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铁木真汗助金击塔塔儿之战
金租密使完颜襄,于金章宗明昌四年(宋光宗绍熙五年公元1194年)正月,率军自临潢……出赤山口(即内兴安岭蘇克斜鲁山之赤山口)北进,以进攻塔塔儿部之南。塔塔儿人在其部长蔑古真薛兀勒图不亦鲁之指挥下,即自今察哈尔省东北部,沿语勒扎河(今乌里盏河),溯河向北且战且退。及塔塔儿部众向北逃过孛岳济岭(今察哈尔省与外蒙古、兴安省交界处之孛岳尔济山)后,金军复向北追击,塔塔儿部即沿阿儿顺河(令兴安省与外蒙古交界处之哈剌欣河)北退,而至怯缘连河(今克鲁伦河亦称客鲁连河)下游之南岸集结,准备与金人决战。
是年2月,完颜襄进军至捕鱼儿海子(今与安省贝尔池)之南,得到东胡宏吉剌部之支援,遂进攻塔塔儿部于怯缘连河之南,大败塔塔儿部之兵。塔塔儿部溃众北逃,由冰上渡怯缘连海,欲往语泐札河(即今外蒙东北奎屯河下游之乌里杂海)流域且事整顿以行抵抗。不意蒙古铁木真汗与突蹶克烈部王罕之军,适由奎屯河南东东来,正好攻击到塔塔儿溃退中军之侧背,遂大破塔塔儿溃众。
时塔塔儿部长蔑古真薛兀勒围方使人在忽速秃失秃延地面(在今外蒙古东北角析各勒围一带),建立围寨,乃率其溃败之余,逃入未能完成之围寨中为守。铁木真进军围攻之,王罕则率军东向,以追逐逃散之塔塔儿部众,而掠夺其财物。
铁木真汗在围攻塔塔儿部长蔑古真薛兀勒围中,特别强调报祖之仇,故令其众曰:“塔塔儿人为杀祖之仇,并曾毒害我父,必尽屠其族,勿留一人。”于是塔塔儿人死守,围攻半月始将寨攻下。寨破后……铁木真汗尽系其人口……并尽得其辎重,遂杀塔塔儿部长蔑古真薛兀勒围。惟铁木真汗在塔塔儿辎重中,见一银制摇篮,篮中有一鼻戴金环之幼儿,覆以金锦之衾,衾角镶真珠串及大珠一颗。揭衾视之,见幼儿明限巨口,神浚清逸,身戴有金丝貂鼠裹儿兜肚。铁木真汗为此贵重装饰惊呆,知为富贵人之子,乃取之以付其母诃额伦收养之,取名曰失吉忽秃忽,作为第六个弟弟,此事很快传遍后帐各眷属中。(元朝秘史卷四)
蒙古诸将领之妻多有塔塔儿人,此役皆隨在后军中,听到铁木真汗在行将屠寨前,在敌营中拾得弃儿,乃纷纷率人就俘虏中去争抢塔塔儿部儿童及自己亲友。铁木真汗胞弟拙赤合撒儿时颁前军,其妻亦塔塔儿人,因劝其夫免杀所俘。其他诸将士或见塔塔儿财货太多,只显掠夺,忘记尽屠其人之命令:或同情塔塔儿无辜民众同就死地,故意网开一面,令其强者壮者易名降附,补为士兵,弱者纵之使去。因之,得免于被屠者不少……铁木真虽怒诸将之违命,但为急欲回军,以处主儿动部叛乱之事,旋亦置之不问。
此役完颜襄嘉铁木真汗建立大功,承制封铁木真汗为“扎兀忽里”。按“扎兀忽里”为女真语,为“招讨使”之意。并赏及王罕为王。从此铁木真汗成为金之招讨使。
二、铁木真汗讨主儿勤部之战
