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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知内情身陷囹囫 求解脱副总自尽 (1)

由于过度劳累,李向泽在回旅舍的路上,就开始感到头昏,感觉到阵阵寒意袭上身来;此后,觉得喉咙干燥无比,特别想喝水。李向泽到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又找到一家药店,买了一盒感冒灵,就着凉水一连吞了三粒。他在心里说:身体呀,这个时候可别给我捣蛋,采访任务还没有完成呢?而且,这是在大漠,不是在长江,谁来管你呀?

回到旅舍,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种强烈的孤独、凄凉感涌上心来。这么多年来,李向泽在别人面前,一直以强者自居,很少表现出无助、懦弱的一面。他不到10岁便成为了住校生。那是因为当时他所在乡的公办小学要提高升学率,需要从下属的民办小学中抽调几个“尖子生”。李向泽被选中了。因为学校离家远,所以就住在了学校里,每个周末回一次家。由于没有父母在身边给自己“洗衣做饭”,生活不能自理的李向泽经常感冒发烧。此后,初中、高中、大学……除了寒暑假之外,李向泽都是一个人料理自己的生活,还得保持较好的学习成绩。相比那些在父母呵护下直到大学毕业的同龄人而言,李向泽做得非常不错了。所以大学班主任给李向泽的定义是:不算最聪明的一个,但肯定是最能吃苦的一个。李向泽对自己的要求则是:笨鸟先飞。

李向泽很瘦弱,但体质还不错,尤其是18岁之后,对疾病的抵抗能力明显增强。以前动辄感冒发烧、打针吃药,但后来就不一样了,除非重感冒,否则就自己抗过去。但今天不一样。因为次日还有采访任务,不能带着病体工作,那样会影响工作效率。感冒灵是西药,都说西药治病快,希望这三粒吃下去之后,感冒立即滚开。

房间空调的温度是统一的,李向泽觉得有些低,但也不想叫服务员专门为他调高一些。于是,只好将床上备用的一套被子也盖在了身上。躺下之前,李向泽没有忘记将床头的电话线拔掉。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那些小妹小姐的来打扰自己。

朦胧中,李向泽好像又来到了牛星集团的总部。门前的保安一个也不见了。办公大楼前面的小院里停满了各种品牌的轿车。原先的假山池沼也荡然无存。整个办公大楼似乎笼罩在阴森悲凉的气氛之中。李向泽正在纳闷,突然,一大群人从办公楼里涌了出来。有的穿着蓝色工作服,有的穿着白衬衣、黑裤子,居然还有一部分全身雪白雪白的,像大学校园里那些早晨起来练太极拳的老爷爷老婆婆。李向泽再仔细一看:怎么有的人头上缠着白布?难道是死了人吗?刚想到此,院内顿时哭声震天。与此同时,那些根本没有人驾驶的汽车,竟然全部鸣起了喇叭。喇叭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一会儿又没了。谁知不到一分钟,喇叭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显得特别刺耳,而且特别持久——嘀,嘀,嘀嘀嘀……

“吵死了!”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李向泽也醒了过来。放在枕边的手机还在鸣叫着。李向泽拿起一看:“孙素琴的号码!难道她知道我来大漠了?”

“喂,向泽吗?牛星集团这边出了大事,副总裁刘倩自杀了!”孙素琴在电话里喊叫,“你赶紧从长江市过来吧。”原来她还不知道李向泽已经到大漠两天了。

李向泽内心一震,猛地想起了刚才醒来之前做的梦:难道真的这么巧?牛星集团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会提前在自己的梦中出现?难道自己注定会与牛星集团结下恩怨?

来不及多想了,李向泽看了一下时间:上午9点10分。“素琴,我已经到了大漠,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们碰个头商量一下。”李向泽说。

“啊?你怎么没通知我呢?真是的。那好吧,我们还是在大漠工业大学旁边的那家咖啡店见面吧!上午10点,不见不散!”

