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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武夷山

武夷山四季皆景,我独爱冬雪武夷山。

武夷山俏在冬季。在世界同纬度保存最完整的中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中,武夷山包含着我国中亚热带所有的植被类型。在武夷山,已知的野生动物达五千多种,其中国家重点保护动物57种,中国特有的野生动物49种,列入国际《濒危动物国际贸易公约》保护的46种,是世界闻名的野生动物园。野生动物能在这里代代繁衍生息,全赖于武夷山完好的生态环境,丰富的林木资源。森林覆盖率达98%以上的景区内,红叶是冬季献给大地最动人的姿色。那遍布大山皱褶上的郁郁葱葱的林木,在阵阵的秋风中,就一丛丛、一簇簇随着季节的脚步毫不犹豫、熊熊烈烈地“燃烧”了起来。那落叶的槭木,刚走进初秋,就将全身上下的水分毫不吝啬地集中输给了黄色的花蕾,使绽开的朵儿格外肥硕;而本较厚实的叶片,却渐渐地退缩成蝉翼一般,轻装上阵努力地随着树桠伸向阳光,尽其所能地进行光合作用;当漫漶的色素匀润了叶面的时候,万绿丛中就升腾起了点点绯红的奇艳。而盐木肤树、小枞漆树也不甘寂寞,迈入中秋,就迎着寒风冷露,昂起高傲的茎干,展示欢容笑靥,在林莽曲径、岩峰断崖上飞扬起火红的色素与风韵。最让人拍手称绝的莫过于鹅掌枫树了,踏进深秋,挺直腰杆、雄视寰宇,挽一枕霜晨月夕,酿一冠剔透玛瑙,一株株傲然苍穹,一片片染红林莽,在无尽的绿海翠涛中构思出一幅幅火红的青春坐标。这些红叶树,不管树干粗细,冠幅大小,位次高低,全都肩挨肩、枝挽枝、叶吻叶,一同走进了冬季的武夷。如果把片片青黛的林莽比作披绸穿缎的新郎,那么株株鲜活的红叶就是着装鲜艳的纤丽新娘,正以其迷人的娇媚偎依成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的忠贞偶像。我曾在北京香山公园赞叹过旷世罕见的醉人红叶,然而当我面对武夷这数种红叶树同聚一山的恢弘场景时,深觉这里的红叶似乎更具有一种相生相容的繁华,一种挑战寒冬的暖意,一种问切春色的温情。它们经过春的构思、夏的孕育、秋的着色,终于在冬的舞台上展开了一幅季节最鲜活的画卷。拾一枚红叶做书签,泉涌的是灵感;顶一冠红叶当华盖,澎湃的是诗魂。冬季的武夷山,为绿背景,被红童话。“武夷收尽人间美,愿乘长风我再来”,就成了冬季武夷山一种永恒的牵挂。