当铁木真汗围攻塔塔儿部长于忽速秃失秃延寨(今外蒙古东北角析各勒围附近)时,判知塔塔儿寨破亡在即,不需用大军攻击,塔塔儿溃众向东北远逃,有王罕率军去追,即或追之不及,将来也不至再成大敌,故不遗大军去追,同时考虑后方主儿勤部,必将举兵为叛,须早作准备。于是乃尽量抽调军队,连夜沿奎电河南岸西行,各军成为分进台击态势,向自己老营而进,以期一举而尽俘主儿勤部。
主儿勤部长撒察别乞,与其弟泰出,不知铁木真汗已对其布设陷阱,故闻铁木真汗正率军攻打塔塔儿部栅寨时……以为有机可乘。因而,泰出建议其兄,乃尽发主儿勤部落诸人,连夜南驰,突袭铁木真汗留后老小营寨。待攻破之后,始发见为一空寨,所留后老小在营寨中者不过六十人而已,乃杀其十人,将其余五十人尽剥去衣服,使之东去奔告铁木真汗。万不料尚未驱逐剥衣之五十人出寨完毕。铁木真汗各军已由四面攻入寨来……
主儿勤部之人,以为铁木真汗大军白天而降,登时失掉抵抗之力,而为铁木真汗之军尽数俘掳。主儿勤部长撒察别乞与其弟泰出,兄弟各夺得一马,死命冲出寨外,向北逃去,欲勾引蔑儿乞部,为复此仇。铁木真汗诸将见其二人罄身出走,乃脰载骑按踪迹追之,至迭烈秃口子(元史太祖本纪作帖列图,其地即今外蒙古北恰克图东方第四山口)。卒将二人奴住,解还。
铁木真汗自东方圆至留后老小营地,将主见勤部众分给各将领为百姓。在主儿勤营地中又拾得一个俊秀小儿,为许兀慎部人,名叫孛罗兀勒。铁木真汗亦交付其母诃额伦收养之。计前后在战地中拾得而收养者四个弟弟:一为在蔑儿乞之营所拾得之蔑儿乞人曲出;二为在泰亦赤兀营中所拾得之别速特人阔阔出:三为在塔塔儿寨中所拾得之塔塔儿人失吉忽秃忽;其四即此孛罗兀勒。
铁木真汗将主儿勤部长撒察别乞,与其弟泰出,擎到面前,数其罪曰:前在斡难河(即今鄂嫩河)林边做筵席时,你的人将厨子打了;又将别勒古台肩甲砍伤,我看见兄弟行分上,都已不深究,而求和平相处了。今番为祖上报大冤仇,你们是正头香主,你们却忘掉祖仇,等了六天都不来。不去报仇也罢,你们倒倚着仇家,帮助仇家,来把本家当作敌人。当日你们推选我为汗时,与我说些什么来,该应你们自己的誓言去罢。
于是二人自愧,因引颈受戳。(元朝秘史卷四)
铁木真汗一连杀死其三个堂兄弟,心中不免怏怏。此时恰有旧识之扎儿部老人帖列格秃颜,率其子孙,前来投顺。此老人先向铁木真汗介绍其长子古温兀阿,及古温兀阿是子木华黎(后为元朝第一等大将)与次子不合;次介绍老人之次子赤剌温孩亦赤,及赤剌温孩亦赤之二子统格,合失;接着老人又说明老人之第三子名者卜客,现在未归,当不久也来蹄顺。最后,老人当着铁木真汗面前,教其子孙们,要永世且永远服从铁木真汗之命令,作不二之臣。因此铁木真汗又复大喜。
三、铁木真汗为王罕恢复克烈部之战
铁木真汗在击破塔塔儿部之后,因其有后颢之忧,所以放弃追击,而间军击败其后方叛乱之敌主儿勤部,因而转祸为福,使其属下从此心安。王罕因为贪得塔塔儿人财富,悉力北追塔塔儿余众,以是回军较迟,其秃拉河(今外蒙古士拉河)流域之牧地西方之突厥乃蛮部长亦难赤,探知王罕率军远出逐敌,后方空虚……便用兵帮助王罕之异母弟额兄客合剌,攻击王罕留守牧地之王罕同母弟札台敢不。札合敢不战败,向北方退走。
