,你也听不出来。那个小骗子说话就是这样子的,今天反正挺悠闲的,我给你模仿一下她是如何说话的啊,大抵是这样子的:哥,我告诉你一件我的小隐私吧,我啊爱上了我的同事小四,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告诉了我另一个同事冠军,冠军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可是我的同事亚军告诉我,冠军偷偷告诉了另一个同事王小帽,王小帽又和小四以前的女朋友手套很熟,我怕王小帽会告诉手套,然后手套会去告诉小四,这样我就会很尴尬,幸好在现手套正在和亚军谈恋爱,所以,我就去找亚军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亚军说手套已经和他分手了,他现在和王小帽好上了,让我去找王小帽,可是王小帽跟我说冠军其实根本没有跟她说什么?哥,你帮我一个忙啊,我问了他们几个人以后,怎么我的头就晕了呢,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复杂啊,你说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啊!

说实话吧,当时她说完以后,我半天也没有听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那么多名字,她是怎样在自己的叙述里没有说错的呢?我当时一下子被她的描述能力吓坏了。我认为,她完全应该做一个侦探推理小说的作家。真的,宝宝。

然而,这个没有做成推理小说家的小骗子,却用推理的办法预测了我对她所动的十五种歪心思,然后也准备好了十五种办法来整我,结果,我惨不忍睹。

她首先是有一次故意拿错了电话,竟然用我的手机发出去很多暧昧的短信息给我以前的朋友、同事甚至是我以前的领导。后来又将我的房子的钥匙配了一把备用的,经常跑到我住处偷我的衣服穿,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她,竟然穿着我的一件外套,又大又胖,实在好玩。

还有一次,她竟然在派出所打电话给我,赶过去才知道,她没有钱却在一个高档西餐厅吃饭,吃完饭以后还大吵大闹地让我去救场。她太喜欢恶作剧了,就像一个被韩国编剧控制了的女孩,一天不折腾就觉得活着没意义一样。

有一次,我感冒了,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她竟然要搞行为艺术,想要调查一下我们租住的楼门洞里有没有人爱心,她将我们的大门打开了,然后开了厨房里的液化汽,又开了我们卧室的窗子,做自杀试验。

结果,楼道里有味道之后,全楼的人都跑过来救我们。

我们两个自然是“得救”了,除了感谢邻居们的热心,我将她的行李衣物直接扔到了窗外,让她滚出了我的生活。

其实,她走了以后,几乎是像一个梦一样。我常常一想起她就会觉得她是一个小说人物,她是不是真实地存在过,我一直持怀疑态度。她果然是一个行为艺术爱好者,一消失便是十年。这不是,直到我上次见到她,我们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她做双眼皮,嫁了她的上司。她现在郑州的一家地产公司做部门经理,日子很是富裕。变胖了,稳重了,完全变了模样。

我一直觉得人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可是,从她的变化来看,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最起码,这个疯狂的丫头现在已经被她的身份和各种各样的物质诱惑完全控制住,她获得了进化,同时丢失了自己最初的东西。

她一开始打电话给我,约见面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很兴奋的,我觉得,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虽然早已经离开我的日常生活,我也基本忘记她了,但是她在我所有交往过的女孩子里面,是最为独特的一个。我总觉得,她那样的电话一定是想延续某个故事。

可是我错了,时间会让我们内心的磁场慢慢转移。我们好像讨论过这个问题,比如我小时候不喜欢吃姜,现在却可以吃了,我那时候还不喜欢吃洋葱,现在十分爱吃了。这个原理应用得越来越广泛了,比如殷素素也是如此,原来她吃饭的时候特别爱挑剔,吃得也狼吞虎咽,处处扮个性,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十分淑女,说话也轻柔了,尤其是每一句话的最后,都会有意无意地加上两个字,以表达她是在征求意见,而不是判断。

总之,十年的时间,我们各自见了不同的人,吃了不同的食物,阅读了不同的杂志,遇到了不同的感情,甚至走了不同的地方,呼吸了不同的空气,和不同的发生了争执,取得了不同的荣誉……这些差异积蓄起来,就有了那天在一起吃饭的陌生。

我们基本上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有很多话欲言又止,显得虚伪。比如,我很想知道她和现在的男人生活得如何,但又怕问了以后,她不好描述,或者怕她误解我对她还有幻想。总之,我的话一说出来便与我一开始想要表达的内容有悖离,就这样,我们东拉西扯,言不由衷地吃完饭。她突然说起她最近刚刚负责了她们房地产公司的内部刊物,她们公司是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地产公司,虽是一本内刊,却有着非常高的稿费,所以,她想我以后在她们刊物写一系列关于生活态度或者和居住有关的专栏。就是这个话题,我们说得比较融洽一些,然后就去和她一起到房间里取杂志。

