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都上来了。吕展抓住司梦池的手说:“是不是有人威胁您啊?在梧桐,有我吕展您怕谁啊?”司梦池慌乱地抽回手,连说没有。话不投机,席间,司梦池不怎么说话,吕展几乎是在喝闷酒,闷酒醉人,吕展喝了二两就晕乎乎的,看司梦池是迷离一片了。
回到梧桐的办公室,吕展打算泡杯茶提提神,可是刚坐在椅子上眼皮就睁不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没有地址,他将信打开,先是懒懒地看着,接着他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信是这样写的:
吕书记:
很冒睬写信给你。因为我掌握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我把它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因为你是外来的千部,不知道梧桐的历史秘密。你知道吗?刚刚建国那年,为了完成孙中山先生遺愿,国家投入建设凤凰甸海港。为了考察这片魔鬼海域,有一个五人考察队从北京来的,可是,考察一个月以后,这个考察队的人都牺牲在这里了。怎么牺牲的?你知道他们研究洳海漸的成果又是被谁窃取的?这个卑鄙的人就是司梦池!考察队牺牲者里有一个叫张东生的教授,司梦池就是他的学生,司梦池窃取了张教授的研究成果,爬上学术界的高位,我郵视他!有人状告司梦池,司梦池被追离开海洋研究行业,转到了北钢。你作为新的梧桐领导,更应该鄙视他。你应该在风凰句打造科学发展示范区的时候,大胆行动起来,尊重科学,揭穿事实真相,还海洋学术界一个清白,也同时让英烈们九泉之下瞑目。如果你不信,还可以在风凰甸的大鱼村找孙老汉调查。他是见证人!
吕展最后看见落款署名是“一个勇敢的人”!
吕展的头嗡嗡作响,像要随时炸裂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这个人是谁呢?他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呢?他是从哪个渠道获取的消息呢?一切对于他都是个迷。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让风吹着他的脸颊,清醒些后,他将信叠好,放迸信封,喊了一声隔壁的严秘书。
严秘书进来了。
吕展严肃地问:“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严秘书说:“刚才我进来送材料,您正睡着,发现地上有封信,就随手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了。我想可能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
吕展摆摆手:“好啦,没事了。”
严秘书刚刚走到门口,他又将严秘书叫住:“请给我沏杯茶吧,看来我是喝多了。”
为了循环工业试验的典吕展到凤凰甸现场办公。这个时候,凤凰甸是很冷的,脑袋被海风一激,就针扎似的疼起来,接着就发起了高烧。回到沧县宾馆的临时办公室,躺在床上浑身就不能动了,严秘书看见他的样子,焦急地催促他赶紧上医院。这个时候,正赶上沧县县委书记孙继海来给吕展汇报工作。听严秘书说吕书记病了,就张罗着送医院的事情,吕展看了看孙继海,说叫医生来到办公室输点药液就会好了。孙继海正找不着给吕展溜须的机会,今天可用着他了,他亲自到医院叫来了县医院的孙院长。孙院长带人给吕展诊断出是重感冒,马上给输上液,留下一些口服的药片就离开了。
孙继海想一直守着吕展,吕展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这个时候觉得孙继海比平时可爱多了。他朝严秘书摆了摆手,示意让孙书记回去休息,严秘书走到孙继海身旁转告了吕展的意思,孙继海微笑着点点头,让吕展好好养病,说明天再来看望他,工作的事就先不汇报了。一连输了五天液,吕云红和杨丹凤都来看过他。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吕展不再发烧,但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鼻子堵这几天,在吕展的心里发生了一场狂虐的渤海潮。联席会上的吕展与周三敁原的交锋,让他有了瞀觉。他在司梦池的闪烁其词中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之后呢,一封匿名信的出现又使他的心潮卷起了巨澜。他病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水银一样绞蚀着他的身心,他特别想见到自己的亲人,让亲人听他的倾诉,就是和亲人默默坐一会儿也会异常珍贵。但是妻子苏丽娟走了,回省城了,他心中有些空落落。病刚刚好起来,他渴望回家,回草原太远了,只有坐在妹妹云红的身边,融于浓浓的亲情之中,让多少烦恼灰飞烟灭。
吕展让司机开车去了順甸的大鱼村。远远就看见村头的海滩上耸着一条硕大的白巷船,呼呼的铆钻钉的声音,由远及近,让吕展感到心里麻酥酥的,他摇开车窗,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声音震荡着他的耳膜。近了,他看见孙老汉在指挥几个工人抡锤打铆,车停在造船工地旁,吕展下了车,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远远地站着,强烈的喷涌已化成涓涓溪流,他知道,这不是草原,他已经不能像孩子那样扑到亲人的身边了。但是,渔民就像牧民一样亲切,最真实的情感也是最质朴的,最质朴的情感也是平平淡淡的。在高处抡锤的孙老汉发现了吕展,他冲吕展不住招手。吕展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孙大伯!”?小老汉正在往烟袋里装旱烟,他说:“吕书记啊!”吕展掏出打火机给孙老汉点上火,孙老汉吸了一口,又递给吕展:你也来口。吕展接过吸了一口,烟烈,呛得他一阵咳嗽。逗得孙老汉哈哈大笑。吕展吸完觉得心里很舒畅。他说:“大伯,冬天也不歇着啊?”孙老汉吸了一口烟摇摇头:“俺就是顶风冒浪的命,待不住。”吕展指着船问:“谁家造的?”孙老汉说:“给大帮子家造的,他是捕鱼的能手,闯海的好料子!”
