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鲁滨逊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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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逃

这时,想要自由的念头又闪现在脑海里。因为如今,我可以自由支配一条船了。等主人一离开,便开始作大量的准备。当然不是为了捕鱼,而是从海上出逃。尽管我不知道,也不曾考虑要逃向何方。但是,只要能逃出这里就足够了。

首先,我找了一个借口,我告诉那个摩尔人说,我们不能擅自吃主人的面包,让他往船上搬些食物。他应允道,这倒是实情。于是,他把一大篮子本地饼子、三罐淡水弄到了船上。由于知道主人装酒的箱子放在哪里(它显然是从英国人手中夺来的),我就在摩尔人到岸上去的时候,迅速把装酒的箱子搬到了船上,放得恰到好处,看起来仿佛就是原来就放在这里似的。同时,我又搬了半英担(1英担约合112磅)的蜜蜡放到船上,又拿上来一包线、一把斧子、一把锯、一柄锤子。这些东西都将对我非常有用,特别是蜜蜡,能够用来做蜡烛。

接着我又耍了另外一个花招,他居然也进了圈套(他名叫伊斯玛,大家都叫他蒙勒)。我把他叫过来说:“蒙勒,主人的枪都在小艇上,你能弄些火药和子弹来吗?或许我们能打些水鸟!(他的火药都藏在大船上,这我知道。)”他说:“好吧,我去弄点。”

他真的拿来了一条大皮袋,里面装了一磅半多的火药,另外拿的一条袋里装了五六磅火药和一些子弹。他把这些全部放到船上。与此同时,我又在大舱里找到了主人的一些火药。我找到一只大酒瓶,把瓶里剩下的一半酒倒到另一个酒瓶里,然后在里边装满火药。一切我们准备停当后,我们开船到港口外去捕鱼。港口堡垒的人和我们都熟识,谁也不会留意我们。在离港口大约一英里多远的地方,我们扯下船帆,准备捕鱼。谁想这时风向正好向北,与我的愿望正相反。因为如果刮南风的话,我就有把握把船驶到西班牙沿岸,最不济也可到达加第斯海湾。但我下定决心,不管刮什么风,都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其他的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们钓了会儿鱼,并无所获。因为即使我发现鱼上钩,我也不把它们钓起,摩尔人也没有留意。于是我便对摩尔人说:“这样做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为主人服务,我们还得往远处走。”

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同意了。因为他在船头,便由他扯了起帆,我则掌舵,把船一下开到一里格(1里格约合3英里)以外,方才停下来,装作捕鱼。我把舵交给了那个摩尔小孩后,走到摩尔人身旁,装做好像在他身后找什么东西,冷不丁把他拦腰抱住,迅速把他扔进了大海。

但他立即浮了出来,他游起泳来就像一个软木塞。这时他大声呼救,求我让他上船,说他愿意跟随我走到天涯海角。他在船后游得极快,眼看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我赶快跨进船舱,取了一支鸟枪来,对准了他说,我没有加害他的意思,只要他保持安静,我绝对不伤他一丝毫毛。“不过,”我说,“你游泳功夫很好,满可以游到岸上。况且今天风平浪静,乖乖地游到岸上去,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再靠近船一点儿,我就打烂你的脑袋。我已下定决心要争取自由了。”

他听完后转身向岸上游去,毫无疑问,他必可以轻松地游上岸,因为他是个出色的游泳好手。

我本来想把摩尔人留下来,把小孩淹死,但我不敢冒险去信任他。他走后,我便对小孩(他的名字叫索利)说:“索利,如果你对我忠实,我会使你成为一个大人物。但如果你不对着穆罕默德起誓,表示对我忠诚不贰,我就把你也扔到海里。”

那男孩冲我笑了,天真无邪地对我起誓,说他愿意对我忠心耿耿,随我走到天涯海角。那发誓时的神情叫我无法不相信他。

当我的船还在游泳的摩尔人视野之中,我迎风驾船向大海驶去,使他们相信我在向直布罗陀海峡行驶(实际上任何有点头脑的人都会这样做的)。谁也料不到我们会向南方那荒无人烟的海岸开去,在那边黑人部落会用他们的独木船把我们包围起来,并杀害我们。只要我们一登岸,必然会被野兽或更无情的野人吃掉。

