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蔬菜队有个看菜园的,三十多岁,专职守夜。但他晚上不认真守夜,经常出去鬼混,又怕有人来偷菜,不好在队长面前交差,就想了个劣招儿。他以为种菜的都是外地农民,晚上住在园子附近,要偷也是他们偷,要不就是偷菜人通过他们来偷。要试探民工有无偷菜嫌疑,或是不是搞里应外合,只有采取下列手段……
于是看菜的就撺掇一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坏小子出面,在晚上偷偷拦住看电视归来的民工,一个个地拦,要民工带他去偷菜。开始,民工不愿,民工说我带你偷菜,我不成了“家贼”?要偷你自个儿去偷。高个子黄头发就拳打脚踢,说你不把菜偷出来交给我,我就要了你的小命。民工惹不起,只好忍气吞声替高个子黄头发偷了一回菜。所有民工都遇到了这件事,他们都不敢声张。
看菜的坏就坏在这以后。高个子黄头发试探了每个人之后,就向看菜的如实汇报,看菜的又气又恨,心说这种人在我晚上不在时能不把菜地里的青菜全偷去才怪呢。就把民工召集在一起,训斥说你们好大胆,竟敢偷队里的菜!民工说没有哇肯定没有,看菜的就冷笑一声,把那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坏小子拉到大家面前,说:“这就是人证。”民工们这才傻了眼。看菜的便根据菜队队长的指示,扣压了每个民工的当月工资。民工们有苦难辩,有苦往肚子里咽。
从此,看菜的就放心大胆地去打麻将、喝酒、玩女人。
正在这时,老歪来到了城郊蔬菜队。
老歪到许多地方干过,都干不长,全是因为他好打不平。老歪听了民工们的介绍后,心里腾地就窜起一团火。他发誓说不收拾这个看菜的他就不叫老歪。
不久,菜队队长出差,叫看菜的晚上住在队长办公室里守夜接电话。看菜的一听就傻眼了,因为这两天他正相好一个三陪女,约好晚上在某处寻欢。但看菜的毕竟是看菜的,他有的是劣招儿。他想种菜的这帮民工都不可靠,只有新来的叫老歪的那小子还没有考验过,不妨试他一试。于是他令人把老歪叫到队长办公室,老歪进屋时,正遇到看菜的数钱,看菜的见了老歪,连忙把钱锁进抽屉里,笑着说:“事儿已解决了,再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老歪觉得看菜的今天好古怪。
晚上,老歪进菜地“方便”时,突然被一个高个子黑影抓住,高个子压低声音说:“我是抢劫的,拿钱拿钱。”老歪大吃一惊,心想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抢劫?仔细一看,透着朦朦月光见到这个自称抢劫的高个子,蓄着一头乌黄的头发,顿时心中有底了。
“我是一个穷打工的,哪里会有钱?”老歪大声说。
“嘘!你没钱也罢,但你得给我指出一个有钱的地方,然后没有你的事。”
“大哥,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呀。”老歪可怜巴巴地说。
“想想看,你白天就一点也没看见过有钱的地方?”那人提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你呀。”
高个子黄头发猛击一拳,把老歪打倒,说:“不说就这么办!”
“我偏偏不告诉你!我偏偏不告诉你!”老歪爬起来,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于是便挨了一顿毒打。老歪奋力“抵抗”,却还是“败”下阵来。
第二天,老歪躺在床上,故意不上班。这时看菜的来“看望”老歪,连声说:“佩服佩服。”又问:“老歪,你干嘛不把他领到办公室来,队长办公室里就有民工的扣发工资呀,你不是亲眼见过吗?要不也不会打成这个样子。”
“我也知道办公室里有钱,”老歪说,“那样我不也成了抢劫犯?我宁肯吃点亏也不干缺德事。”
看菜的心中窃笑,当天晚上就让老歪住在队长办公室里,交待说:万一队长来电话,就说我去看菜了。
老歪也窃喜。等晚上确信看菜的已经走远了,老歪便把民工们叫到办公室,撬开抽屉,让每人认领了扣发的工资,然后给自己一个嘴巴,打得鲜血直淌,再叫民工把自己绑起来,嘴里塞着一件刚脱下来的内裤。
于是好戏便开始了。天亮时看菜的鬼混回来为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蔬菜队长因为往回打了一夜电话而没人接,也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队长察看了现场,认为抢劫者只奔抽屉不奔立柜,肯定是知情人所为。可这抽屉搁钱的事,据看菜的讲,只有老歪和看菜的知道呀。
“你看清了抢劫的人吗?”队长问老歪。
“看清了一点,像、像……我不敢说。”
“你讲!有我作主!”
“他们一共两个,都蒙着面,其中一个像……他。”老歪战战兢兢地指了一下看菜的。
“你血口喷人!”看菜的蹦过来就要动手,被队长瞪了回去。
“还有一个像谁?”
“还有一个,好像是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
“你还有何话讲?”队长看着看菜的说,“如果有假,他怎么知道有个高个子黄头发的人——你的干兄弟?”
“队长,确实冤枉啊。昨晚我在发廊门口等了一夜,被一个娘们儿给骗了。”
“有谁作证?”
“倒霉的就是一个人也没碰见。”
“不管咋说,你擅离职守,也得滚蛋!”
以后的事就很简单了。看菜的换人了。虽然民工的扣发工资也不再提了,但民工们还是扬眉吐气。唯有老歪忧心忡忡。老歪说:看来我又得“跳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