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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潜”下去 (2)

朱总?朱海洋?没道理啊。朱海洋和谭村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啊,并且朱海洋是靠谭村吃饭的啊,犯不着这么往死里整谭村啊。忽然,Jack想起了一个细节:“龚总,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情。今年3月份的时候,我听说石家庄有个叫新昌的经销商仿佛一夜之间就起来了,产品走得不错,价格也低,老板叫朱娟,是个刚大学毕业的新手,还是个女孩子,所以对新昌的崛起,石家庄的一些经销商都愤愤不平。新昌不是咱们的一级经销商,更不是金牌经销商,却能拿到比当地一级经销商还便宜的产品,你说怪不怪?石家庄的那个一级经销商就让我们过去查,我和谷枫过去后,也没查出什么来,货的批号是正常的批号,也不存在串货的问题,价格人家也调了过来,说是他们刚开业,为了走量才把价格压低的。产品也不是水货。但是那家一级经销商说,他们的货肯定是从别的地方倒腾过来的,说不定也是从金牌经销商那里倒腾过来的,不然不会有那么低的价格。谁会亏本做买卖?并且说那个姓朱的女孩子背后的高人就是我们的某位姓朱的金牌经销商。呵呵,仅凭同姓就断定有关系未免牵强,我们当时也没法核实朱娟和朱海洋的关系,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事后不久,谷枫就批准了新昌公司的一级经销商申请。”

帕瑞比在中国一直以来都会严格按照行业和地域来划分不同的销售区域,以便执行相应的价格策略,并会针对一些代理商的销售考评来确定其代理资格,不同代理资格的代理商的折扣是不一样的,金牌代理商的折扣和一级代理商的折扣差的不是一个两个点。如果一个销售为了完成任务,利用折扣差别,将自己的货卖到其他的销售地盘上去,我们称之为“飞单”;如果一个代理商利用代理级别的不同,将低折扣进来的货卖到别的代理商地盘上去,我们称之为“串货”。不管“飞单”,还是“串货”,在帕瑞比中国,都是“斩立决”的罪名。龚仁贵不清楚朱娟和朱海洋到底是什么关系,若真是有关系并且串货的话,那这样的把柄握在了老油条谷枫手中,那他朱海洋还不是要像孙子一样乖乖听话!若真是这样的话,谭村被举报就不难理解了。不管事实真相是什么,但凭直觉龚仁贵认为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你刚才说的非常有价值,请尽快想办法查一下朱娟和朱海洋的关系!”

“好。”Jack在脑海里再次理顺了朱海洋、朱娟、谷枫之间的关系,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个足够刺激的想法。

“对了,”龚仁贵问,“你们不是三个人去吗?玛丽、你、萧万是吗?”

“是,他们准备资料去了,约定的是半个小时后出发。”

“哦,玛丽这人怎么样?”龚仁贵问。玛丽是大中华区法务部经理,龚仁贵之前见过一面,一个30多岁的白皮肤美国女人。像她这个年龄,一般很少有美国女人在异国他乡奔波,而玛丽却在亚洲一待就是很多年,练就一口流利的日语、韩语,当然还有汉语。在帕瑞比不乏各种各样的天才,龚仁贵之前就听说过,玛丽就是一个拥有超凡记忆力的天才,熟悉各国法律如同熟悉自己的衣裳一样。

Jack犹豫了一下说:“她啊,典型的美国人,说话直来直去。听说记性不错。”

龚仁贵原本是想通过Jack看能否影响一下玛丽,但转念一想,抛开玛丽头上的大中华区标签不说,仅就她的性格来说,也不是Jack随便能左右的:“直来直去的好啊。那行,你们去吧。有消息随时给我汇报。”

“还有一个事情。”Jack说,“刚才吴彪打电话问我谭村的近况,心急火燎的,说他手上的一个重要项目要请示谭村。目前谭村不能正常开展工作,那他的工作?”

吴彪目前刚刚晋升为华东区销售经理,他心急火燎地找谭村,十有八九是为了浙海的那个单子,然而眼下,浙海的那个单子已经不是龚仁贵最为关心的事情了,他“嗯”了一声,淡淡地说:“这个事情,可以先问问Bill,看看他怎么说。”

“好。”Jack满口答应了下来,心中却盘算着:自己总是这么冲在前面,迟早会成炮灰的!