武夷山美在飘雪。被南宋理学大师朱熹赞为“天下寒流曲曲清”的九曲溪,期待着飘雪。当纷纷扬扬的雪花亲吻着灵溪秀水的时候,九曲溪便脱去了平时的浓妆艳抹,披两岸素洁的长裙,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碧玉般的肌体,在山脚沟壑、磐石深涧之间梳洗着绰约的身姿、盘旋出袅娜的曲线,把岩峰峻岭、峡谷浅丘孕动得灵光四溅、风情万种。被尊为“插花临水一奇峰,玉骨冰肌处女容”的玉女峰,期待着飘雪。当纷披的雪花如彩蝶一般翩然起舞的时候,玉女峰便缓缓地卸下绿裙青冠,高高地挺起丰满的胴体,舒展迷人的曲线,用天赐玉膏揉洗着岁月的尘烟和倦意……眨眼之间,欲掩还露的青葱发髻,早已被玉洁的绒花梳妆得似瀑如帘,缀玉挂珠;而高挑的身躯仿佛乳汁浸润过一样,洁白鲜嫩的肌肤,散发出阵阵秀美绝伦的神韵与魅力,在向大王峰频送波光艳影的同时,也给了游客乍泄些许勾魂的吉光片羽,叫人眼不舍移,脚不能迈……被誉为“华东屋脊”的黄岗山,期待着飘雪。以海拔2158米的巍峨巨躯刺破雾岚和阴霾,直指苍穹等候着第一枚雪花的到来。“黄岗之雪大如席”,是黄岗山与众不同的飞雪。那雪没有低海拔落雪的飘逸,而是一团团、一块块直扎而来,不择地势、不管陡缓,随心所欲汪洋恣意,瞬间就把山头定格成了银装素裹、蜡像玉雕的苍茫景观。此时的山体便站就成了一幅立体的写真:山颅酷似青丝绝迹的白头翁,山眉仿佛鹤发童颜的世外仙,而山脚却如初披霜晨的睿智者,从上到下,次第有序地述说着黄岗山亘古不变的林带情结。还有那集玉莲之秀、丰乳之美、仙鼓之灵、古洞之奇的双乳峰,有被徐霞客评点为“其不临溪而能尽九曲之胜”的天游峰,有被陆游称为“来到名山梦已新,千峰拔地玉嶙峋。幔亭一夜风吹雨,似与游人洗俗尘”的幔亭峰,有“风髓鸾胶天上有,世人休作等闲看”的接笋峰,有顶大腰细、四壁陡峭、拔地而起、最具雄性而又刻满凄美情爱传说的大王峰,还有那款款流动着无数神话故事的骆驼峰、酒坛峰、虎啸岩、仙浴潭、桃园洞……无一不在期待着飘雪,只要有精灵般的飞絮用玉指温柔地擦拭她们富有弹性的肌体的时候,整个武夷山就有了道道圣洁的灵光在涌动,阵阵如兰的幽香在飘浮,点点生命的灵性在闪烁……“善画也应难着笔,奇峰尽日倚檐看”,漫步雪中武夷,脉搏中奔腾的就不仅仅是一种浩荡的血液,更有一种卓尔不群、超凡脱俗的美学思潮在肢体和心灵中轻轻地漫过,如幽谷佳人的绝俗风韵,似青葱少女的含情秋波,不需呼唤,不必添色,佳人未颦,魂魄已销。

当武夷山身佩“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国家重点自然保护区、国家旅游度假区、国家一类航空口岸、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城村古汉城遗址)、中国首批优秀旅游城市”的闪光金牌,头顶“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的璀璨皇冠,从“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春天走来,穿行“三三秀水清如玉,六六奇峰翠插天”的夏季,迈过“一片丹山翠万重,寒流曲曲倒芙蓉”的深秋,走进“溪边列岩岫,倒影浸寒流”的初冬,一路激情,笑迎四海宾客;一路风尘,恭候五洲朋友……武夷山真的有点困了、有点累了,真得打个小盹,获得片刻的歇息,让永久沸扬的思绪得到片刻的冷却,一次精心的梳理:进一步挖掘历史文化博大精深的内涵,加大生态环境的恢复与保护,改善景区的软硬设施,打造传统的茶文化节、七夕风情节和朱子文化节,扩大知名度,提升美誉度……我想,当她再次从冬雪的小憩中醒来,必将会以一种全新的风情博得四海称道、八方青睐。

假如你还没有到过武夷山,请你乘着冬雪来。冬雪的武夷山,真的太秀气了、太纤细了,秀丽如小家碧玉,又仿佛微缩了的苏州盆景,捧在手中,怕她碎了;装在心里,怕她融了。就让她根植在眼中吧:任随大自然的变幻,采天地之大气,吸日月之精华,盈九曲之袅娜,展岩峰之神韵,立名山之丰碑。假如你真的来了,就请密语悄悄,脚步轻轻……因为冬雪武夷山,是熟睡中的婴儿,是独自正在临镜化妆的佳丽,承受不起任何声波的袭扰、任何脚步的惊吓,她永远属于静隐在碧湖中的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