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著/
——田震《执著》
新锐导演贾樟柯在谈到电影《世界》的创作时,曾经描述说他“希望每个人来到城市,都能完全分享这个城市提供的所有机会,所有人都能站在同一个时代里释放自己的能量。”这显然是“漂一代”,无论是按地域划分的“南漂”“北漂”,还是按职业、学历划分的群众演员、外来民工、大学生,都期望的氛围。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江湖的风云变幻决定着每个人的饭碗和命运。80后20多年的人生历程,恰好与三十年来国人自强不息奋起拼搏的历史同步。我们拥有这个国家由相对困难落后直至今天成就斐然的完整记忆,我们度过了没有高科技围绕、没多少物质享受却简单充实的童年,同时又率先跨入信息时代,广泛接触新事物、成为新世纪第一批个性彰显的青年。我们有幸踩上了改革开放的鼓点,也不幸遭遇了空前的生存危机和竞争压力。在飞速发展的时代激流中,80后没有了上个世纪80年代天之骄子、国家保养的尊宠,没有了90年代双轨制之下、不愁工作的优越,有的只是更多的选择。80后都赶上了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做;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的时候,傻瓜都在赚钱;当我们兴冲冲地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成了傻瓜;当我们不到结婚年龄的时候,骑单车就能娶媳妇;当我们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没有洋房汽车娶不了媳妇;当我们没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心的;当我们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金的;当我们没找工作的时候,小学生也能当领导;当我们找工作的时候,大学生也只能洗厕所;当我们没生娃的时候,别人是可以生一串的;当我们要生娃的时候,谁都不许生多个。我们这一代到底招谁惹谁了?
——网络上流传的段子
“虚假的、诗化了的漂泊”
历来,中国就是一个农业国家,人们普遍留恋故土,这一点从“安居乐业”里可以看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每一个国人都熟知的千古名言,自然也是许多80后在孩提读书时代就知道的一句教诲。正是这句话让许许多多的80后自小时候起就期盼着“出门”,羡慕那些形形色色的远行者。那时的我们都梦想着自己也能够像书中描写的那样“揣着悲伤去流浪,系着希冀去漂泊”。在我们看来,漂泊是一种诗化了的生活,就像许巍在他为田震所作词的歌曲《执著》里写道的那样“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完全不懂得漂泊在外的辛苦和无奈。
“长大了,我也一定要远行”,怀揣着这样的梦想,80后们挤过高考的独木桥,在大学这座象牙塔中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四个春秋,毕业了。
当我们怀揣着红色的毕业证真正跳进社会泥潭的时候,才意识到以前的状态完全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从小衣食无忧,成长空间相对单纯的我们,却不得不在毕业就意味着失业的现实中,不得不在生存与竞争的双重压力下寻找发展的空间。
“漂泊:当下城市的主旋律”
上班要挤三个小时公交车地铁,生活成本高,生活压力空前,睡眠严重不足,冬天的小屋没有暖气,甚至没有钱吃饭。漂泊的人,一如浮萍,没有根基,容易随波逐流;亦如风筝,命悬一线,可能迷失方向。离开了父母,逃出了学校,不是刑满释放、自在逍遥,而是双脚离地、居无定所;城市里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放不下属于我的书桌,载不动支撑我的理想。想念家乡大雪纷飞的冬季,冷得直接,酷得彻底;垂涎爸爸色味俱佳的厨艺,择材用心,浓淡有度;怀念昔日嬉笑怒骂的伙伴,坦诚相对,爱恨分明……
“他们不在自己的家乡,没有根,就像是四处漂浮的蒲公英,生活在举目无亲的大城市,有着强烈的漂泊感,在这个城市永远不会有家的感觉。他们获得成功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勤奋和努力,同时承受着孤独和冷漠。”这是对于“漂一代”的感性形容。
他们离经叛道,但遵守游戏规则;他们崇尚自由,但不排除合作;他们追逐财富,但讲究取之有道。他们北漂,缘于有梦。一个个奋斗的梦,有梦就有希望。他们离开家庭温暖,走出熟悉的环境,背井离乡,只身闯荡,陷入集体无意识的漂流动荡之中。他们哭过,消沉过,动摇过,但他们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用自身的行为打破了中国传统小农经济超稳定的结构。
综观历史,大清朝湖广填四川,带来盆地的空前繁荣;百年前山东热河的汉民闯关东,无意间成为传播内地文化的使者,造就了东北地区的人丁兴旺。如今,80后集体漂泊,也烙上这个时代的印记。比之祖先,他们的行为是主动而非被动,这是80后鲜明的特质:张扬个性,崇尚自由,务实求发展,看重结果但不排除追求过程中痛并快乐的喜悦。
以前为理想,现在为梦想。理想可望而不可求,梦想则可随时变成现实。他们比父辈更注重实际。他们没有父辈解放全人类的理想担当,也很少有父辈那种高昂的英雄主义情结,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连保尔·柯察金这样的钢铁楷模也不知道。他们缺少上世纪70年代“存在即合理”的事功色彩,以及叩问人生道路在哪里的迷茫。他们不追求崇高与伟大,不抱怨现实,甚至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他们务实、平和,很在乎个人价值。他们不太看重他利,更看重己利。首先是活着,然后才是奋斗,他们衡量道德价值的标准不是荣誉、崇高、理想,而是财富、积累、成功,他们已经蜕化为彻头彻尾的市场化的“经济动物”。
如果说欧洲19世纪中叶“城外人”纷纷涌向巴黎、伦敦,向往浮华的都市生活,追求享乐,上世纪初美国西部淘金热展现的是新大陆西部拓殖的冒险主义精神,而今中国“80后”这个庞大的新生代,集多重性格于一身:力求稳定,又不甘于寂寞,义无反顾追求冒险,又谨小慎微患得患失,既儿女情长小资情调,又寻找刺激江湖豪气。“漂一族”“希望一代”“垮掉的一代”“网络一代”“孤独一代”“自私一代”很难用一句话准确概括这个群体的基本特征。但万变不离其宗,个人奋斗、我行我素、追求成功的基本价值的信念始终不变。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校正一贯的价值评判标准,不得不换种思维,摒弃传统道德观,制定新的衡量体系。
我们现在仍是漂泊一族,大把的银子砸给了移动公司及铁路公路。我们注定是漂泊的80后,妄图白手起家的新生代,一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一番摸爬滚打后,有人找到了人生坐标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有人还未找到方向继续探索,希望前者行得更稳后者走得更端,明天永远比今天值得期待!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张雨生《我的未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