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养生姚树锦中医世家经验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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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冠心病与扶正祛邪法

祖国医学有关“胸痹”、“心痛”、“真心痛”等病的描述,同现代医学冠心病的症状,有很多相似或近似之处。以祖国医学的整体观和理法方药治疗本病,已经取得了一些显著的效果。今后在中西医结合共同努力下,祖国医药宝库一定会大放光彩,今将运用中医治疗本病的一点肤浅认识。

一、对冠心病的认识

公元前约在战国时代的《黄帝内经》一书中,就有“心痛”、“真心痛”、“厥心痛”等病的论述,至汉张仲景在《金匮》一书中对“胸痹”的论治,更是详细透彻,理足方效。如《素问·标本病传论》说:“心病先心痛”,《灵枢·厥病论》说:“邪在心则病心痛”,又说:“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素问·脏气法时论》说:“心痛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说:“心中寒者,其人苦病心如蒜状,剧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仅就以上论述来看,既有病因和病变的的部分,又有心痛的剧烈程度。还有心痛甚时手足清冷的外在表现。并且指出了“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这一病情的预后不良。这很类似现代医学急性心肌梗塞与心绞痛的症状。祖国医学这种细致入微对症候群的描述及其治疗方法,为探讨和治疗冠心病提供了一个可喜的途径,是值得予以珍视的。

二、与经络循环的关系

祖国医学的经络学说认为,经络是人体内外、左右、上下表里的主要联络者。十二经脉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某些脏腑受病时,因经络分部的关系而发生该部分的不同症状,并且脏腑的疾病可以影响它所属经络的气血循行使其失常,而发生种种肢体不和的征象,这对疾病的诊断提供了一些有力的依据。因此,应探讨冠心病与经络循行的关系及发病时与其相联经络的外在表现,这对临床是有一定的指导意义的。在《灵枢》中记述着与心痛的密切关系的二条经络和其是动和所生病。“心手少阴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系……,其直者从心系却上肺,下出腋下,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之端”,“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络,下膈,历络三焦;其支者,循胸出胁,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内,行太阴少阴之间,入肘中,下循臂行两筋之间,入掌中”。“心手少阴之脉,……是动则病嗌干,心痛,渴而欲饮,是为痹厥”,“手厥阴心包络之脉……,是主脉所生病者,烦心,心痛,掌中热”。“手心主之别名曰内关,去腕二寸,出于两筋之间,……实则心痛”。经络循行的部位及其表现的一些症候同前述《素问·脏气法时论》所说的症状和部位对照起来看,两者是很一致的。如果同现代医学冠心病心绞痛所放射的部位相对照来看,也是很一致的。

三、病因病机

祖国医学认为治病必求其本,欲伏其所主,必先知其所因。因此,对心的病因探讨,就显得十分重要。《难经》说:“心者血,肺者气,血为营,气为卫,相随上下,谓之营卫,通行经络,营周于外”。而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倦之过极,皆能伤气损营,导致心血的病变。沈金鳌说:“人身之气,周流不息,多因七情六气饮食劳役所郁,以至凝滞上焦,则心胸痞痛”。因此,探讨七情六淫对气及血的影响,可以说对本病是个关键的问题。

1.气候的影响六淫之邪是致病的主要因素之一。《素问》提出:“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对六淫导致本病的描述更是细致,如:“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血不通,故卒然而痛”“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蜷,缩蜷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路,故卒然而痛”。“寒气客于背俞之脉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 注于心,故相引而痛”。《素问·举痛论》这是说由于外寒的侵袭,致使气滞血涩流行缓慢而不畅,引起卒然而痛,其甚者还能使脉络痉挛。而其他五气亦能导致或诱发本病。如伤于暑则气泄,伤于燥则脉涩,伤于热则荣气内消,脉溃浊,风淫则精亡,且风善行而数变,合其他五气,或为风寒,或为风热等等不一,侵袭体表,伤卫犯肺,使气机功能失调,血行障碍,心脉瘀阻不通,而致本病。