但黄昏时,我改变了航向,驾船向东南方行驶,后又转变航向向东行驶,以便能沿海岸行驶。

这时风势极好,海面平静,这样行驶下去,相信到第二天下午3点再见陆地的时候,我们就已在撒列以南150英里以外了,远离摩洛哥国王或任何国王的领地了,因为这里看不到一个人。

尽管如此,由于我已被摩尔人吓坏了,生怕再落入他们手中,我不敢停船靠岸,也没有下锚,借着风势,一口气走了五天。

这时风向逐渐偏南,我盘算着假如有人追我,这时也该放弃了。我便大胆靠了岸,在一条小河河口处抛了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纬度,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哪条河流,我看不见也不愿见到任何人。主要是想找些淡水。

傍晚时我们驶入小河,决心天黑后就到岸上去看看。但当天刚刚黑下来时,我们便听到很多不知名的野兽的可怕的狂吠声、咆哮声、呼啸声。那可怜的男孩怕得要死,哀求我等到天亮再上岸。

我说:“好吧,索利,我们不上岸。但说不定我们白天碰到的人对我们比狮子还要凶。”

“那我们可以开枪打他们,把他们打跑。”索利笑着说。

这个英国男孩子在我们这些奴隶中说话惯用反语。看见索利这样兴奋,我也很高兴,于是从主人的酒箱里取了一杯酒给他喝,让他壮胆。毕竟我觉得索利的意见不错,便欣然同意。

我们下了小锚,静静地躺了一夜。说实话,谁也没睡着。因为在两三个小时之后,我们便看到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巨兽跑到海边来,跳进水里,打滚、洗澡、冲凉,咆哮怒吼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

索利十分害怕,实际上我也一样。当听到有只巨兽正向我们船边游过来,我们更加恐惧。虽然看不见它,但从它喷水的声音可以断定,这是只凶猛而巨大的野兽。索利说是头狮子,我也这样认为。这时可怜的索利哭叫着要我起锚,把船划走。

“不要怕,索利。”我安慰他说,“我们可以在锚索上做一个浮标,把船向海里移,我想它们不会跟得太远。”话音刚落,那只野兽离船已不到两桨远了,这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立刻返回舱里取出一支枪,朝它开了一枪,它立即转身向岸边游去。

顿时,那些野兽的狂呼怒吼声响彻天空,我猜想这是由于我枪响的缘故。可能这些野兽以前从未听到过枪声,那种情形真让人胆战心惊。这使我不得不相信,不仅晚上不能登岸,白天如何上岸也还是个问题,因为我们落入野人手里,不异于落入狮子、老虎之口。至少这两种危险是我们担心的。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上岸弄些淡水,船上所剩淡水已不到一品脱了。现在的问题是,该在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弄些水。索利说,如果让他带个罐子到岸上去,他可以找找看哪儿有水,替我弄点来。我问他为什么自己去,为什么不让我去,让他留在船上?他的话语充满深情,使我后来永远爱怜他。

他说:“如果野人来了,让他们把我吃掉,你逃吧!”

“好了,索利,”我说,“我们两个都去,如果野人来了,我们就开枪把他们打死,他们谁都吃不掉我们两个的。”

于是,我给了索利一片面包,又从酒箱里拿了杯酒给他喝,我们把船拉到了靠近海岸的合适地方,只带了枪和两只盛水用的罐子上了岸。

我不敢走得离船太远,担心那些野人会坐独木船顺河而下,可是索利一看见一英里外有块低地,便迈步走过去。

一会儿,索利向我飞奔而来。我认为他是被野人追赶,或是被野兽吓着了,赶忙跑去救他,但当我走近他时,才看清他肩上扛着个东西。显然是他打着的野味,样子像野兔,但皮的颜色不同,腿很长。不管怎样,我们都非常高兴,它的肉肯定很好吃。但索利带给我的喜悦不止于此,他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淡水,而且那里没有发现野人。

