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一个论证背后的基本目的是证明一个论点。论证者的任务就是要提供可以证明结论的确凿证据。所以,窃取论题谬误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因为它试图避过整个论证的过程。犯这种错误的论述,表面上看是一个论证,但实际上不是。
造成这种谬误的原因是缺乏真实前提为结论提供充足的支持。这种谬误的重要标志是:把有待证明的观点当作不证自明的前提条件。来看如下例子:
因为小王在撒谎,
所以,小王是个骗子。
乍看过去,这似乎是个正确的论证,结论分明,第一个命题是第二个的前提。但是,如果我们观察第一个命题的内容,就会发现,它本身就是对结论的重复,只是换了个说法。两个命题只是表达方式不同,没有内容上的差别。所以,这是个窃取论题谬误,前提没有为结论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明。我们来看一个更复杂的例子:
所有在屋里的人都是男的。
老陈在屋里。
所以,老陈是男的。
表面看来,这个论述的结论是想证明某些东西是正确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第一个命题具有所有大前提的标志,但是它的正确性是以结论的正确性为前提的。
窃取论题谬误的另一种叫法是循环论证,有时也称恶性循环。这一谬误的要点如下:首先,命题A被作为另一个命题B的前提条件;然后,过程被反过来,最初的前提A现在变为结论,而最初的结论B则变为前提。我们来看下面的论证:
因为人的命运是注定的,所以人是没有自由意志的。
然后,出现了这样的论证:
根据人没有自由意志的事实,所以人的行为是被命运注定的。
如果这两个论证前后相连地放在一起,它们的循环性就会很容易被看出。所以夹杂在它们中间的很多内容是故意放进去的,以便将其岔开,当读者在读到第二个论证的时候,已经忘记了第一个论证的内容。
有些时候我们找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对一个论证进行反驳,但这并不能说明对方的论证就是真的。也不能因为对方不能证明自己是错的,就说自己的观点是对的。我们来看如下例子:
甲:人类并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我坚持认为在广阔的宇宙中有其他文明的存在。
乙:你有证据吗?
甲:我没有,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宇宙中不存在其他文明吗?
乙:我也没有证据。
甲:所以这就证明我是正确的。
甲试图过早地结束一个还没有定论的问题。虽然双方都没有证据来证明宇宙中是否有其他的文明,但是对方缺乏证据并不能成为己方观点成立的证据。
没有充分论据的结论往往会成为宣传方法。勒庞对此做出了总结:给大众洗脑,并彻底控制大众的宣传方法主要有断言、重复和传播这三种。
断言:做出简洁有力的断言,不理睬任何推理和证据,是让某种观念进入群众头脑最可靠的办法之一。一个断言越是简单明了,证据看上去越贫乏,它就越有威力。一切时代的宗教书和各种法典,总是诉诸简单的断言。号召人们起来捍卫某项政治事业的政客,利用广告手段推销产品的商人,全都深知断言的价值。
这种宣传往往用一些高调、抽象,普通人无法用经验来证实的“知识”愚弄和欺骗听众。
中国面对危机,我们各个阶层是没有区别的,哪怕牺牲本单位的局部利益都要救市来应对危机。西方国家就很难,华尔街的金融企业家有想法,下层人员有自己的想法;政治家也是多元化的,有各种不同的想法,所以根本利益是有差别的。我们在根本利益一致的基础上,矛盾协调起来方便,所以我们的民主政治效率比较高,不仅经济有效率,政治也有效率。
看了上述这段话会被说服的人,肯定对国内的贫富悬殊和利益冲突一无所知,必然会变成一个盲目的跟随者。
重复:如果没有不断地重复断言(尽可能地措辞不变),它不会产生真正的影响。拿破仑曾经说过,极为重要的修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重复。得到断言的事情,是通过不断重复才在头脑中生根的,并且这种方式最终能够使人把它当作得到证实的真理接受下来。
传播:如果一个断言得到了有效的重复,在这种重复中再也不存在异议,此时就会形成所谓的流行意见,强大的传播过程于此启动。各种观念、感情、情绪和信念,在群众中像病菌一样具有强大的传染力。
有断言、重复和传播,便有人云亦云、人信亦信的“真理”。很多政治性的缺乏充分论证的命题,都是通过断言、重复和传播变成了人们心中的“真理”的。
美国文化是建立在个人主义和个人中心论上的,美国的媒体都操控在大财团手里,哪里能有独立的舆论?