2.情志的影响《素问》说:“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灵枢》说:“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淮南子》说:“心者五脏之主也,所以制使四肢,流行血气。”这些论述说明,其他脏腑的活动,四肢百骸的运动,思维情志的变化,都是在心的作用下,各发挥其功能。但是,这些功能发挥的太过与不及,又影响到心的作用。例如在情志方面,《内经》就提出:“喜伤心”,“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愁忧恐惧则伤心”,“忧惕思虑则伤神”等的见解。《内经》提出:“百病之生于气也”,而情志波动过极,最能引起气机失调。如:“怒则气逆,甚则呕血”(《素问·举痛论》),“怒则脉激”(《得效方》),“喜则气缓”(《素问·举痛论》),“喜则脉缓”(《得效方》),“喜伤心则脉虚”(《医学入门》),“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素问·调经论》),“恐则气下”《素问·举痛论》,“恐则脉沉”(《得效方》)。“惊则气乱”,“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素问·举痛论》)。“思则气结”,“思则以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素问·举痛论》)。“思则脉结”(《得效方》),“忧则脉”(《得效方》)。这里说的气逆、气缓、气消、气下、气乱、气结指的都是气机的紊乱失去了常度,因而也影响到血的循行。“人身经络气煦之而不闭,血濡之而不枯”(《理瀹骈文》)。“气旺则血荣而润泽,气绝则血枯而灭形”(《保生秘要》)。气与血本是相辅而行,血没有气来推行,就会产生滞涩瘀凝,“气者血之帅也,气行则血行,气止则血止,气温而血滑,气寒则血凝,气有一息之不运,则血有一息之不行”(龚延贤),故情志波动过极引起的气机失调,能使心血运行失常,导致或诱发本病。

3.劳逸的影响劳动本来是人类生活的本能,是美德,但是,无节制的过劳不仅难以持久,且会引起对人体生理的功能或器质的损害。《内经》提出:“劳则气耗”,“静则神藏,躁则消亡”。躁是动的意思,过动则耗气伤阳、六气皆从火化,不仅伤阳,抑且伤阴。因此对冠心病患者来说,在治疗和恢复期间,活动量应该适当,但是若一味安卧不动,惟靠药物治疗,是很难达到预期疗效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做一些适当的活动,可以促进新陈代谢,推动气血的循行,调动生理活动的积极性,增强抗邪的能力。一味安卧,能使气血凝滞,《内经》说:“久卧伤气”。张景岳解释说:“久卧则阳气不伸,故伤气”。《医学入门》也说:“凡人逸则气滞,亦令气结”。从我们观察的病例来看,进行一些适时适量的活动,能促使机体调节功能的恢复,使心脏得到比较充分的精血滋养,从而改善了冠脉供血不足的现象。

4.它脏的影响祖国医学的整体观,把某一脏和腑病变的病因病机与治疗总是同其有关联的脏腑予以全面考虑,做到明病源,悉变化,知传变,而后方能伏其所主,治不失机,并塞其传变之路。于治心病也是如此。认为心者生之本,血之主,脉之宗,五脏六腑之主,十二经之气皆感而应心,十二经之精皆供而养心,故各脏腑之邪亦能致于心。对此王肯堂就提出:“五脏六腑任督支脉络于心,脏腑经脉挟淫气自支脉乘于心而为痛”。《内经》诸厥心痛,如:“肾心痛、胃心痛、脾心痛、肝心痛、肺心痛”的症状描述得很详细。前人认为,厥心痛是他脏病干之而痛,具有与他脏相应而痛的病变,证诸临床,冠心病患者,单纯本脏症状的比较少见,多染有他脏症状。故不应孤立地看待本病。

(1)肺:《素问》说:“诸气皆属于肺,肺者气之本”。肺主皮毛,司呼吸,肃降,布津液,心主血,心少阴之脉,其直复从心系却上肺,血的正常运行虽系心所主,但必须借助肺气和行于肺内的宗气的推动,灌注心脉,才能畅达于全身。肺气虚,外邪侵袭体表,影响肺气的肃降,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五脏六腑之邪,皆能上熏于肺,或使肺寒,或使肺热,肺气伤,则失肃降布津之职,肃降无权肺气上逆,难司周身之气。人身气有不到处就是病,气到处血亦到,气到而血不到亦是病,然必气先到而后血到,若气不到或气到血不到,必是气虚,气虚渐必滞涩,无力帅血以充盈脉络,致使心血瘀,肺气上逆,气机不宣,津液不布,痰湿内生,亦能阻滞心脉。心脉阻滞,心血虚,则心气无所依,心火炎上消灼肺阴。肺津受伤,则咳嗽咯痰,咽喉不利,肺气愈不利,痛聚胸中。王肯堂说:“肺久为火郁,气不得行,血亦蓄塞,遂成污浊,气壅则头痛,血不流则心痛”。如心阳虚,则肺寒,肺寒更影响心阳不宣,心阳不宣心火衰,更使肺气消索,无力帅血以行。前人曾有欲温肺金,当扶心阳之论。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二者相互致用,不可须臾而离。

