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吉狄马加这个名字,是几年前在《民族文学》举办的一次少数民族作家作品研讨会上,当时众作家对吉狄马加新出版的诗集《一个彝人的梦想》无不称奇赞叹。果然,这本1990年出版的诗集后来荣获了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也正是在那次研讨会上,一位满族作家的话使我对诗人吉狄马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说,马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民族都不爱,那你还会爱你的兄弟姐妹、爱你的朋友、爱你的国家吗?”这句话对在座的少数民族作家无不是个震动,也勾起我想一睹这位32岁的彝族朋友的风采、聆听一番这位当代著名的少数民族诗人的心声。
然而他在四川我居京城,竟然一时无缘相见,我想世界之大,世界之小,终会有相见的吧。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五年!当我在今年中国作协新春茶话会上见到吉狄马加的时候,他早于1995年到中国作家协会任书记处书记了。
初见马加,从他那强壮的身体和充满阳刚之气的相貌中,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中国西南最古老的土著民族——彝族,望着他刚毅的神态,流溢着智慧、灵秀的目光,我读懂了他作品中为何充满了祖先的精神和人道主义的色彩。因为他是生长在那块有歌、有巫术、有梦又有现代文明的传统与现实相交融的土地上,生长在那块古老传统与现代思想观念、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相冲突并发生激烈碰撞的大凉山。那古老的部族,长长的家谱,无不使一个年轻诗人承担起一种前人所没有也无法承担过的使命。因为面对这个精彩的世界,面对多种文化的碰撞冲突,他已然清醒地认识到,人的文化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他担心会有一天那传统将离他远去,他是彝人的后代,他是这个古老文化的继承者,他爱他的民族,胜过爱他的生命。
“我的整个创作,是受了三种文化的影响。一是传统文化,尤其是‘五四’以后的文学著作和进步文艺,如艾青老、冯至老和郭老的新诗。二是彝族文化,她历史悠久,民间故事、史诗、传说、歌谣都很丰富。第三就是外国文学,那些进步的、优秀的外国文学作品如:俄国诗人普希金、美国诗人惠特曼和智利诗人聂鲁达。这些是对我的文学创作产生重大影响的三大因素。也可以这么说,在我身上是一个文化的交汇点,是多种营养和滋养才使我成为一名诗人。”
每个作家都有其创作的神圣背景,那马加的创作源泉和背景是什么呢?
“我的创作背景和创作来源无不取决于我的民族的历史、文化、欢乐、痛苦和希望。我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了诗歌创作,我写我们民族,写自己生存空间的各种关系,从而体现一种文化贡献和民族精神。这一切都来源于养育自己的那方热土,那块厚重的文化土壤。是它们让我把思想感情真实地表达出来,关注人类的发展,关注社会的命运。直至诗不醒人死不休。
从迈进《凉山文学》编辑部当上编辑始,到任州文联主席;从任四川省作协副主席直至成为中国作协书记处最年轻的书记,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在做着一种服务性的工作。
“作为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我想它的最大职能、也是我的最大心愿,就是如何为作家们服好务。说到服务,大概有几点,一是尽职尽能地关心作家,与他们交朋友,使作家们了解党的文艺方针、政策,共同关心国家、民族、人民的命运。其二是为使作家们写出更好的作品,要尽心尽力地为他们提供生活上的服务,做好后勤。一句话,就是要用真心为作家服务。现在国家大形势很好,机遇也很好,盛世太平,21世纪到来之际,是文学界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国家与民族正处在一个大好的进程中,我们的作家、诗人面对这样一个伟大时代和世纪之交的时刻,应该有一种使命感、荣誉感。但对我而言,这是我为作家朋友们添砖加瓦甘心服务的好机会。”
这或许就是吉狄马加同志1998年的新春寄语,也是一位诗人以大含沧海的胸怀道出的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