于是乃蛮人与额儿客合剌便为王罕设上埋伏网罗。王罕不察其国内变化,辇其在东方战场上所得,满载而归,就在得意凯旋途中,走入埋伏,遭受到乃蛮人与其弟额儿客合剌伏击。王罕在毫无准备下大败。他知敌人必不容其投奔铁木真处,为求出敌意表,乃率领少数人向敌方之南逃去。
王罕西逃,绕过乃蛮牧地之南,投奔西辽(辽亡后宗族耶律大石在西域所建之辽国,已详前卷)。乃蛮人便夺取工罕之全部牧地,以付额儿客合剌,使之为克烈部长。王罕之同母弟扎合敢不,只得率领其众,东奔于铁木真汗……克烈部中之秃别干部(即秃马兀特),与董合亦特部,不服乃蛮人之安排,战而溃败,其两部溃众,亦皆东向投降铁木真汗。因为突厥克烈部人风俗习惯以及语言信仰,皆于蒙古人相近,而又多世为邻,故这些部分从此即变成蒙古人之一部分。
王罕求援于西辽国,西辽不能助其复国,失望东归,在道上资粮悉绝,仅余瞎马一匹山羊数头,骆驼三匹,日取羊乳或刺骆驼血为食,穷困潦倒,志气全灰。至龙儿年(公元1196年)春,行至古泄兀儿海子(在今外蒙古杭爱山之南),万不得已,乃使人北去告难于铁木真汗。
铁木真汗为求利用突厥克烈部之力,助其统一蒙古各部,乃尽力以谋恢复克烈部为与国。知王罕所在,即令勇士辽客该,率领轻骑往迎王罕。然后发兵与额儿客合剌作战。额儿客合剌以新造势力,内部不稳,一战而败,逃回乃蛮部。铁木真汗乃与王罕相曾于秃拉河上,徵牲畜于蒙古各部,以账济之,使王罕复能成军,去收复其克烈部所余部众。
王罕既得铁木真汗助力,又凭其多年为克烈部部长号召力,更以战胜塔塔儿部报得祖仇之功……其部众百姓,多闻风来附,声势因而稍振。至是年(公元1196)秋,王罕遂复有克烈部,令部众数量较强盛时减其少半而已。
他乃特意邀铁木真汗到秃拉河之黑林于王罕仅时驻处,重申父子之盟,王罕暗许以后不以其百姓傅于儿子而准备交铁木真汗接管。
自此以后,王罕实力衰微,对于铁木真汗自然盛恩图报,每有征伐,他皆愿隨铁木真汗出征……铁木真汗已深知克烈部实况,故仍尊王罕为父,权视之为元老重臣,借其余力,来达成统一蒙古各部之日的……王罕之部属本不愿王罕以铁木真汗为其死后之继承人,惟以克烈部势力未复,且内部不稳,复西有乃蛮人帮助王罕诸昆弟侄儿们伺隙不已,又有蔑儿乞部人声势复振,已卷土重来,由是克烈部也愿结铁木真汗以为后援,更希望铁木真汗能为克烈部西击乃蛮,西北击蔑儿乞,故乃勉与共处。
铁木真汗接收克烈部人之愿望,于蛇儿年(公元1197)秋,与王罕军北征蔑儿乞,与蔑儿乞之兀洼思部、木丹部、秃达哈邻部、亦温部四部相战,败之于薛灵哥河(今色楞格河)之木枝彻地面(今色楞格河与波戈尔岭之间)。铁木真汗尽以其战地所得,悉给王罕。于是王罕旧时势力,始逐渐恢复。
四、铁木真汗与王罕共击乃蛮之战