(2)肾:前人曾喻肾为性命之根,阴阳阖辟存乎此,呼吸出入丝乎此,无火而难令百体皆温,无水而能令五脏皆润,此中一线未绝,则生气一线未亡。肾之与心,关系更是密切。《内经》说:“心舍脉,其主在肾”。肾少阴之脉,其支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次注于手厥阴心包络经。心与肾相连。气出于肺,纳于肾,肺为气主,肾为气之根,肾生气。肾中真阳之气,温煦各脏腑之阳气,肾中真阴之气濡养滋润各脏腑之阴。张景岳说:“肾与命门为元阴元阳之舍,元阳为先天之真火,元阴为先天之真水,心赖之君则火以明,肺赖之则治节以行。”周慎斋说的更明白:“肾水中有真阳上升而生心火,心火中有真阴下降而生肾中阴,心火之降,由于肾气之升,肾气之升又因心气之降”。《本草述钩元》则认为心的功能所以正常,依赖于肾阴的旺盛,“根于至阴也,非至阴之贞,不能发至阳之光,发至阳之光,乃益畅至阴之用”。在朱丹溪看来,人的生命不息,是由于心火和肾水的相互升降,他提出:“人之有生心为之火,居上,肾为之水,居下;水能升而火能降,一升一降无有穷已,故生意在焉。”心属火,火性炎上,何能下降?肾属水,水性就下,何能上升?心虽属火,而心中有血,是火中真阴,故心火随真阴下降,以交于肾水;肾虽属水,而肾中有真气,是水中有真阳,故肾水随真阳上升,上交于心火。知其常,察其变,究其治病之由,其在肾者,若肾阴不足以奉上,则心火不降,转而上炎。肾阴不足则虚阳上浮,阳主乎动,动极化火,使心气不宁火烛亢,火亢复伤心阴。阴虚则气滞,血虚火独旺,久则去。气以精为宅,气失所依则去,气去阴更衰。肾阴虚不能上通心之阴,不能随真阳上升而生心之火,心失其极难发至阳之光,心阴阳俱衰,心络心瘀滞痹阴。肾阴虚不能内营而退藏,则内伤而盗汗,汗者心之液,汗出则心气伤,汗虽属于心,汗之根未有不兼心与肾者。阳以阴为基,无阴则阳无以生,肾阴虚肾阳亦虚,不待寒从外侵,且寒自内生,甚则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湿气去,寒独留则凝泣,凝则血不通。肾阳虚则脾阳不振兴,四肢清冷,运化无权,气血生化之源不足则心失所养。肾病致邪于心,岂止于上述,观沈金鳌所云:“肾阴即衰,心血必不足,以精即是血,心虚必本于肾虚,肾虚必至于心虚”,故治心者当真莫舍肾。对此,前人曾提出各项治则,谓欲补心者行实肾,使肾得升;欲补肾者先宁心,使心得降。至于补肾,肾阴不足者,勿扑其火,须滋阴之真源以制火,且应静中有动,阴中有阳;肾阳不足者,勿伤肾水,须益火之源以配水,亦应动中有静,阳中有阴。此即善治精者能使精中生气,善治气者能使气中生精。至于用药益阴所配之火乃虚火,水中之火,莫用甘寒,用则愈治愈剧,即甘凉亦当慎投。病初本原未伤者,甘凉清润犹可收效,若系高年及久病者,本原已伤,法当治以温润,引火归元。浊阴可温,桂附干姜之属不得不用,然肾阳不足,乃阴中阳虚,用药过于刚燥,恐阳未扶,而阴液又被劫,治以温润,纳气归元。此其概者,法以病而立,药因人而始,在临症者消息之。