激情退去,房间显得异常冰冷。苏小蕾猫一样蜷缩在程军的怀中,似乎睡着了一样,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空调“嗡嗡”的声音。程军抽动了一下有点发麻的胳膊,苏小蕾醒了,闭上眼亲了一下程军的胸口,然后睁开眼,看见程军肩膀上被她刚刚咬过的地方,忙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说:“疼吗?”

“你说呢?”程军狠狠地拧了一把苏小蕾弹性十足的肥臀。

“哎哟,”苏小蕾夸张地尖叫了起来,轻轻地捶打了一下程军的胸,说,“疼死我啦。”

“哈哈。”程军得意地笑了笑,侧过身子,一把搂住苏小蕾,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小蕾啊,帕瑞比目前正在调整,你去那里的事情可能要往后推推了。”

“哦,”苏小蕾愣了一下,随即抱紧程军说,“没事,推就推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程军笑笑:“这不是全球经济危机来了嘛?帕瑞比虽然是大企业,但越是大企业受影响越大。他们目前正在调整阶段,大中华区又刚刚成立,各种势力走向也不太明朗,现在进去,不是个好时机。再说了,我也不舍得让你现在进去受罪呢。”

苏小蕾亲了一下程军说:“还是我老公心疼我。”

程军显然对“老公”这个称谓有点不太适应,这个词立刻提醒了自己的角色——一个有妇之夫。他随即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和妻子。真不知道妻子对自己是太过信任还是彻底不在乎,每次出差,都是程军做完“亏心事”之后主动给她打电话,事先“编好”的理由也派不上用场,妻子只是简单地问他在哪然后话题就转移到了孩子身上,千篇一律的话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什么味道了,然后就是悄无声息地挂了电话。妻子从来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对待出差的丈夫就像对待犯人,审这审那地问个不停。拿妻子的话来说,对待程军的方法是“放养”,是自信的女人对待丈夫的一种手段。后来,程军的负罪感也慢慢地少了。直到遇见苏小蕾,走失已久的负罪感一下子回归到了他的内心。说不清为什么,每次看到苏小蕾特乖巧地偎依在自己怀中,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有时候程军也想,可能是他和她没有感情基础才造成他现在的心态。他对她的依恋无非是她年轻的身体罢了,若说感情投入多深?没有。程军想找句话警告一下苏小蕾慎用这个词,以便提醒她她所处的位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小蕾又将话题绕了回来:“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回浙海上班了,看见那个魏德宁我就烦!”

程军笑了笑:“呵呵,那就先待在北京。”

“我可不希望你这么养着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程军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却被苏小蕾用力地抱住了。

“本来就是嘛。”苏小蕾撒娇道,“我有胳膊有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班受累呢。”

“我是男人嘛。应该的。”

“谁说就应该男人养家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苏小蕾撇撇嘴,批判程军道,“大男子主义!”

程军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和苏小蕾探讨下去。

苏小蕾却有点不依不饶了,再次将话题拉到了工作问题上:“我想好了,我要上班攒点钱,万一以后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得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吧。”

这话就值得品味了,程军看了一眼苏小蕾,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他只看到了苏小蕾眼部以上的部位。苏小蕾的脑袋不大,眉宇间还流露出一丝秀气。程军不相信这句话是心直口快的苏小蕾脱口而出的,一定是有过这样的念头,才会这么“漫不经意”地说了出来。这可是一个糟糕的念头。程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看什么看?我说的是真的。”苏小蕾竖起手指,在程军的腹部画了一个圈,仰起头,满含笑意地望着程军说,“我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程军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那好啊。到时候咱们剖腹产,那样对身材的影响会小些?”

“能顺产就顺产,顺产对孩子的身体好。”苏小蕾迎着程军的目光,倔强地说,“为了孩子,我的身材都无所谓了。”

“那我怎么会舍得?”程军收回目光,揽住苏小蕾的腰,“但是生孩子真的对身材的损害很大的。”

“咯咯。”苏小蕾扭过脸,背对着程军说,“放心吧,跟你说着玩呢。要不要,什么时间要,那还不是听你的,还不是要经过你的批准?”

