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帮忙啊!”郭启星忽然大叫了一声,冲上前揪着混乱中一个日本人就是一顿暴打,但显然占不了上风,但他居然不管不顾就那么一副不要命不怕死的样子。白月栀也被他拉拽着被迫的投入到战斗当中,却更加的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反倒是被她软绵花一般的拳头敲打的一个洋人,忽然猛的一回头,把她自己给吓了个半死,她只好又赶紧的躲回蔡邵逸郭启星的近旁。
“帮忙啊!”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呼喊了一句,许多“路见不平者”也纷纷卷入到这场已经划不清界限的乱斗中。白月栀被推攘得都抽不出手,好几次她的双手都是被不知名的人捉着打到另外不知名的人的身上。
“走!”忽然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很有力道的一拽就将她拉出了混乱的人群。原来蔡邵逸眼见着久留对自己不利,趁乱一手拉着白月栀一手拽着郭启星就朝东洋人的反方向奔去。
白月栀一面随着蔡邵逸二人跑一面回头之际还见有洋人似乎看到了他们,还想追赶,心里一紧,却又发现那人被街上胡乱帮忙的人给阻止了,还来不及看下文就被蔡邵逸拉着奔得远了。三人由开始的快慢难以协调,到最后步伐一致,奔出几条街后,竟然越跑越开心,郭启星最后甚至还仰天大笑大叫了起来,似乎适才还做了什么很是骄傲的事情。
三人直到街边小摊前坐了许久,白月栀还有些不敢说话,偷偷的瞟了一眼旁边的蔡邵逸,似乎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在打架的过程中被撕扯的七零八碎。蔡邵逸干脆将其中一块衣服条子扯了下来,擦着身上的汗水血水,这般大气的作为,在白月栀以前所见的人当中是不敢想得。换做是其他的哥哥,她此时一定会很温顺的上前帮忙,眼前这个邵逸哥,却有些不敢。心想明明白天还是个爱好学习的乖学生,就好比自己一般,晚上怎的就突然那变成了一个抡起拳头打人的混混了,但他身上偏又丝毫找不到混混的痕迹。
郭启星只是开始惊异,此时却是三人当中最兴奋的,对于蔡邵逸打人的事情只是连声叫好。
“这些讨厌的洋人,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早该教训教训他们。”
白月栀后来才知道蔡邵逸之所以会与那些日本人起冲突,只是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们欺侮路过的行人。原本只是出言制止,但他们非但不听劝还愈演愈烈,更夹杂着许多辱骂嘲讽的粗鲁言辞,仗着蔡邵逸多半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不想蔡邵逸非但听得明白,更是二话不说握起拳头毫不客气的就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始料不及只被蔡邵逸打得鼻血直流,随即便陷入一对多的混战。
郭启星正说的兴奋呢,却见白月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胳膊:“怎么了?”顺着白月栀的手指所指,但见一堆人来势汹汹正站在蔡邵逸身后,蔡邵逸看了二人的神色只是朝身后偏了偏眼角却并不回头。
原来被惊动的警察此时才慢悠悠的赶来,三人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自称是什么皇家警察的人就要强行将蔡邵逸带回警察局。白月栀和郭启星百口莫辩,蔡邵逸倒是镇定,起身的时候还拍了拍已经有些吓得呆住了的白月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暗示她应该做点什么,临走前只是又告诫二人不要惊动蔡家的人。郭启星说担心他们会滥用私刑要求陪同蔡邵逸一起去,一面嘱咐白月栀自己赶回郭家寻求他父亲的帮助。
白月栀怔愣过后便飞一样的跑回郭家,向郭老爷子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郭老爷子听完后一句话也没说,起身接连拨通了好几个电话,当中还有用英文与对方交谈的。约莫半小时后,郭老爷子放下电话,看着都要哭出来的白月栀,好笑道:“小栀子,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吧,吓着了把。”说着又再次的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白月栀的确是被郭开明说到心坎里去了,从街上一路小跑到这里,直到此时,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那邵逸哥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郭开明:“放心,明天就出来了,就是去走个过场。”
“那启星哥哥,”
郭开明:“自然是一起出来,他又没打人,是不是。”说着又安慰的拍了拍白月栀的肩头只叫她不要担心早些上楼休息。
白月栀不是不相信郭老爷子,却还是不能放心就睡,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不知情一般的睡了过去,却又强烈感觉在沉睡的梦中被人捏了鼻子,她还道自己是念着启星哥哥,所以夜有所梦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呢,不想却是郭启星的真人就在眼前。
“唉唉唉,小懒虫,快起来。我这睡牢狱的都能早起,你这睡软床的还起不来呢。”
白月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一瞧,果真便是郭启星呢,一夜之间原本光洁的脸上竟长起了胡子,白月栀开心的忘了形,扑到郭启星怀里:“启星哥哥,你回来了。”
郭启星倒是有些发愣,脸似乎还红了一下,扶着白月栀坐了起来:“快起来吃早饭了。今天我就要去上海了,说好你今天跟我一起去码头坐船回广州的。”
白月栀经郭启星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就接到父亲的电话,直催着说赶快回广州复习功课,准备入学考试。原本还想着要去看看蔡邵逸呢,看来是实现不聊了。
“邵逸哥呢?”白月栀冲着已到门口的郭启星问道。
郭启星回身道:“回学校了,”
“这么快就回学校了。蔡伯伯知道此事么?”心想这个邵逸哥好像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如平日一般去了学校。
郭启星的声音从楼道里口飘来:“不知道。”不知道是说蔡兴国不知道此事,还是说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
“琼珀姐姐呢,”郭启星此时已经彻底出了门去,白月栀只好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追到楼下又重复问了一遍。
郭启星双手一摊做了个不明就里的表情,神色之间的意思似乎在说:“我哪知道那么多。”
白月栀便不再多问,早饭后又坐了一会,便向郭老爷子告了别,随郭启星一道赶去了码头。原本学校还未开学的,但郭启星说是要提前回学校办事,先一步上了去上海的船,白月栀随后也随郭家所派的护送之人上船回了广州。
到了白家,郭家护送之人近乎连水都没来得及认真喝就说要急赶着回去给郭老爷子报信。白老爷子客气了一番倒也没多挽留。白月栀想,这几日见得人一个比一个匆忙,风风火火的,都是好似赶着要去追什么似的,还是在广州自家的日子惬意。
白父问了白月栀这几日在香港的所见所闻,白月栀只说了见到姐姐的事情,其他事情因想着父亲多半也是不关心的,至于自己同邵逸启星两个哥哥打架的事情更是不好对父亲提起的,故一概略去不谈。白父又问及郭家的事情,白月栀说郭家一切安好。只是无意间说到不知道堂哥哥去了那里的时候,白父似乎有短暂沉吟,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只叫白月栀安心温习功课,准备升女子中学的考试,又问了白月栀的志愿,白月栀说希望考到岭南女子中学,白旭生点头表示支持,并在席间给两个同样志在此校的女儿鼓劲。事后还向白家上下打了招呼,告诫众人在这段时间要好生照料两个女儿的生活起居。
数月后,白月栀和白云霜都收到了女子中学的邀请,其实对于这二女来说,这样的考试不过是小菜一碟,真正的较量是三年之后升大学的考试,因为二女的志愿都是北京大学。
不过此时却不急于这些事情,白月栀难得放松心情自然是要趁着假期好好的四处溜达,便去了自小就常去的马家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