札只剌部长札木合,与泰亦赤兀部长塔儿忽台,本常遣使西结蔑儿乞各部,与突蹶乃蛮南北两部,打算结成包围态势,一举将铁木真汗包围而击减之。因为各部意见不一,彼此互存观望,都希望别方先行动手,而自己坐收渔人之利,故未能成“攻守同盟”,及铁木真汗劝金击破塔塔儿部,塔塔儿余众在察兀忽儿等领导下,东奔依札木合……札木合等皆感于唇亡齿寒之惧,乃再度遣使西连蔑儿乞及乃蛮,甚望彼此间成立军事同盟……此时铁木真汗亦惧于东西北三面作战,乃定谋,与王罕先往击蔑儿乞各部,战胜之后,即先装备起王罕之军。使之能有继续作战能力。
而铁木真汗则立即自蔑儿乞地图军,以巩固自己基地。故泰亦赤兀部与札只剌等本欲出兵进袭铁木真汗之后方,以策应蔑儿乞者,至此,因铁木真汗及早图军,计划遂成泡影,因此,蔑儿乞各部皆怨札木合等自食其言,军事同盟之说,因又涣散。
铁木真汗欲趁此四方敌人涣散未合之机,实行各别击破之内线作战,乃选定各个击破之最先目标。于是就在羊儿年(公元1199)秋,与王罕联军,西往袭击乃蛮。
先是突厥乃蛮部长亦难赤必勒格汗死,其二子长名台不花,次名古出古敦,兄弟二人因争父妾结怨,古出古敦未争得胜利,便率所部退居大黑山,即今唐努乌拉山一带,自称古出古敦不亦鲁,意即另一皇帝。台不花保有其父之人民财产物业与牧地。仍居于阿勒台山(今阿尔泰山)南方附近,因其向金朝廷入贡请封……金册命其为乃蛮大王。
突厥人不知汉文大王何意。以为是女真语,即哗为“大阳”,遂称为大阳汗,以别于“不亦鲁”。由是乃蛮从此分为南北两部,“兄弟阅墙外招其侮”。但乃蟹牧地极为宽大,其南北两地中间有大山,互为支援不易。铁木真汗细问各突厥人,知古出古敦不亦鲁驻地,即在今科布多,其牧地为科布多及唐努乌梁海两个盆地。而古出古敦不亦鲁自认其地多高山大川大湖长隘,与东方铁木真汗及王罕之牧地相隔千里,只有他出兵支援王罕之弟与侄以扰乱东方……却以为王罕等不可能越过杭海大山(今杭爱山)、唐努大山(今唐努山)来攻,是以未作防备。但是,铁木真汗认定,敌既可来,我定亦可往,乃派人详探进兵道路,决定先去袭击乃蛮北部。
铁木真汗与王罕之联合大军,由向导率领,沿薛灵哥河(今色楞格河)南岸,溯河西上,至于河之西源,在塔儿巴山北边,越过山岭,进入兀拢古河(今科布多乌布沙泊东源之帖斯河上游之东源河)流域,更顺河西行,直达乞湿泐巴失海子(今乌布沙泊),一举而袭破古出古敦不亦鲁之大营,夺其人畜极多。古出古敦不亦鲁率其溃逃部众,北奔谦谦州部(今叶尼塞河流域之突厥部落)。王罕厚获,怕铁木真汗分其所得,乃令其子及弟等押运之取南道先还。不久,铁木真汗因惧于后方有失,也尽驱所得乃贷之人畜,顺原道向东凯旋。
乃蛮大阳汗,闻其弟被袭,即遣其骁将撒卜剌黑(别号可克薛兀,言其病肺之人)率军,由南向北,以邀击铁木真汗大军之归路。因遇王罕押送掠获品之军于额垤阿勒台(今外蒙古乌里雅蘇台),王罕家属及其弟必勒格、札合敢不等人,尽失其部众及财物。王罕遣其子亦勒格鲜昆率军往救,并遣使求助于铁木真汗……铁木真汗在同军中听到消息,立即派遣其四将孛斡儿出(亦作博尔术)、木华黎、孛罗忽勒(亦作博尔忽)、赤剌温(亦作赤老温)率军急往。此四节将到达,王罕之子亦勒格鲜昆正在全军被围行将覆灭中,生力军到达,遂一战大败撒卜剌黑之军。