(3)肝:心主血,肝藏血,血的正常运行虽依赖于心脏的推动,也借助于肝脏的调节血量。因此,探讨肝的功能及其对心的影响,是很必要的。肝主疏泄,性喜条达,其疏泄是输注胆汁,帮助脾胃消化的功能。若肝气郁结,疏泄失常,影响脾胃,消化不良,所生气血者少,心受之亦不足。二是疏通气机,使全身气机舒畅。然而肝的疏泄功能是否正常,与精神情志有密切的关系。情志舒畅,肝就能发挥其疏泄作用,使全身气机舒畅。情志若受刺激,肝的疏泄就发生障碍。如情志忧思郁结引起气郁,气郁则血行不畅而致瘀阻。气机不舒,郁而化热,耗气伤血,致生盗汗、失眠、惊悸、月经涩少等症,气机阻滞,肝受遏郁,则经气横逆,易致恼怒,急躁,精神不安,甚则胸胁胀满作痛,食呆,呕恶,消化不良等症。若肝郁化火,营血津液受灼,则致血虚脉胳瘀阻,风火煎熬津液为痰,亦能瘀阻心络。总之,不论是肝气瘀结或者横逆,或化火生风,气机紊乱均能导致肝阴肝血受损,而失去调节血量的功能,复致邪于心。心血虚血瘀无以养肝,肝心相因为病。故治心者当不忘肝。若肝虚者,补其血之不足理其气以致用。或用补肝养心法,或用温养心肝。若肝气横逆或化火生风,或清之,或镇之,种种治法,方书皆备,应据症酌情而施。

(4)脾胃:祖国医学对于脾胃的功能是极为重视的。认为人的生命活动和其他脏腑的功能,都是由脾胃生化气血来维持的。《内经》说:“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甲乙经》说:“人常禀气于胃”。若脾胃失职,供给其他脏腑的气血就会不足”。还会把脏腑的病邪以及因此所引起的病邪传给其他脏腑。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指出:“盖脾统四脏,脾有病必波及之,四脏有病亦必待养于脾。故脾气充,四脏皆赖煦育,脾气绝四脏不能自生,古人云,后天之本绝,较甚先天之根绝,非无故也,凡治四脏者,安可不养脾哉”。这是强调无论哪一脏腑有病,在治疗时都要重视脾胃的功能。在心和脾的关系方面,沈金鳌又特别提出:“脾也者,心君储精待用之府也”。若储精穷,心无所用,就失去了活动能力。《内经》说:“五谷入胃,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又说:“胃之大络名虚里,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盛喘数绝者则病在中,结而横有积矣,绝不致日死”。这里对宗气的来源、作用、部位和病变发展及归宿都讲到了。何为宗气?宗气就是水谷所生之精气,秦伯未则认为宗气就是肺气,“宗”字是尊或主的意思。脉宗气,就是为十二经脉之主的气,左乳下正是心尖搏动处。盛喘数绝,是动甚而喘或数急而兼断绝,结而横就是滞塞。这个宗气贯心脉行呼吸,成为诸气的纲领,推动周身血脉的循行,宗气不至,就危及生命,这个推动心脏搏动,关乎人的生命的宗气,正是来源于脾胃。李东垣说:“脾始虚,肺气先绝,胃虚不能上行,则肺气无所养,故少气”。对于气的重要性,前人强调指出:“惟气以成形,气聚则形存,气散则形亡”(喻嘉言)。“人终身无病者,待元气自尽而死,至于疾病之人,若元气不伤,虽病甚不死,元气或伤,虽病轻亦死”(徐大椿)。“人行坐动转,全仗元气”(王清任)。元气也叫真气,与谷气并而充身。李东垣说:“元气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气无所伤,而后能滋养元气,若胃气之本弱,饮食自倍,则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观此则知不论是宗气、元气、肺气、心气,所在不同名目各异但都依赖于脾胃的生化或滋养,它们才能发挥作用。故治心者,心气血虚者当补之,然又须扶脾胃,使气血生化之源恢复功能,是标本兼顾。

前人认为,气生于肾水,心火下降,肾水才能蒸发,才能腐熟水谷。气生于肾,上主于肺,心肾二脏,一阴一阳,一升一降,互相生气,运动不息,其间运上下者有赖于脾胃。脾主地气,胃主天气,脾气应升,胃气宜降,脾不得天气之召,则地气不上行,胃不得地气之和,则天气不下施。胃之阳根于脾之阴,位于中枢升降气机。脾气合肾以至于肺,肺气合心以归于肾。脾气合肾固应至肺,而有不能至者,多由于胃阳虚,虚则脾中地气不升于天;肺气合心固应归肾,则有不能归者,多由于胃阳亢,亢则肺气天气不降于地。凡此皆胃气之为病于上下。《石室秘录》说:“心必得肾水滋养,肾必得心火而温暖”。今脾胃不能运上下,则二脏互失其用,病变乃生。其致病岂止于此,《本草述钩元》说:“五脏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脾乃得禀也。”

