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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美国名校扶贫斗富 (1)

许多美国人都明白,关键还是要孩子读书好。读书好就可以上名牌。越是名牌、学费越贵,奖学金就越多,需要的贷款越少,家庭的投入越少。进名校常常意味着享受免费教育,而且即使因为家境好些,需要自己支付一部分费用,常常也就花几千块,很少超过自己家庭收入的1/10。

美国各大名校之间的竞争这几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其中大家拼得最凶的一个领域,就是看谁给贫困生提供的条件最优越。也就是说,大家通过扶贫来斗富。

美国名校的财政实力,主要看其所拥有的捐赠基金。在这方面,以2004年财政年度的数据计,哈佛、耶鲁分列第一、第二位,捐赠基金各有225亿和127亿多美元。但实际上,捐赠基金不足100亿、排名第三的普林斯顿是最富的。因为普林斯顿规模小,平均每个学生拥有的捐赠基金就成了各名校中最高的,学校在每个学生人头上就更花得起钱。所以,1998年,普林斯顿宣布,凡是家庭收入46500美元以下的学生,其贷款将全部用奖学金替代。美国给学生提供的教育财政资助常常是奖学金和贷款混合。奖学金不用偿还,但贷款是需要偿还的。

不过贷款从利率到偿还期都非常优厚。用部分贷款上名校,本是一个回报甚厚的投资。但人们很快发现,来自贫困家庭的孩子,因为受惯了穷,有心理问题,比起富家子弟来,他们特别怕负债。一听说贷款上学,毕业后欠一两万块的债,他们就可能在名校面前止步。毕竟,让一个贫民窟出身的孩子想象自己4年后在华尔街挣6位数年薪的情景是非常困难的。普林斯顿这一招,就是打消贫困生负债的顾虑,把最优秀的学生抢到手。2001年,普林斯顿索性把这一政策扩张覆盖到所有学生:只要你需要并有资格获得财政资助,你拿到的就全是奖学金。贷款上学在普林斯顿从此消失。

普林斯顿连出两张硬牌,等于逼着其竞争对手跟牌。但是,普林斯顿的钱太多,手面太大,其他学校跟不起。等到2004年哈佛大学才宣布,凡年收入在4万美元以下的家庭,教育费用全免。这张牌比普林斯顿的牌还是软得多。因为普林斯顿的计划等于给所有需要资助的学生提供免费教育,其中有些学生的家庭年收入远远高出4万美元。哈佛这张牌,其他学校倒跟得起。2004年,布朗宣布以1亿美元将135名学生的贷款替换成奖学金。2005年,耶鲁宣布家庭年收入低于45万美元的学生,教育费用全免。斯坦福在2006年3月宣布了同样的政策。几天后,宾夕法尼亚宣布家庭收入5万美元以下的学生,其贷款将全部用奖学金替换。

大家拼来拼去,还是没有人能挑战普林斯顿,但是全都能和哈佛叫板。因为那几个学校已经把免费教育的基准,从哈佛的家庭年收入4万以下,提高到45万甚至5万以下。这就把世界第一名校逼到了墙角里。结果,2006年3月30日,哈佛大学宣布,其学生家庭年收入6万美元以下的,教育费用全免。

这里有几点必须澄清。第一,教育费用全免,并非一切都是无偿的。学校可以给学生安排一些校内工作,其收入可以作为奖学金的一部分。不过,学生的校内工作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必须保证不影响学生的学习。事实上,大部分工作非常轻松。许多学生可以在工作岗位上看书。第二,所谓教育经费,不仅仅指学费,而且包括住宿、伙食、学习用品等所有正当教育费用。这些费用加起来,一年可达四五万美元。那些家庭收入超过6万美元的学生,有许多也不可能负担得起这样的费用,他们一般都根据收入水平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资助,只不过不是免费上大学而已。

更重要的是,哈佛最近的决定,以及普林斯顿2001年给所有需要资助的学生奖学金的做法,突破了扶贫的范围。美国平均家庭年收入为5万美元上下。年收入6万美元,已经属于中产阶级,很难算是贫困户。最近十几年,中产阶级一直在抱怨,百万富翁们上学花钱不在乎,穷人上学有人给埋单,唯独中产阶级需要承担相当的教育费用,养一个大学生最难。哈佛、普林斯顿这样的做法,等于给中产阶级传达了一个信息:我们绝不会忽视你们的利益。实际上,许多年收入超过10万美元的家庭,孩子上大学照样拿奖学金。

