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真水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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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镂刻心中的记忆

诗坛老前辈张志民先生去了。

作为张先生忘年交的我,闻此噩耗,其悲难抑,其痛难忍。

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回忆着与张先生交往的一些往事。张先生那总漾在脸上的微笑,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不禁心里陡生了一种想法:像张先生这样开朗而又光明正直的人,他怎会离开大家而独步天堂了呢?

我拿出影集,翻找到了我与张先生的合影,他那笑是如此的自然,纯朴中透着善良,大度中露着刚毅;他那笑,还是那么亲切,那么生动,那么令人感到可以信赖,可以交谈,可以当朋友。他那笑,勾起我许多难忘的回忆。

那是1993年的春天,我在电话里向张先生约了一篇稿子,请他谈谈现在工人诗人的作品。因为他担任过《诗刊》的主编,又是著名的诗人,请他谈谈有关诗歌方面的文章最具权威性。张先生很高兴地同意了,他告诉我与许多工人诗人很熟悉,而且有的是很好的朋友。一个星期以后,我再次打电话给张先生,接电话的是张先生的夫人付雅雯老师,她告诉我张先生患了重感冒住院了。

大约又是一个星期以后,我下班回家,爱人告诉我,张志民先生来电话,让我去他家一趟。我很高兴,心想张先生的感冒一定好了。来到张先生的家,付老师将我让进客厅,说张先生身体还是不大好。这时张先生从里屋走出来,见到我微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一定耽误你的事了吧。这时的张先生虽然依旧是满脸的微笑,但我看得出他的身体是很虚弱的。我知道张先生的字写得很有风骨,便说,文章等您身体好了再写,今天不如先给我们题个字。张先生说,文章现在写不了,字虽然写得不太好,但不能够失信于人,就委屈你们了,说着便为我报题了字。现在想起来,虽然我几次去张先生家约稿、取字,但我却没有自己留下一张先生的墨宝作纪念,不免心中存憾。

在与张先生交往当中有一件小事最令我难忘了。大概是在我发表了张先生的题字后不久,便接到一位作者的来信,信中寄来两首小诗和一封短信。他自报家门说是张志民先生的胞弟。我便打电话给张先生。张先生说,那的确是他弟弟,并且立即对我说,舍弟爱好写诗,也很刻苦,但没有多少诗才,你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就降低了你们报纸取舍稿子的水准,一定要以稿件的质量取舍。放下电话,我为张先生的为人和为文的态度所感动。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两天后我又接到了张先生的一封信,这信还是针对他弟弟的稿子而来的。张先生的态度很认真,他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要以为是他的弟弟就可以大开绿灯,这样对他并没有好处,首先不利于他的发展,其次更不利于文学事业的发展,如果照顾了他,这对他是不负责任,同时也是对读者不负责任的。

这件事我曾经对许多作家和编辑朋友都讲过。通过这件事,先生的品德不言而自见了。如今,先生离我们而去了,但他的品德,他的风骨,以及他的文品都深深地镂刻在我们的记忆里,成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