不仅尽数夺同王罕已失人畜财物,更俘得乃蛮人马不少。孛斡儿出将所夺回之物,悉数归还于王罕。王罕衷心感激,乃解下自己新衣一袭,金盏十只,以报孛斡儿出救还其人畜财物及其家属子弟之德。
五、铁木真汗与王罕共击泰亦赤兀之战
蔑儿乞部长脱黑脱阿之二子,先降于王罕,在王罕军为乃蛮军邀击作战中,乘机北走逃归其父所。蔑儿乞各部已离散之人,因而又聚成众,全力再行南牧。铁木真汗因遣其弟拙赤合撒儿,率兵再往袭之……至又大败蔑儿乞诸部。脱黑脱阿因遣其二子忽秃、斡儿章克,求援于泰亦赤兀部。
时泰亦赤兀部长塔儿忽台,已聚合数部,打算与铁木真汗争衡,故每当铁木真汗离其牧地外出远征时,泰亦赤兀诸部多出兵进袭其后方。铁木真汗感于背腹受敌已久,每思大举攻之,又惧其与札只剌等部联合,或虑其不战北走,使自己不便深入北追,致无战果。在猴儿年(宋宁宗庆元六年,金章宗永安五年,岁次庚中,公元2100年)春正月,铁木真汗侦知泰亦赤兀部长塔儿忽台已召集诸部长汪忽哈忽出、忽里勒、忽都答儿、乞里勒秃黑等会让于斡虽河(今鄂嫩河)与温连河间沙滩上(今西伯利亚尼布楚之南),决定不待联合札木合……即向铁木真汗大举进攻。铁木真汗乃召回其弟拙赤合撒儿西征之军,使之守御牧地,自己则与王罕约会,将会师于撒里川(今赤塔之南鄂嫩河偏西伊里河流以东之平川地带),求敌而攻击之。
铁木真汗率其大军,顺斡难河向东北前进时,认为泰亦赤兀诸部中,以塔儿忽台最为雄杰,且为自己死敌,必须擒贼擒王,先将之除去,方能解除东北方之大患。于是,乃令孛斡儿出、木华黎、孛罗忽勒、赤剌温四杰所将之军,部署在伊里河以东之多山地带中埋伏,自己则率领锐师,向泰亦赤兀部突击,欲诱致敌人深入自己预设之伏阵……
在两军方接不久,泰亦赤兀部长塔儿忽台之攻势甚锐,颇有斩获。铁木真汗乃率军且退且战……塔儿忽台乘锐追击,进入孛斡儿出等四滦之伏阵中。斯时,敌王罕之军自南向北挺进方到战场,一经冲击,竞自泰亦赤兀诸部军之侧背遮断为前后两段,因此泰亦赤兀诸部前后不及相救,塔儿忽台遂被赤剌温所斩。
铁木真汗与王罕挥军追击,敌军溃故,遂擒忽都答儿于月良兀特秃剌思(在今赤塔东南喀里穆斯克雅附近)。
汪忽哈忽出等,率其残部,与蔑儿乞之两乞援使者忽秃,斡儿章克,共越过亚布山(今雅布罗诺威岭),逃往巴尔忽真隘(今贝加尔湖东北岸之巴尔古辛山下)。忽里勒率数十骑,自战场间隙中逸出西进,而奔往乃蛮。于是,泰亦赤兀部从此失掉其颁导上之中心人物,而依附于札木合及蔑儿乞与乃蛮之间,不足重视矣……
六、铁木真汗与王罕迎击札木合之战
札只剌部长札木合,自以为强于铁木真汗。及王罕败逃之后,更以为铁木真汗已是自己襄中之物,正处于自己掌握之中。待铁木真汗重新扶植起王罕,与之北击蔑儿乞各部,西征乃蛮北部时,泰亦赤兀诸部欲进袭铁木真汗之后背,札木合犹以为铁木真汗之物业早晚为自己物业,不顾别人染指,故千方百计阻止泰亦赤兀诸部出兵。比及铁木真汗与王罕大败泰亦赤兀诸部,擒斩塔儿忽台与忽都答儿时,札木合方大梦初醒,始惊惧自己之失策。因乃星夜遣使约会东方位余诸部,及败逃复聚之塔塔儿,泰亦赤兀等残部,要求联盟,共讨大敌。