许多美国人都明白,关键还是要孩子读书好。读书好就可以上名牌。越是名牌、学费越贵,奖学金就越多,需要的贷款越少,家庭的投入越少。进名校常常意味着享受免费教育,而且即使因为家境好些,需要自己支付一部分费用,常常也就花几千块,很少超过自己家庭收入的1/10。

当然,哈佛最近的行为,不过是大学争夺贫困生和下层中产阶级的“军备竞赛”的一个小段落。大家日后还会层层加码。名校通过扶贫来斗富的好戏,也许还在后面。

大学要培养未来的领导阶层——寄宿学院与中国对“世界一流大学”的误解

学生通过集中住宿,培养共同的社会理想、公共责任、献身精神和未来领袖之间的凝聚力。这种寄宿学院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早已经脱离了当初造就盎格鲁-撒克逊的统治阶层的狭隘目标,越来越强调多种族、多阶层的聚合。但是,尽管受教育者的范围早已今非昔比、越来越多元化,寄宿制培养未来社会领袖的基本目标并没有改变。以大历史的目光看,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统治世界二百多年,至今仍然主宰美国的政治,还没有退出其全球领导地位的迹象,最多不过是把其统治集团的基盘扩大而已。这样的成就,和其教育能够成功地塑造一代又一代优秀的统治阶层不无关系。

中国不久前掀起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运动,似乎名声不好,现在很少有人提了。但是,对这一运动所提出的一些误导性的概念,却很少有人清算。实际上,现在中国的大学,特别是享受巨大的国家拨款的“一流大学”,还在按照这些似是而非的概念经营。

人们也许还记得,这场运动的许多倡导者和评论家们,把“一流大学”等同于“研究性大学”,并美其名曰“美国模式”。甚至有人说,衡量一个大学的水平,主要是看其博士课程的质量。说这些话的人,不少是在国外的“一流大学”受过训练的权威人士。虽然他们蒙昧于美国大学的历史及其人文传统,由于他们的“牌子”响亮,公众对他们的话往往不加怀疑、不作分析。结果大家普遍相信:中国的大学要办成一流,就要向研究性大学的方向发展,把重心放在博士生的培养上。

与此相关的另一个故事是,2005年教育部宣布取消大学生校外租房的禁令,引起一阵欢呼。但对于大学生住校的意义,却很少有人讨论。我几乎成了唯一的一个例外。看来公众乃至教育界人士,对美国大学的另一个传统没有足够地注意,或者完全无知。简单地说,研究性大学19世纪末在美国发轫,虽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也引起了激烈的批评。20世纪初开始的本科生寄宿学院制,在某种意义上是对这种研究性大学的一个反驳,代表的是传统的盎格鲁-撒克逊的人文主义教育精神。只有将研究性大学和本科生寄宿学院制所代表的传统综合考查,分析两者的冲突与交融,才能理解美国大学的精神与成就,才能为我们的大学改革提供一个有效的参照。

19世纪美国建设研究性大学的潮流,基本上是模仿德国的大学模式。20世纪初开始的本科生寄宿学院制,则是遵循英国的传统,特别是牛津和剑桥的传统。当时德国的大学具有世界一流的研究水平,激发了美国建设研究性大学的运动。但是,从文化源流上讲,美国与英国同属盎格鲁-撒克逊的文化传统,英国对美国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德国。所以,20世纪初美国开始以剑桥特别是牛津为范本,建设本科生寄宿学院,以制衡研究性大学给高等教育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毫不奇怪了。

在1860年到1910年间,美国的高等教育处于德国的影响之下。一批受德国大学训练和影响的教育家,掀起了建设研究性大学的运动,并且得到了许多财团的资助,硕果甚丰。1876年,当以研究为导向的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成立时,美国的研究性大学还处于雏形。但到了1880年,形势大转。哈佛大学首先给其教授半薪的学术休假。在高等教育界,要求给教授休假进行学术研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到20世纪90年代,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院蓬勃发展,本土博士的产量大增。到了世纪之交,在大学找个教职没有博士学位几乎不可能。1901年,耶鲁宣布把研究成果和在全国的学术声誉作为评定教授的标准。斯坦福大学甚至把教授的研究成果在年度报告中公布。到了1910年,大学的目标被定义为创造知识、培养具体领域的高级专家。过去的通才教育,以及那种对心灵、智慧、品格的全面培养,似乎已经变得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