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大可不必费尽周折寻找淡水,只要沿河而上走不多远,待潮水退去,就可以找到淡水,涨潮的时候,潮水也上溯得不远。因此,我们把所有的罐子都装满水,又把杀死的野味吃掉,准备继续前进。在那周围,我们没有发现人类的足迹。

我以前曾来过这个海岸,很清楚加纳利群岛和佛得角群岛离这里并不远。但现在没有任何仪器来测定我们所处的纬度,又不清楚也不记得那些群岛的纬度,也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或什么时候离开海岸去找它们。否则,现在我一定能很容易找到这些群岛。我现在惟一的希望便是沿着海岸行驶,一直到有英国人做生意的地方。只要有往来的船只,就可以救我们,把我们带走。

据我估计,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定是处在摩洛哥王国和黑人国家之间的地区。这里荒无人烟,只有野兽出没,黑人由于害怕摩尔人,放弃了该地区而向南迁去,摩尔人觉得它是块不毛之地也不愿居住。实际上,双方放弃这块地方的共同原因却是这里盘踞着无数的猛虎、狮子、豹子和其他野兽。摩尔人只把它当猎场使用,来的时候都是二三千人,像支军队。确实如此,我们沿岸走了一百多里,白天所见到的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晚上听到的全是野兽的怒吼和咆啸声。

白天的时候,有一两次我认为看到了加纳利群岛上的泰尼利夫山顶,便想冒险驶过去。但试了两次,都被逆风顶回来,加之船小浪高难以行驶。于是,我决心按原计划——沿海岸行驶。

我们离开那个河口之后,曾多次被迫到岸上取淡水。尤其是有一次,在一个大清早,我们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角处下了锚,潮水开始上涨。我们静静地躺下,准备待会儿把船往里面靠进。

索利的眼睛比我尖,这时轻轻喊了我一声,要我最好把船开得离岸远一些。

“快,你看。”他说,“有个可怕的怪物躺在小山那边睡觉。”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怪物。原来在岸边,有一只巨大的狮子,正躺在一片山影下。

“索利,”我说,“上岸去把它打死。”

索利惊恐道:“让我去打它?它会一口把我吞掉的。”他强调了“会一口被吃掉”。于是,我不再对他说什么,叫他呆着别动。我拿出那支最大口径的枪,装了大量火药,还装了两颗大子弹,放在一边;然后又把第二支枪上了两颗子弹,再在第三支枪里装了五颗小子弹。我拿起第一支枪,尽力瞄准狮子的头部,开了一枪。不料这时它正用前腿挡着鼻子躺着,子弹正打在它的膝盖上,打断了腿骨。它跳起来,先是大声咆哮,当发觉腿断时,就跌倒了,接着又用三条腿站起来,发出狂怒的吼声。我见没有打中它的头,不由吃了一惊。这时见它想要逃开,就立刻拿起第二支枪,对准它的头部又是一枪。只见它慢慢倒地,轻声吼叫着在那里挣扎。此刻,索利也放开了胆,请求我让他到岸上去。

我说:“好的,去吧。”于是他便跳进水里,一只手拿着小手枪,一只手划水,来到了那狮子跟前,用枪口对准它的耳朵,朝它头部又是一枪,彻底结果了巨狮的性命。

实际上这种事只能算是游戏,并不能给我们提供任何食物。花费三颗子弹和火药去对付这样一个无用的家伙,未免有些可惜。索利说非要从它身上弄下点东西不可。

在岸上他让我把斧子给他。

“干什么,索利?”我问。

“我想要把它的头砍下来。”索利答道。但索利没能砍下它的头,却把砍下的一只爪子带回来了。那可真是只硕大无比的爪子。

我考虑到,也许它的皮对我们有些用处,便决定把它的皮剥下来。接着我和索利便开始忙活,索利干这行比我高明许多,而我却完全不知如何下手。我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这张皮完全剥下来。把它铺在舱顶,两天后便晒干了,以后我睡觉时便垫着它。