外面风冷,吕展跟着孙老汉到了家里。吕展刚刚坐下,迟疑了一下问:“孙大伯,我跟您打听一个人,认识一个叫司梦池的吗?”孙老汉怔了怔,摇摇头,他给吕展倒了一杯酒,说:“喝一点,暧暖身子!”吕展说:“我不能喝,
刚刚输液,医生不让喝酒。”孙老汉倒了一盘酒自己喝了,说:“他是哪路神仙呀,我认识他做啥?又不指他吃,又不指他穿?”吕展说:“大伯,我从您眼神里看出来了,您一定认识司梦池。有些事我想我应该知道,我都是成年人了。”孙老汉急扯白脸地说我真的不认得他呀!”吕展很不高兴,站起身说:
“孙大伯,让我自己搞清楚吧!我先回去了。”见吕展走出门去,孙老汉对老伴说:“快把吕书记给追回来。”吕展返身回来了。孙老汉从炕上的小橱子里拿出一个用麻花粗布裹着的东西,轻轻打开,显现在吕展面前的是一幅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五个人站在一条帆船上。孙老汉想了想说:“是啊,吕书记心在凤凰甸,我很感佩,有些事你是该知道了,也相信你知道后懂得应该咋做。”吕展拿起照片,认真地看着,他看见照片上并肩而站的五个男人,他们目视前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时他们怀着怎样的壮志豪情啊!站在最边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的稚气,显得有点腼腆。孙老汉用手指了指:“他就是你打听的那个人啊!”吕展接过来一看,认出是司梦池。那时候,孙老汉还年轻,却已练就了一身闯海的真本领。刚刚建国那年,凤凰甸还是一片蛮荒。有一天,村里来了五个人,中年男子叫张东生,那个小伙子是张教授的学生叫司梦池。他们是奉上边指示来考察渤海潮的,村长把他们安排到孙老汉家吃住,并由孙老汉划船协助进行考察。起初六天考察很顺利,到了第七天,由孙老汉划船进入魔鬼海域地带时,平静异常的海面忽然掀起一排巨浪,7尺底仿佛有个巨大的怪物在跳舞。孙老汉大喊一声:“不好。”拼死撑住木桨,但紧接着又一排巨浪像硕大的斧头向他们劈来,顷刻间船就被劈碎了,就在那一刻,张教授将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紫色贝壳塞到司梦池的挎包里。司梦池不习水性,落水后大呼救命,张教授用力将一块最大的木板向小伙子推过去。孙老汉被巨浪拍迷糊了,他眼看着张教授等人被卷进了水里,忙游过去相救,但再次打来的巨浪却把他抛出去老远。等风平浪静之后,孙老汉再也没有看到张教授的身影,司梦池得救了,他失魂落魄地瘫倒在了海滩上。
孙老汉慢慢悠悠地讲着,最后他说:“他们都是英雄,是为破解这渤海潮而死的啊!那渤海潮是不可预知的不可挽回的,吕书记,听说现在你在破解?”吕展点了点头。
孙老汉长长叹了一口气:“温洪涛书记带着北钢人来考察的时候,荀梦池这个当年的小伙子也来了,他已经老喽,我都认不出来了!两年前俺们村跟钢厂工地搞活动,看见司梦池了,听说他当了副总了,还专程来家看过俺呢!同来的是他的学生,是一个女人。”吕展问:“是不是叫杨丹凤啊?”孙老汉点点头:“对,就是!”吕展长长喘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您没给我写信吧?”孙老汉叹息着说:“俺没有写信,吕书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司梦池的事你知道就行了,烂在肚子里吧,依我看,这么多年,他也不好过啊!”吕展胸中有一股火蹿上来:“他怎么不好过啦?头顶着专家教授的光环,我们梧桐的老百姓就差一点烧香把他供起来了。他明明知道这段历史,他怎么只字不提?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吕展心存疑惑,说借孙老汉的照片用一用,孙老汉答应了,他把照片揣在怀里,起身向孙老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