尽管只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当李向泽再次见到孙素琴时,还是有些意乱神迷。

不过,今天要讨论的事情很严肃,并不适合谈情说爱。

孙素琴今天穿了件黑色透气衫,下配浅白色牛仔裤,脚蹬紫色凉鞋,素面朝天。李向泽与孙素琴相互对视了几秒钟,孙素琴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李向泽定了定神,说道:

“刘副总的死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晚上7点多钟的时候。你看,今天的《大漠商报》已经有了关于此事的报道。”孙素琴把报纸递给李向泽,并朝头版的右下角指了指。

《大漠商报》发了一条200字左右的消息:

牛星集团副总裁意外自杀

本报讯(记者 单晓军)昨天晚上7点左右,牛星集团分管财务的副总裁刘倩死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警方通过调查,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刘倩2000年正式进入牛星集团,由于业务能力强,为人低调,深得牛星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皮顺东的赏识。在短短的三、四年时间里,从财务部副职升为正职,又升至集团副总裁。刘倩是个离异的单身女人,有两个女儿。一个10岁,另一个才6岁,但都随自己的父亲生活。

刘倩为什么要自杀?牛星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对此保持沉默,但知情人士透露,很可能与她并不幸福的家庭生活有关。

“你认为将刘倩自杀的原因归结为家庭生活不幸福确切么?”

看完消息之后,李向泽问孙素琴。

“我想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会是唯一原因,也有可能不是主要原因。”孙素琴,“要不我们去问问单晓军看看?他在《大漠商报》跑的是财经这条线,大漠市的企业尤其是像牛星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单晓军都很熟的。”

“哦,就是发这篇消息的人吧?你和他很熟?”李向泽问。

“我们是校友,只不过他是学工的,我是学经济的。”孙素琴说,“大学时我们还没有怎么联系,但毕业之后,因为工作关系,我们在很多场合都能够碰到一起,所以就成了朋友。”

李向泽心里竟微微泛起一阵酸意。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呵呵,那太好了,如果能够让他帮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岂不是更好?但就怕他不愿意啊,毕竟大家都是做媒体的,同行是冤家嘛!”

“没关系的。单晓军也是一个地道的西北人,讲义气,够朋友。只要他知道的,我想都会告诉我们的。”孙素琴打了包票。

单晓军果然很够朋友。

接到孙素琴的电话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这是一个瘦小文弱的小伙子,不是李向泽心目想像中的那种粗犷豪迈的西北男子形象,外表更像一个南方人,不同的是他说话没有那种嗲声嗲气的奶油味,而是浑厚、沉稳的男中音。

“单兄以前一定做过播音员。否则声音为什么这么有磁性呢?”李向泽开了个玩笑。

“那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我在校广播台做过。但毕业之后却没有选择电视台或者电台,而是来到了平面媒体。”单晓军说,“我在《大漠商报》一直都跑经济这条线。以前,在商报做经济并不为人所关注。读者对政治、娱乐、体育似乎更感兴趣一些。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漠商报》不仅有了专门的经济部,而且采编力量也大大充实了。除了每天固定有4个版的经济新闻之外,还开辟了‘证券’、‘汽车’、‘地产’等专刊。毫不夸张地说,经济内容成为了报纸的主流,经济新闻的采编人员在报社唱起了主角。”

“其实这是报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在有中国特色的报业大环境里,全国性的时政报纸,基本上为北京所垄断。《南方周末》虽然在周末类时政报业市场打开了一个小缺口,但权威性、影响力仍然不能与这些中央大报匹敌。因此,若想有所突破,就得另辟蹊径。这两年,财经类的报刊异军突起,一方面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的必然产物,另一方面,也是传媒变局过程中,地方报纸谋求全国地位的需求体现。当然,我的这些概括不尽全面,也不一定准确。单兄若方便,我们可以择日详尽交流。”李向泽本想与单晓军继续就报业进行深度讨论,但突然想到今天请他来的初衷,于是赶紧打住。