这次停船之后,我们向南连续行驶了一二天。粮食日渐减少,我们吃得很节省。除了不得已取些淡水外,我们也很少靠岸。我的计划是开到非洲海岸的冈比亚河或塞内加尔河,也就是想到佛得角一带,希望在那里能遇到欧洲商船。如果碰不到商船的话,我就不知该去哪里了,也许只有去找那些群岛,或是死在黑人国里。我知道所有来自欧洲的商船,无论到几内亚、巴西或是东印度群岛,都要从这个海角或这些群岛经过。总之,我把自己整个的命运都押在这里,要是碰不到船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抱着这种决心,正如我前面所说,行驶了十多天,开始看到有人烟的地方。有几个地方,当我们经过时,可看到一些人站在岸上望着我们。他们通身漆黑,且一丝不挂。

我曾经很想上岸接近他们,但索利却充当了好顾问,对我说:“别去,不要去。”我把船靠近岸走,以便能同他们谈话,他们也沿岸跟着我跑了一段。我注意到除了一个人手中有根长竿外,他们并没有别的武器。索利说,这是一种镖枪,他们能够把它掷得极远极准。

于是,我只好离得远点,尽可能打手势同他们交流,尤其是做了许多向他们要东西吃的手势。他们示意我把船停下,表示愿意给我弄些食物。我落了顶帆,就势将船停下。他们当中有两个人跑向村子,不到半小时便返了回来,带来了两块干肉和一些谷物。这可能是他们的土产,但这两样我们却都不认识。尽管我们很愿意接受,但如何接受却是另一问题。因为我不敢冒险到岸上去接近他们,他们也同样怕我们,最后采取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由他们先把东西放在岸上,然后远远地站着,一直等我们把东西拿到船上,才又重新走近我们。

我们打手势向他们致谢,因为我们拿不出任何东西答谢他们,这时正巧有个机会,使我们还清了他们的人情。这时我们正停在岸边,突然有两只巨兽从山上向海边冲来,其中一只正追逐着另一只,我们无法判断它们是雄雌相戏还是二者相斗,也摸不清这是寻常还是偶尔发生的事情。但我相信后者的成分居多。因为,首先这些猛兽一般只在晚上出现;第二,那些人都非常害怕,尤其是女人。除了那个拿镖枪的人之外,其余的都逃开了,但那两只野兽径直跳进水中,并没有袭击黑人的意思,只是在水中嬉戏。

后来,出乎我的意料,有一只竟跑到我们的船前来。但我早就做好了对付它的准备,已把我的枪装了弹药,也让索利把另外两支枪也装好弹药。当它来到射程内时,我就开枪打中它的头,它立刻沉了下去,但马上又浮上来,在水里上下翻卷挣扎,想要活命。事实也是如此,它立刻向岸上游去,但由于受到致命的伤,又被水呛而窒息,没游到岸上,它便死了。

那些可怜的黑人听到枪响,看到火光之时,那种惊恐的神情让人无法描述,更有几个吓破了胆,顿时跌倒在了地上。但当他们看见那头怪兽已死,且沉到水里之后,又看到我向他们招手,让他们回到海边时,他们才壮起胆子,到海边来搜寻那只死兽。我根据血迹,找到了它,并用绳子将它套住,把绳头递给那些黑人让他们把它拖到岸上去。这是只很奇特的豹,浑身美丽的黑斑。那些黑人全举起手来以示钦佩,但是始终琢磨不透我是用什么东西将豹打死的。

火光和枪声把另一只怪兽吓得游回岸上,径直跑回了山里,由于离得较远我没能看清它到底是只什么野兽。我很快发现那些黑人想吃那豹子肉,我也乐意做个人情送给他们。当我打手势示意他们可以把豹子拿去时,他们都非常感激。

他们立刻动手,虽然没有刀,但他们用削薄的木片,不一会儿就利索地剥下了豹皮,比我们用刀操作还快。他们送一些肉给我,我谢绝了,做手势表示把肉全送给他们,不过表示想要那张豹皮。他们立刻痛快地给了我,又给了我许多粮食,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接受了。