相信这样论断的人肯定不知道美国也有重视家庭、社区、社会的人,也有关心社会正义和弱者权利、福利的人。当然也不知道美国有许多不同形式的独立媒体。
有时候,人们利用暗示和联想,把表面真实的现象转化为实质虚假的意义引申。
有家公司的老板总是穿便宜的衣服,所以其他公司的员工都认为他是个一心为公司的好老板。哪怕实际上这家公司员工经常加班到深夜,但因为老板坚持朴素的生活作风,前来应聘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值得注意的是,传播在作用于广大群众之后,也会扩散到社会的上层。传播的威力是如此巨大,在它的作用下,原本懂点逻辑的人的思考意识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得到群众接受的每一种观念,最终会以其强大的力量在社会的上层扎根,不管获胜意见的荒谬性是多么显而易见。就接受宣传而言,文盲和教授有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前,有四个盲人很想知道大象是什么样子,可他们看不见,只好用手摸。胖盲人先摸到了大象的牙齿。他就说:“我知道了,大象就像一个又大、又粗、又光滑的大萝卜。”
高个子盲人摸到的是大象的耳朵。“不对,不对,大象明明是一把大蒲扇嘛!”
矮个子盲人摸到了大象的腿,大叫道:“你们净瞎说,大象只是根大柱子。”
而那位年老的盲人却嘟囔:“唉,大象哪有那么大,它只不过是一根草绳。”
四个盲人争吵不休,都说自己摸到的才是真正大象的样子。而实际上呢?他们一个也没说对。
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也是成语“盲人摸象”的来源。这个故事表达了我们在使用片面的论据论证问题时,可能会出现的可笑结果。《警世通言》中有一个讲王安石和苏东坡的小故事:
一天,苏东坡去看望宰相王安石,恰好王安石出去了。苏东坡在王安石的书桌上看到了一首咏菊诗的草稿,才写了开头两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
苏东坡想:“西风”就是秋风,“黄花”就是菊花。菊花最能耐寒,敢与秋霜斗,怎么会被秋风吹落呢?说西风“吹落黄花满地金”是大错特错了。
这个平素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翰林学士,也不管王安石是他的前辈和上级,就提起笔来,续了两句诗:“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
王安石回来看了这两句诗,心里很不满意。后来他就把苏东坡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苏东坡在黄州任职近一年,到了九月重阳,这一天大风刚停,苏东坡邀请好友陈季常到后园赏菊,只见菊花纷纷落瓣,满地铺金。这时,他想起给王安石续诗的往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了。
苏东坡平时看到的菊花,大多是枯萎且不会落瓣的。他不知道:事物性质的变化是随着时空的变化而变化的,植物的特性、生长过程、花开花落,也会跟当地泥土、阳光、气候等条件有密切的关系。因此,他就得出了“天下的菊花都是不会被秋风吹落的”这样一个一般性结论。他用这个判断来衡量王安石的咏菊诗,就认为王安石的诗写得不对。等他在黄州住了将近一年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结论是错误的。因为黄州的菊花,是会被秋风吹落的。出现了这个反例,苏东坡通过简单枚举归纳法得出的一般性结论,也就不能成立了。
从归纳推理的角度来说,苏东坡的续诗犯的是轻率概括、以偏概全的错误。“以偏概全”是归纳推理过程中容易出现的一种逻辑错误。所谓“以偏概全”是指根据少数的个别事实,推出一般性的结论,并且把这个结论看作是必然的无可置疑的论断,把个别的一时的现象当作普遍的和永恒的。
巧言令色,鲜矣仁。
此话虽然适用于很多人,但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如若这样,很多靠口才谋生的职业都成“不仁”的人了,比如销售员、解说员、政治家等。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此话不知根据什么归纳而来。要让它成立,首先得定义何谓“祯祥”,而何谓“妖孽”。孔子晚年,有人打到了麒麟,据说那是祯祥的象征,可是孔子却吓得从此绝笔,不久便死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这句话也适用于大多数情况,但错就错在那个“凡”字上。有些事情我们不做什么安排也可以顺顺当当地做完,相反,像科研实验等事情,就是事先计划得非常周密,也可能不成功。
像这些归纳的例子,在传统书籍中比比皆是。这种归纳总结的例子是需要尽快破除的,否则就会给社会带来不少的危害。
诸矛盾中必有一个是主要矛盾,解决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办事有轻重缓急,此论证为一种策略尚有参考价值,但就算解决了急事、大事,也不能保证缓事、小事可以顺利解决。例如某人现在有吃饭和写文章这两件事要做。如果他饿得眼冒金星,文章显然是写不出来的,所以必须先去吃饭。然而食物只提供能量,并不提供灵感。“吃饭”和“写文章”这两个“矛盾”在本质上毫无联系。
生活是万花筒,生活是丰富多彩的。相同相似的现象,也许反映不同的本质;不同的现象,或许反映相同的本质。在生活中常常遇到这些问题,我们应当实事求是,深入地分析过程,不能简单推理,更不能主观武断,凡事都应该好好想想,千万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