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三人手拉手骑车横穿整个南京路的情形,不仅被驻足在这里的中外散游记者捕捉,在经过先施永安公司工地的时候,更是被楼上的马秉承郭启堂看在眼里。当时马秉承正在开一个高层会议,经人提醒经由窗户看到楼下的一幕,只是会心一笑,对于郭启星蔡邵光能一下子将白月栀哄得这般开心很是满意,见白月栀笑得那般开怀更是欣慰不已,不及多想便又转身他的繁忙事务当中。而郭启堂正看着对面即将开业的先施深思,不经意低头也看到了三人欢畅的一幕,瞧着白月栀欢喜的样子嘴角也不禁溢出笑容,心中的沉重放松了不少,只是一转眼发现对面的马秉承探出头竟也在观看楼下的情景,想着自家永安与先施的竞争,心复又沉重起来,白月栀三人的事情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待得今日一早听父亲说起在报纸上看到堂弟和蔡家二公子还有一个女娃娃并肩骑自行车的照片登报,很是诧异,因见那中间的女娃很是眼熟,稍一辨认,随即想起正是当年在香港见过一面的,白旭生的小女儿小栀子,看着郭启堂下楼就问起了此事。
“启堂,白家的小栀子来上海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瞧瞧这报纸上跟邵光启星一起的是不是小栀子?”
郭启堂从父亲手中接过报纸,定睛一瞧,还真是:“没错,是小栀子。”
郭开仁:“这小丫头长得越来越俊了,还影上报纸了,别说,这三个孩子的模样个个不比上海滩那些明星差呢。启堂,小栀子现在是在芍清那住着吧,你赶明叫她来咱家玩,我想好好瞧瞧这丫头。”
郭启堂似乎没怎么听进父亲的话,只是看着报纸好笑的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妮子真能搅事,倒是有点意思。”盯着照片忽然萌生为我所用的想法,心想何不借着这个契机为自家的公司宣传一把。
几乎在同一时间,马秉承也在报纸上无意间看到了三人照片,动了与郭启堂同样的念头。
二人都是行动力超强的人,心念所及,很快就赋予行动,第一时间就拨通了电话。马秉承因为太多会议要开,看报纸晚了那么几分钟,随即给白公馆电话便一直不通,正是郭启堂与白月栀通话的档口。
虽然之前两家在上海已经斗得够狠了,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怕更多的搅合的。
郭启堂很快就告知了郭启星他的想法和期望,蔡邵光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马秉承的指令。蔡邵光所在的蔡氏大新本就是先施的大股东之一,于情于理他自然是首先支持马秉承的,郭启星本就是郭家之人,郭启堂更是他的堂兄,于公于私自然也是毫无疑议的站在郭启堂这边。只是三人若要再演练一遍,最关键的人物就是白月栀了。
白月栀听了二人的来意,一面兴奋一面为难。兴奋的是自己突然这般重要,为难的是自己该帮那方好呢。她不想叫任何一方失望,想要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要不我们拍两遍,一次为先施,一次为永安。”白月栀的目光在郭启星蔡邵光面上游来游去,近乎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了。
蔡邵光道:“那怎么成?只能一遍的,多了就没意思没效果了。”
白月栀为难道:“那我帮谁好呢?”
蔡邵光理所当然的意味:“还用问吗?当然是秉承哥了,小栀子,别说我不知道,你可是从小到大就是黏着秉承哥长大的,怎么也不能吃里爬外吧。”说着还斜睨着眼瞧了瞧郭启星,似乎在说,你们跟小栀子的交情怎么比得过马秉承。
一直不表态的郭启星不理会蔡邵光,只是向着白月栀道:“小栀子,自然有自己的决定。再说帮我们郭家永安怎么就叫吃里爬外了,小栀子当年出生的时候还是我婶婶也就是启堂哥的母亲帮着去医院接生的呢。”
白月栀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事,好奇问道:“果真?”只揪着郭启星要他讲给自己听:“快说说,怎样回事?”
郭启星被白月栀摇着只是不语,蔡邵光很是好笑:“他才比你早生几年,怎么能知道这些事,信口胡诌你也当真。快,别转移视线,快想好帮哪边?”蔡邵光不理会白月栀想要闪躲避开的样子,只是追着她一个劲的逼问,待逼着绕了沙发几圈,白月栀左右躲不过,他一把拉着白月栀的手,点着她的胳膊,左右是要她白月栀表态:“快点。”郭启星推开蔡邵光将小栀子拉过厅中,白月栀以为他好心解救自己呢,正要松口气,却听郭启星也是要自己下定决心的意思:“小栀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白月栀却不能下定决心,蔡邵光说得没错,自己应该理先帮着承哥哥的,只是心底似乎不愿叫堂哥哥失望,或许是父亲的潜移默化,使得自己对这两家的哥哥都同样看重?难道仅仅是当年在香港短暂相处的情分?支吾道:“我,我。”
蔡邵光等得不耐烦,又追上前只摇着她逼着她快点表态:“你快说呀。”
白月栀被他们两个追着逼迫得紧了,只捂着耳朵摇头,见平常言语已经打发不了,就又开始她的撒娇耍赖了:“哎呀,我没想好嘛。你们逼我做什么?!”
