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家中人民币不多,况又无发财进外快的运气,何年何月才能买得起录像机那玩艺;除非入“关”,电器大甩卖。
不过,我还是有台录像机,还满高级呢。一不用插电源,二不用电视作终端。只要一铺开稿纸,便会自动出现感性显现。
那回,某位编辑相邀,让我给小说讲习班的学员讲创作。以本人的资历岂能出乖露丑?罢了!于是打开了“录像机”,那些人物的音容笑貌,妙语清言蓦地显现出来。
录像镜头之一:
某日,公共汽车慢慢启动,人多又挤。忽一青年人朝着一位戴眼镜的花甲老人横脖夫怒脸地道:“好的,踩你了怎么着,你还敢吃了我?”车上的人像听到号令,齐刷刷地甩过头脸来,侧目盯着那位儒家风范的老者,老者并不生气,只是朝年轻人微然一笑,说:“对不起,我是回民……”
幽默、诙谐!那青年不知听懂了没有,回民是不吃猪肉的,把他比作了不懂事理的猪。此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著名作家赵大年。
录像镜头之二:
某校园,课堂上40余双眼睛注目着讲台上一人,此人缓言道之:“小说自有说不清处,天下有只可心领不可言传的许多故事……”
“……有这样一段文字,大家听听:‘她的脸越来越红润娇艳了。眉眼变得水灵又花俏……我看她正到好处,再吆喝就把美破坏了。正想劝阻,恰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桌面上已是静下来了。大家文雅地坐着,对女主人微微笑。真是满座无恶客,和谐极了。女主人也马上感到了大家的善意,快活得一脸光彩,把灯光都盖过了,……”
讲演者又停顿了须臾,“这是我朋友写的小说中的一段,作者讲到不清处,用了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如果有谁说还没听懂,非要问个究竟,那么我的朋友则会说:‘就把美破坏了’。”
掌声,还是掌声!被鼓掌者何人也?著名作家林斤澜。
录像镜头之三:午夜的钟声悠然地踱进他的房间。这位中年作家毫不察觉,仍在伏案爬格子。其妻自卧室走进书房,从写字台下拣起一页飘落在地的稿笺,一目十行轻言而道:“我说大作家,您连标点都不会用,居然还会写小说?”
钟声一旁看个清楚,窃笑。侧目瞥着爬格子的中年人,心中暗想,看你今天如何答对。
中年作家放下笔,伸腰、起身,对妻子轻抛一语:“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标点!”
妙哉。钟声闻罢笑容顿敛,默然退之暗自叫苦不迭:“好生厉害的陈建功!”……
朋友,看完我的录像带后不知有何感受。临别之时请允许我说一声:“希望大家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