东胡部族之哈塔斤部,撒勒只兀部、宏吉剌部,蒙古部族之亦乞剌思部、火鲁剌思部、朶儿边部、卫拉特部、撒儿劝特部与突厥部族之蔑儿乞脱黑脱阿,乃蛮古出古敦、台不花等,共有十个部长,也同感唇亡齿寒,而不自安……于是皆原蜀除成见,共力争先,以应和札木合联盟倡导,齐集于阿勒压不剌地面(今兴安省奇乾县之西方乌洛夫河之上游),相与同盟。
在札木合所领导之同盟中,首先扶植起塔塔儿部,命察兀忽儿继任塔塔儿部长;继又扶植起泰亦赤兀部,命哈儿汗太石继为泰亦赤兀部长。更组合起主儿勤部,命客连黑儿为新主儿勤部长。复组合王罕所诛戮之蔑儿乞只温部……命阿剌兀都儿为蔑儿乞只温部长。然后,诸部长共毕刀,斫一马、一牛、一羊、一犬、一山羊,而为誓曰:“天地听之,兹以诸牲之血为誓,其背盟者,有如诸牲。”遂相约合击铁木真汗。议定:由泰亦赤兀部、蔑儿乞诸部,与塔塔儿部,合兵进击铁木真汗于北面;其余各部由札木合率领为主力集团,自东向西,进击铁木真汗的东方。
蒙古鷄儿年,即宋宁宗嘉泰元年,金章宗泰和元年,公元1201,岁次辛酉,春正月,札木合与合塔斤等十余部长,自会盟地沿也儿古涅河(今额尔古纳河)向西南行,至刊木连河(今兴安省之根河)河洲之上,集结各部兵力,实行联合作战之演练,诸部长以札木合既为联军统帅,应有汗号,乃议立札木合古儿汗。于是,再会盟兀勒灰河(今额尔古纳河西支流乌鲁圭河,其河口在根河口之西北方,是自西北流入额尔古纳河之水)南岸之上,共立札木合为古儿汗。诸部长皆举足踢岸,挥刀砍林,然后集为誓约曰:“凡吾同盟,有泄此进兵之谋者,就如岸之摧……如林之伐。”然后挥军向西挺进。(同上书)
铁木真汗已先得其妻父宏吉剌人特薛禅之密告,已与王罕分别集合大军,顺着怯缘连河(今克鲁伦河)北岸,徐向东北前进,准备迎击札木合之联军。途中,又得火鲁剌思人豁黑歹前来奔告,于是铁木真汗与王罕,分督大军益向东急进。
双方对进,因相遇于阔亦田(元史速不台传作阔出檀山,是即今外蒙古东北之奎屯河口南边之奎屯山)之南,金长城(指金长春外边长城)之北。双方正在布阵,行将接触之时,会有一大暴风,突然吹来,登时天昏地暗。札木合诸军以为乃是天所护佑,战志顿馁,而齐向后退。铁木真汗之军亦向后退中,突然发见敌已后迟,因即反军追击,一战而扎木合联军大溃逃走。
时铁木真已知泰亦赤兀诸部之军,即将进至自己之侧背,乃停止向当面之敌追击。而遣使将王罕因风回军而走之军邀回,使之东去追击札木合诸军,自己则回军,以待自西北而来之敌。
七、铁木真汗再破泰亦赤兀诸部之战
泰亦赤兀诸部,自上次被铁木真汗与王罕击破之后,逃至贝加尔湖东北岸地区,经过年余之生聚教训,又重新推举哈儿罕太石为总领袖。哈儿罕太石为求扩大阵容,即以客连黑儿为新主儿勤部长,以阿兀虫把阿秃儿为新寨亦赤兀部长。并且更西联贝加尔湖西岸之蔑儿乞各余部,东联塔塔儿余部,以及再东之札木合所率领之十余部众,共同积极整军,准备向铁木真汗及王罕报仇雪耻。