接着,我又打手势,表示要水。我拿出一只罐子,把它口朝下翻过来,表示里边已经空了,希望能把它装满。他们立刻通知了几个同伴,接着两个女人抬来了一个大泥缸(我猜想,这泥缸大概是用阳光焙制而成的),她们把泥缸放下,像以前那样躲开,我让索利把我的三只水罐提到岸上,都装满水。那些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是赤身全裸,一丝不挂。

现在我有了些杂粮,又有了淡水,便离开这些友好的黑人,一口气行驶了大约11天多,一次也没有靠岸。之后,我便看到有块狭长的陆地延伸进海里,离我们约有四五里格远。

这时海上风平浪静,我驾船离开海岸沿陆地边缘行进。当我保持离岸约两里格的距离绕过地角时,发现另一边也有块陆地。便断定这是佛得角,那边的岛屿则是佛得角群岛了。但两者离我都很远,简直令我毫无办法。因为,如果遇到强风,我恐怕连一个岛屿也上不了。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让索利掌舵,自己则沮丧地走进船舱,坐了下来。突然,那孩子叫了起来。

“主人,主人,一艘带帆的船。”这可怜的孩子吓昏了,以为是他东家派船追我们来了。

我却很清楚,我们离他们已很遥远,追到我们已决不可能。我跳出船舱,不但立刻看出那是一艘船,还看清了那是艘葡萄牙船。我想,可能是到几内亚海岸贩卖黑人的。可再一看它的行驶方向,便马上明白它是往别的方向走,并不打算靠岸。

于是,我把船拼命地向海里划去,决心尽可能地与他们搭上话。

尽管扯满了帆向前追赶,但要想横插到他们的航线上已是不可能了,来不及等我发出信号,他们就会开过去了。正当我拼命追赶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们似乎通过望远镜发现我了,而且看出我的船是只欧式小艇,推测属于某个失事的船只的,他们便降下帆,等待我靠近。

对此我大受鼓舞,便把船上先前主人的小旗拿出来摇晃了一下,同时又鸣放了一枪,作为求救信号。这两个举动他们都看到了,据他们后来告诉我的,虽然没有听到枪声,但却看到了硝烟。基于这些信号,他们就停下船等我。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我才靠上了他们的船。

他们分别用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法语问我是什么人,而我却一概不懂。最后,船上一个苏格兰水手走近我,我告诉他我是英国人,刚从撒列的摩尔人手中逃出来。他们便吩咐我上船,非常友善地收留了我,并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上船。

不难相信,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难于言表。我马上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献给了船主,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但他却慷慨地告诉我,他什么都不要,等到了巴西后,所有的东西都将归还我。

“因为,”他说,“我救你的命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将来有人也能救我的命。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形。此外,”他继续说道,“我把你带到巴西后,你远离家乡,若是我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你将会挨饿,那么,岂不等于我救了命而又送了你的命?不,不,英国先生,我把你带到那里,完全是出于慈善目的,这些东西能够帮你在那里生活,还可以做你回家的路费。”

他不仅好心地提出了这种建议,而且认真地履行了诺言。他给船员们下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动我的东西。后来,干脆把我的东西归他自己看管,连我的三只泥罐也不例外,并给我列了一张清单,以便今后提取。

至于我的小艇,那是只上等的小艇,船主也看出了这点,就对我说,他很想把它买下来,放置在船上使用,并问我买下它需要多少钱。我告诉他说,他对我那么慷慨大方,我怎么好意思开小艇的价钱呢,由他定好了。于是,他就将手头上的80金币期票交给我,到巴西可以去取。并说,若是到了巴西,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他将如数补上。他又提出用60金币的价钱买下我的索利,我非常不情愿。因为,我并非不愿意让船主买下,而是我不愿意出卖这个孩子的自由,他曾是那么忠心耿耿地帮我出逃。当我把我的理由告诉给船主时,他觉得很有道理,就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和那个孩子订立契约:假如他信奉基督教,那么10年以后就还他自由。我听后,又见索利愿意跟着他,就把索利让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