膈以上为胸,心肺居之,为清旷之区,如胸阳不振,寒浊上逆,能使心阳不宣,心阳不足,脾胃失去温暖。《医学衷中参西录》说:“君火为阳中之火,火能温暖脾胃,助其消化之力,此火一衰,脾胃消化之力顿减,若君火旺相火衰者,其人仍能多饮食,是知君火之力关于人身者甚大”,此乃推崇喻嘉言之论。脾胃失去温暖,健运无力,寒湿痰饮皆生,痰湿痞结,气机不畅,滞塞宗气贯心脉之络,心脉受阻,心阳愈衰,心阳与脾胃相因为病。而膏粱厚味饮食不节皆能伤胃气,使健运无力,清阳不升,浊阴不降,痞塞中焦,使心络受阻,心气不通。临床曾数见因饱餐厚味之后,病情而致恶化者。

无论哪一脏腑发生病变,治疗时都应重视胃气的盛衰。胃气旺盛,其他脏腑得禀其气,增强生理机能和抗邪能力,同时也能有力地输布口服的药物以发挥效能。若仅知攻邪,不知扶胃气,恐难利于久战,致使邪未去胃气先败致气早衰。胃气败,生化之源穷,病脏更失所养而难愈。故前人对此极为重视。周慎斋说:“杂病症中须知重脾胃,胃气不伤,百病易痊”。李中梓说:“胃气一败,百药难施”。喻嘉言说:“药食之人,必先脾胃,而后五脏得禀其气”。《本草述钩元》说:“医皆知脾虚补脾,肾虚补肾,惟必须以胃气调和者相宜,若胃气不和,则滋肾阴结令凝滞,温脾阳反却胃阴,饮食日减,虚何由复。”所以前人认为治病若能抓住根本,则病症可以不治自退。人身根本有两处,一是先天之本,一是后天之本。先天之本在肾,后天之本在脾。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得谷则昌,绝谷则亡。应当重视前人这一扶正固本祛邪的宝贵经验。有伤胃气药物,须用时应有所节制,万不可只见病、不看人。且冠心病患者多需长期治疗,病情方能缓解或痊愈,故更应重视胃气,以利病症的恢复。

四、治疗法则

本病的主要病变在心,但是在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逸皆能导致或诱发本病。然外因总是通过内因而起作用。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因此,我们认为本病是个虚证。或者说是本虚标实,精气夺则虚,邪气盛则实,因虚而致实,邪实更致本虚。从发病来看,心主诸阳,又主阴血。因邪而阳气郁者痛,阳虚而邪盛者亦痛,血因邪泣在络不行者痛,血因邪胜而虚者亦痛。有病起于本脏者,有他脏致邪者,然皆首致心气心阳之虚,继则营阴瘀滞。至于痰运阻塞,亦因阳虚而病。总之,气虚、血虚、气滞、痰阻、血瘀是本病的主要矛盾。《素问·调经论》说:“病在脉,调之血,病在血,调之络,病在气,调之卫”。损其心者,调其营卫。卫即是阳即是气,营即是阴即是血,调其营卫,即是调其气血。《医林改错》说:“要知初病伤人何物……所伤者无非气血”。调其气血,即可治心。《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制引之”。据此,定补通两法,为本病之总治则。补其虚,通其实。以补为通,通为补用。若脉络痹阻已著,仅补之一法,实难收全效。如日常生活所见,输水或输油皆借管道传送,若水油之源穷,管道则无可传送,用补法者,所以补其源也。若管道淤塞,其轻者,水或油通过时,即可推荡之,淤塞既去,此即以补为通者。若管道淤塞已甚,即使水油源足,复施以压力,恐亦难顺利输出,血实亦决之,此所以用通法者,若只知通实,不知补虚,于管道而言,仅使管道畅通,然亦是空壁而已。而于病者,通实则伤正,虽邪去只能渐复。曷若补通兼施,即不伤正,又可促其正气早复,此通又可助补之用。总之,应补中有通,通中有补。补中有通,补而不滞,通更助补以为用。通中有补,通不伤正,补则促通以为用。补通孰轻孰重,据病情则定主副,视缓急而分标本。