全部的过程就是这样,亲爱的,绝无你想象的那些情节,拥抱啊上床啊什么的。

我们两个好像专门讨论过这样的话题,关于解开女人的衣衫的话题。这个过程说容易也很容易,比如我们两个。说复杂也很复杂,比如我之前曾经失败过的青春期。

其实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在信里交流,因为,这样的话题适合在流动着的空气里说。那样的话才灵活可信。在书信里更适合发誓,或者表达对你的想念。

我有时候并不相信自己在书信里的写的情话,真的,丫头。因为,书信的环境过于幻想,缺少变化。如果我们两个在街上走路,便会有很多临时的变化,比如有月亮的晚上,比如看到路边的桂花树,比如看到大了肚子的女人,比如看到一个孩子在哭泣。噢对了,我特别想做那个哭泣的孩子,因为,你知道吗,一会儿便会有一个母亲模样的女人将奶子塞进他的嘴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两个恰好路过这对母子,我对你说一句,“我多想做那个哭泣的孩子”你便会用手悄悄地掐一下我的胳膊,我知道,那是你羞涩了,却又同意的举止。

所以,在书信里要表达这样的情景,我需要铺垫许多,而在生活里,只需要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彼此交换一下眼神便已经解决了。反正,相对于叙述、抒情,我更信赖眼神的交流,以及心灵的交换。

说实话,一个十年前的恋人。经过这么多年时间的浸润,你说,两个人在一开始联系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上床吗?我承认,最起码,在某个瞬间我是想过的。然而,见了面以后,你才会发现,只要我们是成年人了,有了自己对世界固定的看法,或者说有了自己的价值观,就会发现,任何一句话的交流,都可能影响两个人的走向。比如说茶水的色泽,比如说一见面时对对方脸色的赞美,以及衣服的评价,都会留下或深或浅的阴影。哪怕是对大街上噪音的在意程度也能让两个人觉得,有一条隐性的小沟壑经过时间的流水已经冲刷成了一条大河,将彼此交流的空间隔开,成为只能说一些无关内心的客套话。

我们两个也是最好的例子,第一次见你,全团里有那么多男人向你示好,而你却独独上了我的贼船,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有太多的公约数。所以,我从不担心自己。除非我完全没有做人的底线。然而,如果一个人完全没有底线,他怎么可能引得别人的关注和喜欢呢。

世界是复杂的,绝不意味着世界是宽容的。即使我是宽容的,也绝不表示,我是没有底线和没有标准的。

每一天,大街上走着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我相信,定会有某个女人的模样符合我对女人的全部想象,可是,她们的漂亮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贪婪地看上两眼,而已。因为,日常生活中的我们,只有有限的时光,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认识很少的人。而在这些认识的人中,有些人天生就会和我们相排斥,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体的气息,也有可能是因为内心的趣味,总之,你会发现,有很多人,她们并不难看,甚至有良好的修养,体面的工作。但是,他们只负责和我们擦肩而过。

排除掉这些人,排除掉良好的友谊,排除掉那些与我们暧昧着却始终无法融化为一体的人,我们这一生,能欢喜地相互交往,解衣上床互诉衷肠的异性少而又少。从两个人相识,到上床。我个人认为,噢,对了,还要再排除掉性交易以及只为生理排泄的一夜情,那么,从相识到上床,时间最短的那一对男女,一定是最为确定最值得赞美的男女关系。因为,一定是有某种特殊的物质投注到这两个人身上,让两个人彼此吸引,甚至忽略掉很多东西,只生产那甜蜜的想象。

亲爱的,你一定要嘲笑我为了一场性事找文学借口了。我不怕你的嘲笑。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找借口便可以做到或者可以掩饰的事情,都不值得我们在这里讨论。

其实,今天是感恩节,我十分感恩上苍,将你那么轻易地就送到了我面前来,让我又那么轻易地就扒掉了你的衣衫,阅读了你全部的内容。

我的莲雾吃完了,亲爱的莲雾宝宝,我只好吃你了,真的,我下定决心了。如果你这枚莲雾在这个周末下午四点一刻还不出现在我的床上的话,那么,我会派悟空悟能和悟净三位徒弟去将你擒拿归案,到那个时候,贫僧可能就不会这么耐心地和你讨论人生啊衣裳啊什么的了,等待你的,可就是血淋淋的中国现实啊,亲。

本人的恐吓是真诚的啊,亲,若有满意,可以直接到中国咖啡馆老板可以任意耍流氓中心筹备处投诉我啊,亲。

你的准备躺在床上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