哈儿罕太石于参加札木合之东方联盟后,便约定与札木合东方大军有策应之义务,即讲求与札木合呼应,以实行前后夹击纤木真汗与王罕之军。今知札木合已统率大军,将与铁木真汗及王罕之军对战于呼伦湖之西、奎屯河之南。因而即集结其新造之全力,自外兴安岭之西,向东越过外兴安岭,直向斡难河(今鄂嫩河)以东挺进,将需求铁木真汗大军之侧背而攻击之,好使其主力军札木合等作战容易。不料札木合会为一沙漠旋风而自溃退,使得铁木真大军已早转向自己而布好阵式,变侧背之支战场,而成为主战场。幸而泰亦赤兀部中多勇将,其部众尚不知战场变化之详情,于是就在斡难河南岸,相对布阵准备迎击渡阔亦田河(奎屯河)北攻之铁木真汗之军。
铁木真汗为不使泰亦赤兀部再得死恢复燃机会,乃自阔亦田河之南分遣诸将,使各率军远出……对泰亦赤兀诸部之军,实行大迂回包围之攻击。由于诸军远出,其正面攻击力量极为薄弱,因而铁木真汗自率之军,乃想牵制敌人正面,故在广正面渡河之后,与敌连战至晚,未分胜负。黄昏时分,突有泰亦赤兀之将自岭上一箭射中铁木真汗之项颈,被创甚重,人已昏迷。其友右皆死命向前进战,只有者勒蔑一人,将铁木真救起,负之退入林中。汗因流血过多,者勒蔑依用口吮其壅血以急救之,以致与诸将相失,及至半夜,终将铁木真汗救醒。
但醒悟之后,便呼血液已乾,只觉口渴腹音。者勒蔑以敌我正在膠着中过夜,寻从人不到,自己又不敢远离,无从取得饮食。如此者久之……乃思得一使敌我皆不能辨认以取得饮食之策。于是他便裸身径去敌人营内,于各车箱中逻寻,终寻不到马匹,仅得酪一桶。然后寻水将酪调开携回,与铁木真汗饮用。在他往来中间,也遇到许多人,人皆以为夜睡寻水或解便之人,竟无人阻止之。
铁木真汗饮酪之后,体力渐复,其侍从诸将亦徐有寻来者。天明后,连络诸将,且令人侦察战况,方知半夜后已合围,敌军业已溃散,敌方诸百姓自料不能逃去者,皆坐在车旁,静待处分。于是,铁木真汗心情兴奋,裹伤上马,往宣抚之,并令人追回已走诸部之人。
锁儿罕失剌之女合答安,会在泰亦赤兀部俘掳铁木真汗时,救过铁木真出险,现在铁木真汗属下要靳其夫,特地来寻铁木真汗求情,铁木真汗立刻往救不及,乃收合答安为妃以慰之。因而得知其恩人锁儿罕失剌所在消息。后日锁儿罕失剌率一敌将至,名只儿豁阿歹,铁木真汗问之曰:“在阔亦田对阵时,射毙吾马者谁?”只儿豁阿歹对曰:是我射来,如今教死,不过污手掌大块地;若教不死,我愿为你出死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撞碎。
“铁木真汗喜道:但凡敌人害人事,多不承认,你不隐讳,可以作我的伴当。”乃为之改名曰者别,取利箭之意,言其一往直前,无坚不摧也。后竟为蒙古名将。(元朝秘史,卷四)
八、铁木真汗统一蒙古诸部之战
