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周天子正式下令擢升原晋国的三家卿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起初,晋大夫智宣子要立儿子智瑶为智氏宗族的继承人。族人智果却反对说:“智瑶不如您的另一个儿子智宵。智瑶有超越他人的五项:仪表堂堂、武艺高强、多才多艺、能言善辩、刚强果敢。可同时也有其致命弱点:不思仁义、刚愎傲慢。如果他以五项长处来制服别人,而做不仁不义的恶事,谁能与他和睦相处呢?果真让智瑶为继承人,智氏宗族必定会灭亡。”然而,智宣子却置之不理。为避智氏之祸,智果便向太史请求脱离智族姓氏,另立为辅氏。
赵氏宗族长赵简子有二子,长子叫赵伯鲁,幼子叫赵无恤。待要确定继承人时,赵简子一时拿不准立谁更合适,于是他便将日常训诫言辞写在两块竹简上,分别交给两个儿子,并郑重嘱咐他俩要认真记诵。3年之后赵简子再来查问,赵伯鲁竟说不出一个字,再问他的竹简,早已丢失了。而赵无恤却能熟练地将简辞背诵下来,向他要竹简,立即就从袖筒里抽了出来。于是赵简子认为无恤十分贤德,便立他为赵氏继承人。
智宣子死后,智襄子(即智瑶)继承父位掌握了晋国政权,是为智伯。他与韩氏新任宗族长韩康子、魏氏新任宗族长魏桓子在蓝台聚饮时,乘酒兴戏弄了韩康子,并借机侮辱其臣相段规。智氏族人智国闻讯后提醒智伯说:“你侮辱了人家,他们一定会报复,这样做是会招来祸患的。”智伯大言不惭地说:“人的生死灾祸都取决于我。我不给他们降灾祸,谁还敢兴风作浪呢?”智国说:“此话不妥。《夏书》上载有这样的话:‘一个人屡有过失时,他结下的怨恨并不都在明处,因此更需要小心防范。’精明的人注意小事才能避免酿成大祸。连虫、蚁、黄蜂在遭到袭击时都能伤人,何况被您伤害的是卿族的首领和要臣呢!”智伯没有听从。
智伯向韩康子索求土地,韩康子不想给,其臣相段规却说:“智伯贪利而残暴,不答应,他很可能会讨伐我们;不如给他,让他自以为得计,还会如法炮制再向别的卿族索要,一旦遭到拒绝,智伯定然会诉诸武力。这样,我们既可免于祸患,又可坐观事变。”韩康子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就将一个民户上万的城邑送给智伯。
智伯得手后非常得意,果然随后又向魏桓子提出了割地要求,魏桓子同样不想给。其臣相任章说:“智伯如此仗势无故索地,必然引起诸家卿大夫的畏惧;我们割地给他,他会更加骄横。他骄傲就一定会轻敌,而畏惧他的卿族则会更加团结;以团结之众对付轻敌之人,智瑶的命运自然不会长久了。”魏桓子认为此计甚佳,也将一个民户上万的城邑送给了智伯。
接着,智伯又要求赵襄子将蔡与皋狼之地割让给他,赵襄子却坚决不允。智伯大怒,遂率领韩、魏之师一起攻打赵氏。赵襄子准备从都邑出逃,于是率众急奔晋阳。
智瑶、韩康子、魏桓子三家联军将晋阳城团团围住,引水灌城。城墙被水淹没的只剩六尺,炉灶沉没,虫蛙孳生,情况危急,而民众仍无背叛之意。
智伯的谋士疵提醒智伯说:“韩、魏两家肯定会反叛。”智伯说:“先生怎么知道?”疵回答道:“以人之常情而论。您联合韩、魏两家出兵共同攻赵,如果赵氏灭亡了,灾难接下来就会落到韩、魏头上。现在我们已经与韩、魏约定,灭赵后三家共分其地。而今,水距城头只剩六尺,晋阳城中困厄到人马相食的地步,赵氏投降已指日可待。可韩康子、魏桓子不见高兴,反而面带忧色,这不是必反又是什么?”第二天,智伯将疵的话告诉了韩、魏二人,两人急忙分辩道:“这一定是离间小人想为赵家游说,让主公您怀疑我们韩、魏两家而放松对赵家的进攻。否则,我们两家怎会不以眼看就能得到手的赵地为利,而去冒险干那必不可成的事呢?”他们二人出去后,疵随即进来问智伯:“主公为什么把臣下的话告诉他们两人呢?”智伯说:“先生是怎么知道的?”疵解释道:“臣见他俩盯了我一眼便疾步走开了,可见他们已经知道我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智伯仍然不悔悟。于是疵请求让他出使齐国。
赵襄子派张孟谈为使者潜出晋阳城密见韩康子和魏桓子,向他们进言:“我听说,唇亡则齿寒。如今智伯率韩、魏之师一起攻赵,赵一旦灭亡,同样的命运就该轮到你们了。”韩、魏二人说:“这一点我们也清楚,但又怕事情不成而计谋泄漏,那就会立刻大祸临头。”张孟谈说:“计出二位主公之口,入于臣一人之耳,有何伤害呢?”于是韩康子和魏桓子便与张孟谈密谋结盟,约定好动手的日期后将张孟谈秘密送返晋阳。赵襄子夜里派人杀了防守堤坝的吏卒,反决河堤,倒灌智伯军。智伯军仓皇救水,阵脚大乱。此时,韩、魏两家军队从两翼夹击,赵襄子率军从正面进攻,大败智伯军,智伯遂被擒杀,智氏家族也全遭诛灭。只有早已立为辅氏的智果得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