“刘倩之死,是一件非常令人痛惜的事情。尽管外界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她是一个不错的人。”单晓军进入了正题。

单晓军介绍,1985年,19岁的刘倩从大漠大学财会系毕业,被分配在大漠市财政局。在那里,她认识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张某。两人于1987年正式结婚。为了事业,刘倩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一直坚持没有要孩子。张某由最初的体谅,到后来的不满,到了1995年时已经几近愤怒了。因为此时的刘倩接近30岁,而大她6岁的张某已经35岁了。在张某的一再要求下,刘倩终于在1996年产下一女。谁知张某虽然是个知识分子,骨子里却有一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他觉得刘倩没有为他生个儿子,惟恐断了张家的香火,于是要求刘倩再生一个。但此时的刘倩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一方面,她担心自己年龄过大,怕生产过程中遭遇什么不测;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古以来女儿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凭什么非要生儿子?儿子如果争气倒罢,倘若是个顽皮淘气的小霸王,那她的青春恐怕就得为儿子的成长作嫁衣裳了。刘倩非常讲究生活的品质,她认为质量低劣的生活,与蹲大狱没有多少区别。

“所以,她就与张某离婚了?”李向泽插了一句。

“是的,他们在1997年正式离婚。因为孩子尚在哺乳期,因此法院判决,女儿跟着刘倩生活,张某每个月需要为她们母女支付一定的抚养费。”单晓军说,“但是,出人意料的地是,刘倩居然拒绝了张某的抚养费,她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把孩子带大。”

“这不是与她倡导高质量的生活相矛盾吗?”孙素琴问道。

“我第一次采访刘倩时,也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她认为那是两回事。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既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又不用看丈夫的脸色,受婆婆的冷眼。再说了,以她自己当时的月收入,远远高于张某,养孩子是绰绰有余的,大不了工作忙的时候,请个保姆来照顾孩子。”

经历过一次不幸婚姻的刘倩,原本不想重尝苦果。但是,与一个软件工程师的美丽邂逅,却让她改变了初衷。

1998年,在一次朋友举办的生日Party上,身穿黑色晚礼服、体态婀娜的刘倩,吸引了众多男士关注的目光,但刘倩似乎没有碰到一个令她动心的。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到她身边。

“你好!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尽管男人英俊的外表令她有些动心,但她仍然客气地回绝了他。并非她不渴望得到男人的青睐,而是眼前这个男孩太年轻,自己与他不会有多少共同的语言。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身材如此之美妙的女性,更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女性居然不会跳舞。”男人的恭维有些肉麻。但是很奇怪,有些女人就是乐于接受这样的奉承,喜欢被人吹着捧着抬着,享受那种飘入云端的感觉。刘倩就是这样的女人。

伴随着悦耳的舞曲,刘倩与男人翩翩起舞。从男人的自我介绍中,刘倩得知,他叫胡祥云,是一家大型IT公司的软件工程师,今年27岁,未婚。胡祥云直言不讳地告诉刘倩,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至于是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刘倩身上具备那种只有少妇才有的独特韵味,也许是离异女人那种淡淡的哀怨,也许……

此后,胡祥云对刘倩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每天送上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开着车送她上下班;隔三岔五地给孩子买些奶粉、玩具。尽管这些东西很老套,但时间一长,刘倩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终于,在一个雨天,当胡祥云又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到家后,随同她一起走进了房间……

起初,刘倩觉得两人在一起生活,不用结婚,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约束,这样的状态很舒服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变得如漆似胶,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1999年,两人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次年,又诞生了他们的爱情结晶。

“这样的生活,刘倩应该很满意了呀?”李向泽说。

“是的。如果一直就这样保持下去,我不敢保证刘倩会幸福一生,但至少不会这样早逝。”章晓军说,“他们婚姻的转折点就在于,刘倩从财政局辞职,加盟了牛星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