“讨厌,讨厌!”白月栀一面跺脚一面左右手胡乱的推着郭蔡二人。
蔡邵光郭启星陡见白月栀如此撒泼的娇憨样子倒是都有些始料不及的怔住了,都忘记该朝一边闪躲了。尤其是蔡邵光,他能想到白月栀骨子里的娇憨任性,只是真的见了还是大大的想不到。
白月栀撒娇一番,又见姐姐从楼上下来,奔上前拉着她手嗔道:“姐姐。”
白芍清早先一听郭启星蔡邵光的用意就上了楼,明显是懒得搀和进去,此时面对白月栀的求助依旧无动于衷:“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别指望别人。”
白月栀内心深处料到就会遭到姐姐拒绝,飘到一边,更是又气又恼,直跺脚,白芍清随意的抱着手臂立在一边冷眼旁观,郭启星蔡邵光相视一瞧,都是有些讶异和无奈,蔡邵光摊了摊手表示没办法的意思,郭启星上前拉着白月栀,连拉几下才她才没反感,安慰道:“好了,小栀子,我们不逼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吧。”说着又摇了摇白月栀的手臂:“别恼了,我们错了。”白月栀闻言只想偷笑,总算心里平衡,就要安静下来止住胡闹的,蔡邵光在一旁瞧见,觉得不能惯着白月栀的性子,打趣道:“争不过就耍赖,胆小鬼!没用的丫头。”白月栀本来就要好了的,听蔡邵光这样一说更是恼了,甩开郭启星一副不得了的样子。郭启星终究心软,一面连连给她赔不是,一面朝身后使眼色只叫蔡邵光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蔡邵光只好道:“好,我说错了,给你赔不是了,我们这就走了,省得你瞧着生厌。”说着朝郭启星努努嘴:“还不走呢。”郭启星按着白月栀的两个肩头又是一番安慰又朝白芍清点了点头,白芍清也点了点头,便要随蔡邵光离去的意思。待得二人出了大厅下台阶行到院中,白月栀却又忍不住回头追出来问道:“你们这就走啦?”
二人同时回头,郭启星不语,蔡邵光无奈的样子:“要不然还待怎样?”
白月栀想起适才的无理取闹只不好意思:“你们这样走了,那承哥哥和堂哥哥那里怎么办呢。”
蔡邵光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我和启星各自回去受着骂呗。”
白月栀忽然生出担心:“承哥哥和堂哥哥真会骂你们么?要不,我跟他们说如何?”她虽不知两个哥哥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凶会骂人,但料定他们是不忍骂自己的,承哥哥素来护着自己自不必说,至于堂哥哥,瞧着人也是极好的,想来也不会怪自己的。
蔡邵光夸张的皱了皱鼻子额头,好笑的样子只把脸牵扯得歪了,鼻翼中溢出一阵轻哼,瞧着郭启星,郭启星一眨眼睛点头认同的意思,便也道:“那也好,我们就不管了,这事就指着你了。”说完又回身补充一句:“唉,待打发好他们记得告诉我们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真决定帮那边可还是得征求我们的意见。要不我们可不会好好配合你的。”待听白月栀打包票的说放心吧一定会跟他们商量的才满意的出了白公馆。
白月栀远远的瞧了瞧二人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心想他们两个算是被自己给打发走了,捂嘴偷偷笑了笑,却听白芍清好笑的轻轻哼了一声:“你还挺厉害的嘛,都学会做戏一样本事了,这是受云霜那妮子的潜移默化么。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得快。”
白月栀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落在姐姐眼里了,也不怪姐姐误会自己,只是理所当然的撅了撅嘴:“这叫以柔克刚,以退为进,在商场上也是最为正当不过的处理棘手问题的手法,怎么能叫做戏呢?”
白芍清听她还能说出如此一番歪理来倒是来了兴致,好笑道:“你还知道这个理呢,谁教你的,你学校的那些教书先生?”
白月栀脸上露出不屑:“那些古董怎么能知道这些,这点我是从承哥哥身上学来的,他说了,这叫适当示弱,为的是变被动为主动,占据主导权,许多面临困境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的。”
白芍清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只是不再是真的笑意了,轻轻哼了几声,嗯的叹了口气,道:“秉承要是知道你拿着他教给你的心窍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对付他,哼,不知做何感想!”白月栀啾了啾嘴巴不答,见姐姐悠闲坐在沙发上不理会自己,铁定是不会管自己的事情了,只好一个人琢磨该如何同两位哥哥讲,一面想一面朝电话旁边走去,巧得很,刚走到电话跟前,他就响了。