铁木真汗将泰亦赤兀部留下之百姓与财物都牧归自己管辖之下,便以继续剪除札木合之羽翼……用报复祖父及父仇为名,移兵而东,围攻塔塔儿余部。他自斡难河(今鄂嫩河)进军时,便先号令诸军二事……第一:不许掠夺,所有敌人财物,将听从中军之命令分配。第二:凡战场上诱敌撤退,到预布阵处,必得翻回力战,否则死罪。
征塔塔儿余部之军,于狗儿年(公元1202)秋起行,沿斡难河向东北顺流前进,过兀勒灰河(今尼布楚岭东为鲁圭河)上流,进至失鲁格只待地面(今尼布楚东北之石勒喀河流域至黑龙江省汉河县以西之地面),终于尽俘塔塔儿部之人而归。
在作战中,铁木真汗之叔答里台、堂叔阿勒坛、从弟忽察儿三部分人辽令掠物,又不肯归公……铁木真汗使其侍从者别,忽必来等夺之,尽均分与各参战者。三人以此怨恨,其后于听说王罕西征蔑儿乞脱黑脱阿大胜而归时,乃相率共帅所部亲信连夜逃奔于王罕,并劝王罕进袭铁木真汗之后方。王罕虽未即听信其言,但亦不拒彼等之来投。
札木合知铁木真汗已尽收塔塔儿余部,并将收降东胡宏吉剌部,心中大惧,知祸行将及己。
嗣以宏吉剌部又叛离铁木真汗而重来蹄顺于己,则又以为此是天与人归之兆,乃役使人远去联合蔑儿乞各部及突厥乃蛮各部,约定于本年(公元1202)冬月底开始,东西同时起兵,以夹击铁木真汗及王罕。
时蔑儿乞部长脱黑脱阿,方为王罕击破未久,正乞援于乃蛮北部古出古敦不亦鲁。古出古敦不亦鲁又得到札木合的约定,乃集其所有的兵力,同蔑儿乞残部,泰亦赤兀残部,塔塔儿西逃之残部,自巴尔古精海子(今贝加尔湖)之西,向东方进军,欲自肯特山与外典安岭之间,东越大岭,以趣阔亦田河(今奎屯河)
流域,寻求铁木真汗王罕之侧背而攻击之。但是,是年(1202)11月下旬大雪严寒,将士四肢僵冻,雪封山谷道路,在前进途中,多有失陷雪谷,或堕沟中或滑落涧下者,如此行军十余日,方得出大岭之险,但其队伍尚不及成列,即为铁木真汗预先设下之埋伏,逐一所俘。
札木合此时,以孤注一掷心情,已率其大众,进攻王罕军于合蔑温赤敦山(今兴安省胪演县东阿尔滚岭)之南……闻其西方之联军已为铁木真汗各个击破于阔亦田河(奎屯河)之北,乃大叹:“天不佑我!”战志顿灰,不顾友军,而率本部退走。因在慌急中,未及携带辎重,其部众在雪地行走中缺乏食物。至此他竟下令掠夺宏吉剌部之牛羊以为食。王罕探知札木合单独退走,即起兵从后追急,札木合因而全军溃散。札木合计穷,乃向王罕投降。追随札木合作战之各部落,惧被屠杀,亦各纷纷向王罕投降。此时王罕所得降众已多,因怕铁木真分其卤获,便分批向其后方运送财货。由是种下尔后之分裂。(元朝秘史、卷四)
铁木真汗与王罕,各以大军清扫战场,约会于阿蔑勒河(今与安省海拉尔河上游)畔相会,然后同越金之边临(今与安省胪演县北之金长春外边堡长城)去过冬,待明年春初,再同往征取不肯投降之宏吉剌部。但王罕心虚,不敢与铁木真汗相会,乃推说其西方有警,连夜起兵西去。
至是,铁木真汗尽有蒙古各部落之牧地,只剩下蒙古各部族之残余军队及各首脑人物,投匿在突厥克烈部与乃蛮部中,留待以后设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