程军知道苏小蕾绝对不是说着玩的那么简单,鬼才相信她会给自己生个孩子。面对苏小蕾的脊梁,程军决定不能惯坏了她,但是又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太过冷漠,便停顿了几秒钟后,才贴近苏小蕾的后背说:“呵呵,生孩子还要我批准?没道理。”

苏小蕾知趣地扭过身子:“我只是顺便说说,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别这么说,”程军见苏小蕾软了下来,知道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柔声说,“你这么说,我会难受的,是我不好。”

“别想那么多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苏小蕾说。

程军“嗯”一声,算是回答。

“帕瑞比若是去不了,那你就想办法把我弄到总部吧。”苏小蕾亲了一下程军,忐忑地等待着程军的答复。

程军有点生气也有点庆幸,生气的是苏小蕾绕来绕去还是有目的的——无非是为了找个体面的工作,庆幸的是苏小蕾的目的是如此简单。“那是自然。”程军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想来总部,我就会想办法的。不过,要等等,你现在的工作关系还在浙海,当初给你找个学习的由头,就是给你留了个退路。你这两天去网上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班,当然是要和你工作挂钩的,你报一个,费用公司出。等你学习结束了,我再想办法把你的关系调到总部。”

“跟你说着玩呢。”苏小蕾满意地笑了,扬起眉毛说,“就是想待在你的身边,但是又怕在办公室里见到你,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什么来,被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我倒不怕什么,对你的影响就不好了,是不是?我可不想拖你的后腿!”

程军被搞糊涂了。他忽然搞不明白苏小蕾到底想要什么,同时又后悔自己和这样一个八零后的女下属勾搭在一起,年龄上的差距姑且不说,单就是位置上的差距就很难让他们的关系得到强有力的保障,很难让他们在同一个平台上展开对话。程军心想苏小蕾后面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一个堂堂的国企老总怎么能发生办公室恋情?岂不是引火上身?不管苏小蕾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决不能让这种事情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任何麻烦。想到这,程军拧了一把苏小蕾的脸蛋说:“怎么会拖我后腿?是我拖了你的后腿。他们知道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你这么年轻,人又漂亮,传出去岂不是把美好的未来给毁了?”

“哼,”苏小蕾说,“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苏小蕾显然是生气了,再次扭过身子背对着程军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程军懒得去哄苏小蕾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在这里却也得不到体贴的安慰,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要离开这里。他没有考虑苏小蕾的感受,毅然决然地坐了起来,刚要起身去穿衣服,却被苏小蕾紧紧地抱住了。

飞机在夜空中穿行,袁道鸣的心一直在万米高空中悬而未决。

一直没有江久年的消息,他不仅为浙海教育厅的那个大单而忧虑,更主要的是为江久年的现状而担心。坦白说,江久年的倾力加盟,危机关头介绍资金拉了自己一把,虽然只是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的事情,但这些情谊一直温暖着袁道鸣的心。袁道鸣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江久年的身影。这么长时间了,直到今天,他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回忆一下过去的这几个月,没钱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熬过去了,才有机会抚摸那层褪下的皮,体会每一次被剥离时的切肤之痛。

目前,钱是找到了,但是怎么花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对企业来说,花钱是一种生存,比挣钱重要。袁道鸣睁开眼睛,江久年的事情再次摆在了眼前,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他了解情况,以便采取应对之策。浙海省教育PC项目是个大项目,关系到锦盛天成未来的走势,袁道鸣清楚地知道,目前的经济环境低迷,锦盛天成若不能尽快找到盈利的业务,仅靠“高利贷+对赌”找来的那些钱,是很难发展壮大的。况且经过这一段的资金链断裂,锦盛天成元气大伤,之前在教育PC业务上积累的优势也不复存在,不要说和帕瑞比和鑫星来比,就是和远城、TEL等二线厂家来比,锦盛天成也已经失去了之前的优势。浙海这个项目若是败了,以后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