五、相关证候和方剂

本病的主要病变虽在心,但是由于患者的体质和病因的各异,所表现的症状也各有不同。即使同一患者,始终单一不变的症状也是少见的,而更多的是种种症候错综复杂,变化多端,交替出现。因此,我们认为应当辨证求因,审因论治,有此证,即用此方,证不改,方亦不改,方随证转,法因证立。本病虽变化多端,然亦有规律可寻,正如前述,气虚、血虚、气滞、痰饮、血瘀是本病的基本矛盾,症候变化多由此而出。据此,我们就制定一些基本方剂,以适应基本矛盾。临床据症候变化,或分施或合用,变而化之,惟在用者。

1.气虚证候主症:心痛,胸闷,气短,自汗,倦怠乏力,心悸,纳差,面色苍白,舌淡、苔薄,脉沉细或结代。证候分析:气虚不能养心及周身,则胸闷,气短,自汗,心悸,心痛;气虚脾弱,则见纳差;心脉推动无力而脉沉细或结代。

治法:益气生脉。处方:生黄芪、党参、白术、茯苓、当归、生薏米、石菖蒲、麦冬、五味子、陈皮、肉桂、生山楂、炙甘草。

2.阳虚证候主症:具有气虚型症状,兼有怕冷,四肢厥逆,面色白,舌胖有齿印,脉沉细或结代。证候分析:阳虚不能温及四肢,则厥逆怕冷;不能鼓动血行,脉见沉细或结代;血不上奉头面,故面色白。

治法:扶阳救逆,益气生脉。方药:人参、桂枝、干姜、附子、白术、茯苓、半夏、陈皮、当归、麦冬、五味子、甘草。

如大汗淋漓,阳虚欲脱,脉息微弱,应防其脱。方用人参、附子、麦冬、五味子、茯苓、山萸肉、生龙牡、生赭石、三七粉。

3.心血虚证候主症:心痛,胸闷,心悸怔忡,心烦,健忘,失眠多梦,肢麻,脉细数。证候分析:心血不足养心,则心痛、心悸怔忡;心血不足,则心气不宁,心烦、失眠、多梦、健忘;血不足营运于四肢则发麻。

治法:健脾益气,补血养心。方药:生黄芪、党参、生山药、龙眼肉、茯神、炒枣仁、柏子仁、五味子、木香、桂枝、鸡血藤、当归、炙甘草。失眠较甚者上方加:夜交藤、合欢花;如心动过速,心律失常,当益气养血安神,方用生黄芪、炒知母、当归、丹参、降香、生山药、山萸肉、炒枣仁、赭石、茯苓。

4.心阴虚证候主症:具有心血虚的症状,兼有低热,盗汗,颧红,五心烦热,口干舌质红,脉细弦数。证候分析:阴虚不能涵阳,阳失所依则亢逆炎上,颧红,五心烦热,口干,舌质红,阴虚不能内营而退藏,则见低热盗汗。

治法:养阴制阳。方药:北沙参、生山药、干地黄、枸杞、山萸肉、麦冬、五味子、茯苓、当归、党参、丹参、生赭石。

5.气滞血瘀证候主症:胸前闷痛、刺痛交作,舌质紫暗,或边尖有瘀点,脉沉涩或结代。证候分析:由于气滞血行不畅,则见胸闷痛或刺痛,心开窍于舌,心脉瘀阻故舌质紫暗或有瘀点,脉见沉涩或结代。

治法:益气养血,调气化瘀。处方:生黄芪、当归、鸡血藤、丹参、降香、砂仁、檀香、石菖蒲、乳香、没药。

或备急心痛丸(或散):人参15g,三七粉、琥珀、丹参、降香各09g。共研极细面,或为丸如梧桐子大,每次服15~3g,日服3~4次。或用云南白药,救急止痛效果很好。

6.痰饮阻络证候主症:心痛,气短,胸部憋闷,咳嗽,痰声漉漉或喘息,舌淡、苔厚腻,脉沉细滑或结代。证候分析:痰饮上逆、侵及胸阳,阻塞心络,故见心痛,气短,胸部憋闷,舌淡、苔厚腻等症。

治法:温化痰饮。处方:厚朴、苍术、清半夏、橘红、茯苓、桂枝、人参、石菖蒲、薤白、瓜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